《赵以可赵夕莫》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春风得意

    鸾烛摇曳了鎏金春房,掀喜帕偷觑美君郎,擎雌雄,不输人,羞英豪,怎输阵,且尽玉醅酡红罗帐——
    整个盛国京都的百姓无不议论白天看到的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华道纵横,红服遍布,车水马龙。
    赵夕莫绕了整个京城大街到的公主府,没有花轿,没有马车,唯一的一匹马,也弃之不用。从马上翻身下来,赵夕莫便守在公主府门口。
    赵夕莫几不可察地宣泄着今时今日他过多的掩埋不住的兴奋,他在偷偷告诉世人,今日,他要迎娶他等了十六年的那个人。他的新娘,是他见过便认定的那个人。
    他这二十余年有太多可以夸耀的事情,年少有为,翰林栋梁;不及弱冠便授亲王;上阵杀敌,运筹帷幄立下奇功……可这些都抵不过今日的成就。这是他二十一年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学姜太公,钓了十六年鱼,终于等到愿者上钩。
    迟迟不见新娘出来,赵夕莫也不见着急,虽然他就算着急了旁人也不大能看出来。
    风止的时候,几缕碎发贴在两鬓,赵夕莫的目光对着门口凝滞,那种望穿秋水的眼神比任何画师笔下的都要缠绵。
    百姓们受其感染,竟也不发一言地等着。
    这场迎亲,没有喧嚣的热闹,只有亘古的等候。
    地上的绿叶卷动了几下,将平静的画面打破,随即大红的喜服终于在大门口现身。
    “出来了,新娘出来了!”
    赵夕莫定睛看去,眼线又柔和了几分,笑意难忍。
    赵以可走得很慢,他能看出来她走得多辛苦。而且他保证,这不是她自愿的。因着她这份妥协,赵夕莫有些感动。
    她虽然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却暗地里也为这一桩感情付出了许多。
    赵以可低着头,透过红盖头看前面的路,使自己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段路走得很是艰辛。
    突然,身旁的喜娘停住脚步,赵以可也随之停下。
    喜娘放开牵着她的手,赵以可迷茫了一会儿,片刻又被另一只手握住。
    一只比她大得多,比喜娘有劲得多的温热的手。赵以可无声一笑,微微握紧。
    问题来了,没有马车,没有花轿,那怎么办?
    赵夕莫向大伙儿用行动解释了。他牵起赵以可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健。
    有了赵夕莫的牵引,赵以可走得容易许多,他特意将步子放小放慢,默默地迁就她的处境。他常常不说,只用行动告诉你他是知道的。
    赵以可再不用低头看地,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唯一的感官就只剩下被五指紧扣的手。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带着她去最美丽的森林。
    轻风作怪,偏不小心拂过,掀了一角的红盖头,赵以可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涂了胭脂的唇瓣便不经意间落入众人面前。
    仅是一个轮廓,便让人惹出无限遐想。
    赵以可隐约听到人群中有个女子的声音在说“夫君,你怎么了”,不过,她没听到那个“夫君”的回答。
    两条街的距离,赵夕莫就这样牵着赵以可,一路回味着过去的十多年,享受着这一段路程的酸甜苦辣。
    在庄亲王府看到赵子兮的时候,众人终于惊觉皇上对庄亲王的重视。
    赵夕莫感觉到赵以可的迟疑,手中的劲大了一分,所幸赵以可很快就反应过来。
    主人一到,喜堂顿时热闹了起来。宾客们终于找到寻欢作乐的时机。
    门外有人一声令下“吉时到——”,新郎官和新娘子身边伺候的人就都抖擞起精神来。
    “一拜天地。”两人转身朝着天地跪拜。
    “二拜皇上。”两人转回身,却微顿。赵子兮的身体也僵了一下,手背到后面紧紧捏住。
    再不能不甘了,他早已给了成全。他这辈子得不到最想得到的,那就该让最爱的她获得她最渴望的。
    赵以可抿了抿嘴,然后双膝跪下,朝着前方鞠了一躬。这一拜,是感谢。
    赵夕莫同样跪下,这一拜,是承诺。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拜下,突地喜笑连开。
    主持婚礼的人正要喊“送入洞房”,就被人截断了话。
    “听说北越之人最是豪爽,女子亦如是。咱们新娘子是不是该给大伙儿露一手啊。”这叫唤的不是旁人,正是裴欢。
    这话一出,康乐立即附和,一时间整个喜堂都闹腾起来了。
    康乐裴欢萧逸三人交换眼神,无不心怀不轨:丫的,是女人就不能打了,可不表示就没别的法子了。
    这么一闹,赵以可两人还是没有屈服,于是大家叫嚷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赵子兮。只要他一句话,肯定就能完事!
    赵子兮旁若无睹地静默了一会儿,蓦地起身走到桌旁,执起一个土色酒坛,往旁边的杯子里倾倒下去。
    本还闹着的宾客们顿时都忘了起哄,眼巴巴地看着赵子兮的动作,等着好戏上场。
    赵子兮倒好,将杯子举起,放在赵以可面前,面色冷峻。
    赵以可从盖头底下看到赵子兮慢慢提起的手,纵使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况,也大抵能猜到几分。不由得放慢了呼吸。
    赵子兮也不说什么,就这样举着。手上没有一丝颤意,好像不会累似的。
    静止的画面让看官们都绷紧了心弦。
    赵夕莫目光深邃,突地抬手,在赵以可面前接过赵子兮递过来的那杯酒。
    “多谢皇兄美意。夫妻本是一体,这酒,臣弟替公主饮下。”
    满满一杯,赵夕莫毫不犹豫地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夫妻本是一体,赵夕莫有意无意的话让赵子兮目光一痛。他没有阻止赵夕莫,却固执地在他饮完一杯酒后又倒上了一杯,同样递到赵以可面前。不死不休的做派。
    赵夕莫手正待伸出,却被旁边的手按住。那只手有些凉意,覆在他的手上,隐隐有着阻止。
    赵夕莫转头看去,隔着红盖头好像还能感觉到赵以可的决定。他收回目光,反手覆在赵以可的手上,然后将她的手靠近酒杯,直到触到杯壁,然后收回。
    赵以可握住酒杯,微微使力,便将酒杯握在自己手中。将手收至盖头下,再从盖头下送到嘴前。
    盖头轻轻摇曳,众人再看去,酒杯中已无半滴剩余。
    “谢皇上赏酒。”
    赵子兮极力隐忍,偏过头去。
    “哦——”喜堂马上又哄闹不断。气氛重新回来。
    主持的人终于有机会喊道:“送入洞房。”
    赵以可和赵夕莫终于从人堆中抽身出来,往他们的新房走去。
    红烛摇曳在鎏金的婚房,喜庆的色彩蔓延在屋内各个角落。
    床榻收拾得整齐,床上洒满了果子。
    将赵以可送到婚房,赵夕莫还要回去接待宾客。他将赵以可的手紧了紧,轻声道:“等我。”
    赵以可抬了抬头,好笑地点头。
    今天,她做了一个特别乖巧的新嫁娘。
    赵夕莫无奈吐了口气,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这满堂宾客,若说需要赵夕莫去招待,恐怕也就赵子兮了。
    赵夕莫回到喜堂的时候,正看到赵子兮失神地灌酒。这满屋的大红似刺痛了他一般,他便只盯着自己身上的明黄发呆。
    “皇兄,臣弟敬你一杯。”
    赵子兮无言抬首。呵,满堂的大红也不及赵夕莫身上的更让人觉得刺眼了吧。赵夕莫从不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可今日,这大红恰恰迎合了他的内心。
    赵子兮不由得心酸,这辈子,他或许都不可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做一个风流新郎官了吧。
    悲愤既然不能宣泄,便只能吞下。赵子兮为自己满上酒,急急地就干了下去。甚至不等赵夕莫。
    酒或许可以怡情,可酒,对于一个需要冷静的治国者来说,只可浅尝,不能沉迷。赵子兮一向约束自己。今日却只想要放纵。人生至少得有那么一刻,他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来活。
    他爱的姑娘嫁给了别的男人,用烈酒来平息伤痛,不是很正常吗?
    一杯接着一杯,根本没人劝酒,赵子兮便着急地干下。
    赵夕莫皱眉看着。
    良久,赵子兮停下动作,低头闭上眼,沉沉地说了一句:“我,终究还是输了。”
    赵夕莫有些不忍,从赵子兮手中抽出酒杯,对召南吩咐道:“将皇兄带回宫去悉心照料。”
    “是。”召南早就想阻止了,只是没敢上手,听到赵夕莫的话,便赶紧过去搀扶赵子兮。
    赵子兮似乎是真的喝多了,脚步有些踉跄,难受地闭上眼,由着召南将他扶回到御驾上。
    赵子兮离开后,赵夕莫便没什么需要应付的人了。康乐他们爱闹,可从不在赵夕莫面前放肆。具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只是决定赵夕莫虽然成天一副笑意连连的样子,可他们看着就是觉得威严俱佳,不敢放肆。
    所以说,若是旁的人在他们始料未及的时候将赵以可拐走了,他们三个是绝不会同意的,这人要换成是赵夕莫,他们也就挑挑眉,耸耸肩了。
    于是,赵夕莫随意问候了几人,便将任务交给了府中的管家以及康乐他们,然后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婚房再次被打开,赵夕莫进门看到赵以可就这么坐在床上,端端正正的,着实有些惊讶。
    等到赵夕莫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并在赵以可身边坐下,立刻就有人递上挑喜帕的杆子。
    “请王爷揭下新娘的盖头,从此鹣鲽情深。”
    赵夕莫轻笑,拿过喜杆,慢慢挑起红巾。
    从下巴,到嘴唇,接着是鼻子,再是眼睛,赵以可的容颜终于大昭于亮处。下意识地转过头,赵以可无意撞上了赵夕莫带着惊艳的眼神,鸾烛的颜色不知怎么的竟就染在了她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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