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可赵夕莫》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人心之战

    君无言在书房等地方没找到欧阳兰,拐过一处回廊,在那片兰花园看到了欧阳兰的身影。
    可是,她看的不是兰花,而是旁边种的海棠。
    他一直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这么喜欢海棠花,可是每每看着海棠的时候总会露出哀伤的情绪。
    六岁以前,他对母后的记忆是模糊的。因为她只能偶尔来看一看他,其他时间,他就像被抛弃的孩子。见不到母后,父皇也不管他。宫里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他的母亲去了哪里。
    可是,那时候他和母后不是这么生疏的。每回她来,就会紧紧抱着他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后来,他能天天看到母后了。可是母后却好像变了个人,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和别人见面,甚至连看他都很少。
    长大后分了府,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人人道他淡泊,可这淡泊实在是因为求而不得,并不是不想。
    君无言没有叫欧阳兰,他怕说不上多少话,欧阳兰就要走了。
    欧阳兰收回目光时,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君无言。
    “无言,什么时候站这儿的?怎的不唤母后。”
    君无言笑笑,上前搀住欧阳兰往府内走:“无言刚到,母后在看花,无言便没打扰。”
    欧阳兰点点头。
    “母后出宫一趟不容易,这次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听说前儿个晚上你得了病,还唤了太医。如今可大好了?”
    君无言脚步一顿:“无言已大好,劳母后担心了。”
    欧阳兰闻言转头看向君无言。她的儿子,已经这般大了,她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了。
    心头一股酸意,他们本是母子,如今竟这样客套疏离。
    “傻孩子,做母亲的,哪个不得为自己的孩子牵挂到老。”
    心口仿佛被击了一下,自六岁后,母后甚少与他讲这样的体己话。君无言又心酸,又有些激动。
    “对了,无言。你也不小了,这三皇子府没个女人持家也不行,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成家立业啊。”
    君无言皱眉:“母后,此时谈论这些恐怕不妥。北越和盛国局势紧张,万一交战,兵荒马乱的时候,怎能言婚嫁之事。”
    “也对,这场仗到底是要打的。”
    君无言有些错愕地看向欧阳兰,却见她眼神放空,悠悠叹道:“就算没有什么海寇,这场仗早晚是要打的……”
    “母后为何这么说?”君无言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欧阳兰苦笑一声:“你父皇丢了一件宝贝,让盛国给捡了去。”
    君无言的眉头皱紧了几分,是什么样的宝贝,竟然让父皇如此心心念念?他当然不会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玉珠宝。这样的东西,北越皇宫堆了满金库,也不见父皇欣喜过。
    看着母后的样子,君无言想起了那夜偶然所见父皇嚎啕的样子。
    欧阳兰在三皇子府待了会儿,由君无言搀着将三皇子府团团转了转。回宫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暗。
    回宫的路上,欧阳兰坐在车上闭眼小憩,突闻吵闹声,车辇随即停下。她还不及问,车旁的奴婢已经开口:“娘娘,是皇上!”
    欧阳兰猛地起身,伸手准备掀开车的前帘,突然又顿住,而后掀开了马车的侧帘。
    大街上忙碌的人群,在清楚君诚至的身份时就前前后后跪了一地。
    而本该坐在御驾上的君诚至,却在街上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人。
    “崔儿——崔儿——”
    覆在车帘上的手哆嗦地放下。
    欧阳兰抑制住鼻端愈加泛滥的酸意,对车外的人吩咐道:“回去吧。”
    “娘娘,皇上他……”
    “回去!”
    “……是。”
    君诚至在街巷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杨崔儿的身影。
    他想,他一定是魔怔了。十三年前,她就死了,还是他间接害的。
    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可他偏偏只看中了她。以至于到如今,生不生死不死,折磨了他半辈子。除非有一天,他的心跳停止,否则扎在心头的那把尖刀永远让人忘不了痛。
    人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所有的悲与痛,只是因为当初走错了一步。她不该救他,而他,不该爱上他。
    他错以为她会喜欢北国的飞沙走石,却不想,她只爱江南的烟雨朦胧。
    “皇上。”
    “找,给朕找人!”
    “皇上,要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找一个死人!
    君诚至最后看了两眼,终于死心打道回宫。
    他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人,他们又如何找得到。君诚至的脑中萌生一个念头。或许是她的亡灵终于肯来见见他了。
    赵以可被街上的东西吸引住,回客栈的路上边走边逛。
    “主子,方才咱们后面好像有人在喊什么。”
    “嗯?喊我们了吗?”赵以可抓着个小玩意儿把玩,随口问了句。
    “那倒没有。”
    “那就得了,你管他喊谁呢。”
    “嗯,就是属下看那人俊颜白发,有些好奇罢了。听他喊的是个姑娘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崔儿!”
    “咚!”赵以可手中的玩意儿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你们听到的,是崔儿?”
    “是崔儿。”
    赵以可的面色突变,嘴中喃喃道:“俊颜白发……”
    如欧阳兰所说。北越和盛国的战争迟早要打的。
    使臣在北越住了一阵子,可关于海寇一事,北越方面却迟迟不给回复。使臣再次走上北越朝堂,几番交谈下来,言辞不免激烈起来。
    君诚至坐在上头面色平静,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北越说者的态度也越加傲慢。使臣最终气着离开。
    北越和盛国的一场战斗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平乡关里众位将士昂首以待,终于可以准备起来了。
    赵以可向君无言提出了辞行。
    “如今要打仗了,爹爹嘱我回去,即日便要回去了。临走前想跟无言道个别。”
    君无言落下一子,将赵以可堵在一处,一盘棋,已见分晓。他收回手,无比认真地看向赵以可,问道:“无言一直想问,欧阳你,究竟是哪里的人?”
    赵以可的目光还在棋盘上。她和君无言相处的这些时间,下了很多盘棋,大多以平局收尾,偶尔她胜了几局。这一局,从一开始,君无言就凌厉包围,他存心要赢她的。
    从棋盘上抬头,赵以可与君无言对视片刻,斟酌了一会儿开口:“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可如今你要问我,我只能说,我是盛国人。”
    君无言不声不响地看着赵以可许久,终于扬了扬嘴角:“欧阳能言尽于此,便是将无言当做真朋友了。如此便好,无言至少不曾认错知己。”
    “无言,有些事情并不是有心瞒你,实在形势所逼。”
    “无言清楚。”
    “无言,北越这次和盛国交战了,你会怎么样?”
    君无言想了想:“这是国患,若是需要,无言也会甲胄着身,提剑上战。”
    “可你的身体……”
    “国难当头,纵然委身荒野,这残破之躯也该撑到最后一刻。”
    赵以可眼眶有些灼热。柔情铁汉,总让人敬佩。
    离开三皇子府时,赵以可问了最后一句:“若有缘再见,你我还是朋友吧?”
    “……无言一直希望如此。”
    赵以可扯了扯嘴,转身离开。
    离开北越,赵以可等人快马加鞭赶回平乡关。
    虽然离开一段时间,但赵以可并没有与平乡关失去联系。时时送来的书信指挥着在平乡关候战的众将士。
    朝中派来的从凉国援战的士兵们还未到。赵以可给他们安排的是驻守的任务。甫来到便让他们作战并不合适。
    “将军,元帅和先锋他们回来了!”
    营内有人见着赵以可一行人的踪影,赶紧出来迎接。
    “末将等恭迎元帅回营。”
    排山倒海的气势扑面而来,赵以可停下马,坐在马背上放眼望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人头,耳边响着狂沙飞腾的声音,胸中不由荡起雄壮感。
    “都起来吧,大伙儿准备准备,不日就要战了!各军主将,到大帐集合商讨战役。”
    “是。”随即是一阵阵厚重的脚步声。
    大帐里,中间放着一面地形图,赵以可站在里头,各主将分列两旁。
    “北越这次出战,带兵之人应当为两位皇子。在兵士数量上,我盛国落于下位。因此,我们备战,不可用蛮力,必须从战术上取胜。”
    赵以可说罢,众人点头。
    “这里,左将军你带两千兵马,一千于山腰地势战,另外一千正面战;这里,冯将军你带一千步兵埋伏;战后不可拖延,立刻撤退到此处。剩余大军主战,陈将军,我盛国前方开道,你后方进军,如何?”
    那陈将军,是陈国援助的军队之长。
    “末将听元帅吩咐。”
    “众位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元帅,别的倒是没什么,可这儿呢?若无重兵把守,北越若是渡河而来,岂不要直入我军队腹部?”
    一位将军指着一处水域问向赵以可。
    赵以可勾唇:“这里大家大可放心,到时候自会有个惊喜。咱们这一战,打的,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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