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可赵夕莫》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开堂受审

    赵以可案子审理的那天,没有旁的小老百姓看,但是来的人却是不少。
    “太子殿下,您请上座。”
    “尚书大人不必客气,本殿只是协理,坐在下首便是。尚书大人只管审案。”
    “这,是。”
    刑部尚书坐到“明镜高悬”匾下,貌似淡然,心里却是直打鼓。瞧瞧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太子、摄政王、摄政王世子、七皇子、太宰公子、大理寺卿公子……最要紧的,审的犯人还是摄政王府小世子。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素质也是相当高,双方坐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谁红个脸什么的。
    刑部尚书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襟,随即嚷声说道:“带疑犯。”
    下头办事的人很快对视了一眼,这词怎么换了,不是一向说“带犯人”的吗?
    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朝外面喊:“带疑犯!”
    赵以可可以说是客客气气被迎上来的,没有脚链枷锁,更别提囚衣什么的,只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她的样子与平日无异。
    哪个不长眼的官吏见赵以可到庭前只是站着,不表态,下意识地就嚷道:“大胆,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这话没吓到赵以可,却把尚书大人吓着了,他到底怎么养的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用余光打量了下摄政王,见他微皱了眉,尚书大人顿时紧张了一下。
    “爷这还没定刑呢,怎么,大盛国哪条令说世子见了尚书要下跪的?”赵以可朝那说话的人冷冷讥讽。
    那人在说完话后就想抽自己了,只觉得自己一说完,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却没有一束是亲切的。他这不是太习惯了嘛。此时见赵以可奚落,他顿时噤了声。
    “小世子被关了几天还是伶牙俐齿的很。这是刑部的规矩,哪分得谁是谁。就算小世子说的是,这见了太子总要行礼的吧。”
    尖酸刻薄,赵以可不用转头就能知道是谁。完了,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赵以可连余光都不屑得瞥向那七皇子,微微勾唇,作势要向赵子兮行礼。
    “罢了,今日审理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尚书大人,开始吧。”
    赵以可抬头看向赵子兮,却只对上那人的侧脸。温润如玉,她的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词,可转念却不置可否,那人明明清冷得可以。
    “是。”尚书大人从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想早些审理案子。亏他还以为大家都心平气和的,原来只是因为主角还没到,所以才没开戏的。眼下,赵子兮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赵以可,本官问你,你是否承认三日前杀害七皇子府家丁?”
    “不,我没有杀人。”赵以可说完突然眉角一挑,道:“尚书大人这是在给我下套子吗?说承认不是,说不承认便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是。”
    尚书大人眼皮一跳,耸了耸肩:“本官并无此意。那,赵以可,本官再问你,事发当日,你是否踢了那家丁一脚。”
    “是。”
    “为什么?”
    赵以可听到这话,好笑了一会儿,反问道:“大人若是想要回府,却有一条狗挡在前面。路太窄,容不得你这一人一狗同时过,可那狗偏偏不让。嗯,那是条恶狗。你告诉它你手上有根打狗的棒子,它却告诉你它的狗窝里有一只更凶的能咬人的狗老大。这时候,大人会怎么做呢?”
    大人不说话了。整个大堂上,唯有肆虐的吸气呼气声。
    赵以可话是对尚书大人说的,但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七皇子。
    七皇子坐在座位上,看似无常,手却在椅子的搭手上留下了个印。
    裴欢从进门看到七皇子开始,眼睛就没落在其他地方。听到赵以可的话,他朝着那人轻嗤了一声,拳头握得白骨似现。旁边搭上一只手,覆在他的拳头上,轻轻拍打了两下。裴欢转头,见康乐担忧地看着他,他这才松了手。
    一切才刚开始,该遭报应的,终将得到惩罚。
    “那,有人证明,那家丁是被你踢了一脚之后,便抚胸倒下,再没醒来。这,你可承认。”
    “似乎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曾用内力,只是一脚,如何能致人于死地?况且,那还是条盛气凌人的恶犬。”
    尚书大人叹了口气,又喊了声:“将尸体带上,传仵作。”
    尸体很快被带上,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仵作,赵夕莫却抬头看向赵以可的位子。果然,她不曾看向仵作。方才还顽劣的表情此时已经凝固,呆呆地看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赵以可此时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白一片。
    这静止的两人没发现,还有一道目光,在赵以可身上停滞了片刻,才移开。
    仵作看来是个老成的,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没有慌乱,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仵作卸下工具,跪在堂前禀报验尸结果:“启禀大人,此人死因为当胸一脚,袭者灌注了内力,使其胸口经脉皆断,伤及心脏而亡。”
    又是一阵沉默。
    尚书大人点点头,让手下把尸体的白布盖回去,将尸体带下。案情似乎明了了。
    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赵以可心中的弦在仵作开口的那一刹那,断掉了一根。她几乎是赶不及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快要被白布盖回去的人。
    “此案已经有眉目了。赵以可,你……”
    “等等!”
    尚书大人的话还没讲完,却听赵以可突然一改神色,厉声呵道。
    那就要盖上的白布顿在半空。
    赵以可在那具死尸上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终于吐了口气,然后转回身对尚书大人道:“不是他。那天被我踢的不是他。”
    赵以可再一次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眼球。有欣喜,有疑惑,有焦虑……
    “尸体只在七皇子府停留过一会儿,还是有衙役看着的。况且上堂前,尸体已经由证人证实过了,怎说不是本人?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混淆公堂秩序。按律要接受处罚。”
    “证据我自然有。只是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七皇子——旁边那位。此人应该还有个孪生兄弟吧。也在府上当差吗?”
    赵以可只是随意地打量了下那人,然后很快将目光定在了七皇子身上。七皇子回视她,眼中已不是淡然。
    “这,是有个兄弟,不过昨日已经请辞离开了。他的母亲因为儿子的死打击很大,当晚见到尸体就猝死了过去。那弟弟想将老母带回家安葬,伤心自己家破人亡,便请辞想要离开。”
    “哦?只带走母亲,却将兄长留下?”
    “这……”
    “那再问,眉头上方有颗红痣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啊?”
    “是……是……”被赵以可问的那人额头冒汗,思来想去,却给不出个答案。
    七皇子突然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赵以可,说道:“两个都没有。”
    赵以可脸色有些冷漠地回看七皇子,硬声道:“七皇子这般确定?”
    若说七皇子原先还有些忐忑,在看到赵以可这样的表情后却舒缓了心:“没错。”
    谁也没有说话,康乐、裴欢他们都皱眉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赵以可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七皇子,良久,脸上却慢慢绽开笑靥,放荡不羁。
    “那就是了。那此人就定然不是当日那人了。”
    赵以可转身走向尸体,众人的眼光也随着跟踪至那家丁的眉头。那里,赫然有一颗红痣。
    “赵以可,你敢诓我!”
    “怎的是诓你,分明是你自己打定了说那人没痣的。”
    这是怎样个乱七八糟的情况啊?尚书大人脑子里简直一团浆糊了。有痣,没痣,是他,非他……
    “当日被我踢了一脚的那人确实是没有痣的,那么现下躺着的,就不是当日那人了。大人要判我杀人罪,总得有个死人才行吧。”
    “赵以可,你这是诡辩。有痣没痣谁能记得清,可当日在场的人都认过尸体了,你哪里还这么多辩词。”
    “是,是我高估了七皇子你的记忆和自信。就当别的不成立,还有这最后一关。他若是哥哥,那弟弟在哪里?想给我定罪,起码得先找到死者的兄弟。我怎知是不是当日是哥哥,今天死的却是弟弟。”
    赵以可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像刀子一般投向七皇子。
    “你这分明是拖延时间。”
    “只要找到弟弟不就是了,尚书大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拒不相让。
    尚书大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毕竟尚书也是个不小的官。此刻他却干脆由得他们说去,自己沉下心来仔细想想。
    正当场面焦头烂额时,却听温润的声音响起,像剪子一般,把一块绷紧的布条轻易剪开。
    “这人的兄弟,已有消息。”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赵夕莫缓缓起身,对着刑部尚书掬了一礼,然后淡淡说道:“前天夜里看到有人抬椁出城,无意中却发现,一樽棺材里,竟有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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