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金色佛光忽然大放,喃喃的佛音中,觉空猛然从旁掠来,金刚掌随之拍出,正好与洪山禾的狼王之爪相击。
砰然裂响声中,佛光和妖元光芒爆散。
觉空和洪山禾同时身子一震,竟然势均力敌。
趁着这个机会,飏羽已经带着炫月飞走。
觉空想起先前和他们妖族一起进入大泽,然后又一起来到南疆的经历,他一直都颇受妖族关照,现在他却对洪山禾出手,心里颇觉愧疚,暗叹一声,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洪族长,小僧得罪了。”
洪山禾只是看着飏羽和炫月飞走的方向,怔怔不语。
哥哥终于逃走了,洪欣心里既欣喜,却又酸楚,从今而后,自己和哥哥之间就要互相为敌了。想到他们不过才相逢短短数日,但转眼间,一切都变了。可真是天意无常,造化弄人。怔怔地,她的泪水盈满眼眶。
飏羽带着炫月,一路北上。入夜时分,抵达南疆最北部的一座小镇。他见后方暂时并无追兵,便和炫月一起进入小镇,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小镇油黄的灯火点点闪烁着,透着温馨、可亲。
炫月坐在窗边,怔怔地看着这些灯火。
夜风带着苍翠的草木气息从窗边吹过,隐约夹杂着一丝花香,人语声隐隐,夜里的小镇显得宁静祥和。
灯火光映入他眼中,炫月想起在赤岩岛上,他和蓝雨一起坐在赤岩顶,静静地眺望大泽,眺望隐龙族部落的情形,当时不经意,此刻当蓝雨已经永远离开了,那些情形,便如同一根根利刺,狠狠地扎在他心上,让他痛得浑身颤栗,手足无措。
“蓝雨……”他心里痛苦地嘶声叫着,泪水悄然模糊双眼。
忽然房门打开。
炫月微微一惊,赶紧又拳头擦了擦泪水,努力地镇定下心情。
“炫月,饭来了。”飏羽带着一个小二哥,笑着走进来。
小二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道了一声“客官,你们请慢用”后,便离开。
飏羽为炫月盛好了饭,见他还在窗边呆坐着,便用筷子敲了一下碗,道:“喂,大哥,吃饭了。”他也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所以有意带着开玩笑的意思。
不过炫月只是静坐在窗边,头也没回,道:“我不想吃,飏羽,你自己吃吧。”
飏羽听得一怔,随即脸上露出苦笑,走到他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炫月,别想那么多了,陪我一起吃个饭吧。”说来,他们这样修为的人,几天不吃饭,也没关系的,飏羽只是想以此来缓解一下炫月的心情,不过,并不太成功。
只见炫月神情黯然地摇了摇头。
飏羽对炫月的性子已多有了解,见他如此,颇有些无可奈何,也没法再劝,轻叹一声。
炫月忽然问:“飏羽,我们是要去哪里?”
飏羽原本先前就要跟他说的,但那时被洪山禾和洪欣的出现打断了。后来的一路逃亡,也忘了跟他说。此刻听他问起,飏羽便正好说道:“我们要去靖灵山,靖灵教。”
炫月似乎心里已有所预料,所以并不太惊讶,微微一顿,他道:“靖灵教位居天下正道之首,实力超群。只是,你觉得因为我这样一个邪道妖族之人,引火到靖灵教,真的妥当吗?”
飏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不由得一怔。
炫月微微冷笑,接着说:“况且,你自己不是已经被靖灵教逐出师门了吗,你还能回去吗?”
“不错,”飏羽苦涩地说,“我现在的确已经算不上是一个靖灵教弟子了,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希望,我相信自己一定还能再回靖灵教的。”
炫月道:“飏羽,我对诛邪剑的承诺已经结束,没有义务陪你一起去靖灵教,劳烦你自己带着剑回去。”
飏羽微微嘲讽地笑道:“你又要束手就擒等着妖族和兽神来抓你回去,送死么?”
炫月自信地笑道:“不会,现在我已经恢复了许多,他们未必能抓到我。”
飏羽知道他只是不想连累自己,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就算他为了要给蓝雨报仇,不会束手就擒被妖族抓,但如果妖族真的找来了,他又如何能逃脱?如果自己真的听从他的话,自己一个人离开,只不过是把他推向死路。
飏羽不可能答应一个人离开,想了想,说:“炫月,你能够在仙路中取下我们靖灵教的祖师神剑,并且驱使它,你知道吗,这一点,实在让我感到很惊奇。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们的轩道祖师有一定渊源,难道你不想去靖灵教弄清楚么?”
炫月听得一怔。
飏羽接着道:“况且,你说会引火到靖灵教,这一点,其实无关大碍。靖灵教天下正道之首,并非是虚名,实力之强,在中原大陆上,恐怕无出其右者,你们妖族,就算兽神亲自追去,恐怕也得无功而返。更何况,你们妖族向来也并不是我们靖灵教的朋友,双方之间,迟早会再起冲突,所以就算我们把妖族的火引到靖灵教,也并不算是多大的不义之举。”
飏羽的这番话,不无道理,炫月听着,开始有了犹豫。其实他如何不知道现在最安全的去处就是靖灵教,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连累飏羽而已。但现在听飏羽的这番分析,他意识到,自己就算真去了靖灵教,其实真的不算对飏羽有多连累。他想,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尽力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给蓝雨报仇。
飏羽见他还在犹豫,便又道:“炫月,难道我这些话,还不能让你改变决定?”
炫月轻叹一声,道:“飏羽,谢谢你,我答应你,一起去靖灵教。”
飏羽顿时欢喜道:“太好了。”说着一把拉起他,又道:“现在陪我一起吃个饭,养足精神,保持好心情,才能万事顺利。”
保持好心情?炫月心里只是一片苦涩,不过他并不想太违逆飏羽的一片好意,所以还是答应一起吃饭。吃过饭后,他们便各自休息调息。飏羽由于并不完全相信炫月真的愿意和自己去靖灵教,生怕他悄悄离开,所以一整晚都注意着炫月的动静,所幸的是,炫月一整晚都在用心调息,并没有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飏羽和炫月就离开了客栈。经过一夜用心调息,炫月又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自己御器飞行,而且速度也并不比飏羽慢多少。
他们向北而行,不多时,已经飞出南疆范围。不过距离天下之中的靖灵山,还有不短的距离。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中原大陆最为有名的大江——青龙川,只见青色轰隆的流水滚滚而动,声威惊人。或大或小的漩涡,在水面上时隐时现,让人心生胆寒之感。
他们降落到青龙川边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平台上休息,只觉平台外水声轰隆,如同雷霆滚动,水花飞扬在空气中,使得十数丈之内,都有一种清新水润之感。
他俩坐在岩石平台上,静静调息,身上散发出淡淡光华。
没过多久,忽听后方空中响起一阵破空之声,正向他们而来。
两人霎时一惊,连忙站起身,神色警惕地看去。
数道流光瞬息而至,随即降落到岩石平台上。
炫月看得吃惊,却见这些人,正是妖族的蛮苍大长老以及除洪欣外的其余妖族五大天才——蛮康、虎天、熊壮、云枫、羊林。先前洪山禾和洪欣见到炫月,念及彼此间的亲情,并没有出什么力,有意让炫月逃脱。但眼前这些妖族,可就不同了。他们和炫月之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情义,而且炫月妖族第一天才之名,其实早让蛮康等五大妖族部落天才心里暗自不服。尤其是蛮康,他早就想击败炫月,取代他妖族第一天才之名。
如今,炫月变成了妖族之敌,他们不会有丝毫留情。除了是因为向来不喜欢炫月外,他们还知道抓住炫月,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抓住炫月,带到兽神面前,很有可能会得到兽神的青睐和奖赏。反之,他们也深深知道后果,如果无法抓到炫月,他们整个妖族就将面临兽神的严惩,这一点,他们希望永远也别发生。
“炫月,我们总算又见面了!”蛮苍看着炫月,意味深长地说。
炫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是下意识地恭敬行了一礼道:“蛮苍叔叔。”
蛮苍一行人不知道洪山禾和洪欣已经与炫月照过面,所以此刻蛮苍见炫月还对自己恭敬打招呼,以为炫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妖族之敌的事,于是说:“炫月,你不想要回妖族部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爷爷和妹妹正在找你?孩子,跟叔叔走吧。”似乎竟是想要哄骗捉拿炫月。
炫月莫名地觉得好笑,笑了笑,低下头,并不答话。
妖族众人看得微微一怔。
忽听飏羽不无嘲弄地道:“这位妖族前辈,你们恐怕不是想要带炫月去见爷爷妹妹,而是要带他去见兽神,让兽神处死他吧。”
妖族众人听得面色一变,蛮苍的眼刷一下冷冷看向飏羽,严厉地道:“我们妖族自己内部的事,岂容你这样一个正道弃徒在这里多嘴?”
飏羽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蛮苍还抱着欺骗炫月的幻想,道:“炫月,你别听这人胡说,我们来此,就是要找你回去,一起回妖族,快跟我们走吧,别让你爷爷和妹妹等急了。”
他的话,表面上听来,多么好心啊,可惜炫月已知道这伪装的好话后面的企图,只觉痛心,他轻吸一口气后,看向蛮苍,静静地说:“蛮苍叔叔,不必劳驾你帮忙,我已经和爷爷妹妹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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