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年这人虽也才三十有几,可长得颇显老成,说起话来更是老气横秋,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
短暂的静默后,夏漫笑了起来:“余总,这并不公平。你与我多少报酬,我为你办多少事,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我只能量力而为,不切实际的保证也给不了你。”
余有年一怔,他是见识过夏漫的伶牙俐齿的,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夏漫在成为他的员工后依然能够不卑不亢地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是该说她目中无人,还是夸她胆识过人。
余有年端起浓茶饮下一口,幽幽道:“你现在是在和我谈条件?”
“不敢。”夏漫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里的倔强太过明显,竟引得余有年一笑,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好,那我也不给你下硬性规定,只希望你明天给出的策划方案能对得起我给你的报酬。”
夏漫走出余有年办公室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只是当门关上的那一瞬再难维持脸上的笑意。
当初接下这份offer时候,她以为余有年也念过他们的情谊。
可最终,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只看得到利益。
她苦笑,却也明白,这才是真实的现实。
策划一事一筹莫展,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缺了觉的缘故,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什么都十分费劲。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手支着脑袋出手,简直一头毛躁,不知该从何入手。其实先前凌帆提出的大数据导流方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和首页主图主推比起来到底还是稍逊一筹。
所以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夏漫是无论如何也要博上一把的。
安冉冉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放下后却迟迟不离开。
夏漫抬眼看她,带着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话要说?”
安冉冉抿了抿唇,开口道:“夏总监,我是来和你承认错误的。”夏漫刚要问她这话是何意,她便紧接着说了下去,“刚才你和凌总在里面说话的时候我正好从门口经过,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不小心?”夏漫突然抬头问道。
她这间办公室虽算不得配置高端,但隔音上做得还算不错,如若不是故意要偷听,根本不可能出现安冉冉方才说的情况。
安冉冉被她一语戳破,当即闹了个满面通红,羞窘地低下了头,闷声道:“好吧,我确实是故意偷听的,可我保证我真的不是想要坏事,只要想要帮上点忙。”
夏漫听闻这话,轻描淡写道:“好,既然是这样,那不妨说说你有什么看法吧。”
安冉冉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是没想到夏漫会如此豁达大度,刚要道谢却听夏漫的声音复又响起:“凌总给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我只给你五分钟陈述观点。”
安冉冉立马把感谢的话咽回了肚中,一脸严肃道:“夏总监,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其实没必要一直想着怎么把对手压下去,可能转而选择合作会有更好的收益。”
“你是说和竞争对手合作么?”夏漫稍稍沉默一会儿,问出心中疑惑。
安冉冉点头:“是,其实和我们争最佳广告位的一共也就三四家公司,一个是做高端曲奇定制的,还有两家做的都是首饰一类。”她停下几秒,确定夏漫有在听,这才继续道,“成人用品和食品放到一起,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接受,所以这家公司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夏漫终于提起了点兴致,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做首饰的两家你有什么看法?”
“做首饰的两家,一家是传统玉器金饰,怕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合作请求。还有一家是潮流饰品,以彩金为主,比较受年轻人欢迎,答应与我们合作的概率比较高。”
安冉冉分析得头头是道,夏漫却是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理念上确实有共通之处,可真要实行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选择合作无非就是捆绑销售,可我们这个要怎么和金饰捆绑销售?”夏漫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不成要顾客每下单成功一件首饰,我们就附带赠送一根按摩棒或是一款飞机杯么?”
安冉冉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忙不迭摆了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推我们的主打产品啊,我们可以选择赠送安全套一类,不以单价而已总价取胜。”
夏漫收起了笑,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不禁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我需要和凌总再做商量,而且需要尽快和对方公司的策划取得联系,只怕时间上……”
“夏总监,和对方联系一事交给我就可以,你只需要负责与凌总的沟通。”安冉冉一脸坚毅,像是要奔赴战场一般的决绝。
夏漫被她逗笑,忍不住逗她几句,让她不要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待安冉冉从办公室里退出去,夏漫第一时间给凌帆去了电话。
她这边的事情进行得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凌帆甚至没有过多地询问原因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夏漫问他为什么同意地这么快,他只是轻飘飘回了一句:“究其本质我只是个商人,自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
挂了电话夏漫胸口憋闷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些许,她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看上一眼,才发现已经过了四点,距离和沈彦之约定好的时间只剩半小时不到了。
她把工作用的手机带在了身上,以便安冉冉能第一时间联系上自己。
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沈彦之已经在车里等了有一会儿了,车里弥散着一股烟味,夏漫当即皱眉,问道:“又抽烟了?”
“没有的事。”沈彦之嘴角隐着笑,“刚送了同事回家,小伙子年纪不大,烟瘾倒是挺大,没几分钟就抽了好几支。”
夏漫很喜欢听他说点生活工作中的琐事,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无限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意识到夏漫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沈彦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收紧,话语里带上了一丝危险气息:“漫漫,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不要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的侧脸看么?”
“我就是有点想你了。”夏漫红着脸转开视线,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然而就是这么短短一句,对沈彦之来说却是无比受用,仿佛一瞬之间就驱散了他所有的疲累。
其实他没有告诉夏漫的是,自己昨天送完她回家后就又回了分局。
案件出现重大转机,他通宵达旦地梳理,终于在今晨初见眉目。本以为忙了一个通宵可以趁着上午没事睡上两个小时,谁知刚走出会议室就接了通报警电话。
这事自然有人负责,可好巧不巧值班同事出了些状况,一脸乞求地找他。
都是为人民服务,沈彦之也不拒绝。
倒也不是大事,就是一户人家大晚上遭了窃,涉案金额超十万。一家人大早醒来发现钱财被偷,哭得呼天抢地。
沈彦之只睡了两三分钟就被人叫了起来,去水龙头下接了点水往脸上胡乱一抹,就当是洗过了脸。
本来是很小的一个案子,可是被盗的主人家极其不配合,不论沈彦之说什么都要唱上几句反调。原本一两个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硬生生拖到了下午三四点。
越到后来,沈彦之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煞红着一双眼,甚是骇人。
可这一切他都不会和夏漫说起,他只要她知道,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情,不管大小都会一一去实现。不论是答应了她五点接她下班,还是承诺了她会护她一世周全。
车子最终在一家装修古朴的中餐厅外停下,沈彦之先自下了车,又走到另一侧绅士地为夏漫打开了车门。
“朋友新开的店,带你过来尝尝。”
沈彦之的朋友不多,或者说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夏漫听他这么说也是好奇,便笑眯眯问道:“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沈彦之也不瞒她,如实道:“青阳搞的副业,之前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你是说贺青阳么?”夏漫一脸诧异,“他和你不是同事吗,怎么会想到开一家中餐厅?”
“估计是宁蓁的意思吧,之前就一直听说她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院里的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管理一间餐厅。”沈彦之如实说道。
他虽说的是贺青阳与宁蓁的事,夏漫却突然想起一人,竟是只打过几次照面的言灵犀。
或许是那天婚礼上的VCR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她回家连着几天都梦见了言灵犀。
只是梦里言灵犀和沈彦之复合了,人前人后亲密无间,只有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又哭又闹,着实滑稽。
她这一想便是陷入了愁绪,就连沈彦之在她耳边叫了几声她的名字都未察觉。
直到沈彦之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脸色有些沉下来:“漫漫,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夏漫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这时,她抬头,下意识地拉了拉沈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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