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沈彦之的眉头跳的更厉害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严肃的表情。
他走到沙发一旁坐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无一物。
他这才想起,同夏漫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抽烟。
“具体怎么回事?”沈彦之问,神色是往常没有的认真。
贺青阳啪的一声关掉电视,将一包烟丢给沈彦之,“小鱼出来捕食,暴露了大鱼。”
沈彦之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忽的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闷。
他下意识夹起那根烟,点烟,眯着眸子看向贺青阳,“被抓的那条鱼?”
贺青阳闻言轻松笑笑,“还真有你的,那个律师那边跟进来的线索。”
他忍不住心理微微感慨,追了那么久的线索,最后那些虾兵蟹将竟然折在一个女人身上。
听到是自己猜想的答案,沈彦之吐出一口烟沫,看它在空气里打转直至消失。
半晌,他才凛声道:“那个男人呢?”
贺青阳猜到他会问,直截了当道:“你吩咐过要那小子好好地待着,里面的人谁敢不好好招呼他。至于他家里,也搜了,全是一些淫秽色/情论坛,像是被人处理过的。”
“不过,你给的那个律师联系方式倒是派了大用场,我们追查了很久,找到一个给他转账开户在国外的银行,结果那人也是傻的,用的自己身份证。我们找到他跟进他的电脑,才摸进去。”
不过,贺青阳还是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烦躁,“这次任务拖了那么久,到现在也只是抓到一些小虾米。彦之,这背后的人,不简单。”
沈彦之轻笑,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事实上,他比贺青阳更有一种直觉,似乎眼前的一切,是幕后之人在设的局。
故意放出些东西,故意指引着他们往一个方向去……
沈彦之掐灭手中的香烟,冷声道:“不管这是陷阱还是真的,我们都没有选择。”
贺青阳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些忿恨。
他咬牙切齿地恐吓,“要是让我们查到幕后主使,非得折腾死他。”
可他也知道,这可能也就是嘴炮一句。
能掌握暗网这个论坛的人并非一般人,如若那么容易能找到,那其他国家也不会放任他的存在。
隐匿于黑暗的人,仿佛伸手玩弄世界。
“他们预计两周后开启聚会,我们人手不能太多,必要时候,可能我们得独自去踩下点。”贺青阳将时间地点发给沈彦之。
沈彦之低头看了看手机,有些惊讶上面的地点。
那里……他记得,离那所附中并不远。
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想起夏漫。
前面似乎迷雾重重,天罗地网将他们囊括其中,而夏漫……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沈彦之忍不住面露忧色。
“怎么?”看沈彦之心不在焉的样子,贺青阳挑眉看他。
沈彦之摇头,语速极满说道:“我在想,这中间所有的关节。”
几次针对的都是夏漫,但是不应该啊……夏漫并没有仇人。
贺青阳倒是心态有些放松,“你知道他们这群人就是疯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去推测他们的想法。我们只能尽量拦住他们的行为。”
贺青阳说的颇有几分道理,沈彦之也明白。
只是心里的担忧越演越烈……
————
这一切,夏漫全然不知。
翌日,她早早地起床赶往医院。她的假期还有一天,她得趁着今天把该办的事情全办了。
拾色那边马上要进行大促,接下来的时间她会忙碌的很。
到医院的时候,她直接去挂号。
到达候诊大厅的时候,刚好叫道她的号。
夏漫拿着CT片径直走向办公室,里面是位年老的男医生。
夏漫的心突的提到了嗓子眼,小心地递过去CT片。
穿白大褂的老医生戴着眼镜,和蔼可亲地接过,打开纸袋,拿起CT片仔仔细细地看。
一时间,气氛安静地很,针落可闻。
夏漫不敢打扰他,可心却跳的厉害。她看着面前的医生神情专注而又严肃的样子,心里下意识有些担忧。
她忽的不敢开口,心生怯懦。
良久,医生才放下CT片,抬头看向夏漫,“患者是你母亲?”
纸袋上写了夏母的名字和年龄。
夏漫点头,勉强打起笑容,笑的有些紧张,“是的。医生,我母亲她没事吧?”
她没忘记那天那个护士说的话。
这也是她今天这么早起跑过来的原因。
医生打量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下片子,宽慰式的语气,“你母亲最近有头疼吗?”
夏漫回忆了下,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有,之前并没提起。”
医生笑了,神色有些疲倦,“那可能是您的母亲不舍得让你担心。最近估计是疼的太厉害了。”
夏漫神色突变,心里隐约涌起不好的预感,可更多的是自责和悲哀。
她一年回家不过几次,同夏母相处的时间极少。
而夏母也甚少在她面前说不好的事情让她担忧……如若不是夏音这次只能离开临川,她们也不会来杭城。
“您的意思是?”她追问道,脸色也开始煞白。
医生摇头,惋惜道:“您的母亲,这里有颗瘤子压着神经,之前估计是一直忍着,最近痛的太厉害,忍无可忍。”
夏漫腾地一声站起,拿起CT片,不敢置信地看着。
“肿瘤?”夏漫抓着CT片的手指不断收紧,轻声嗫嚅。
在过来医院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只是母亲鲜少在自己面前提及身体上的痛痒,她便也一直没有当回事。
人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只有夏漫自己知道,在外打拼的这几年她对母亲的关怀实在少得可怜,聊胜于无。
“那……如果通过手术将肿瘤切除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高?”夏漫强迫自己找回一丝冷静。
她是母亲和夏音唯一的仰仗,便是所有人都倒下,她也要强撑着一口气为她们撑起一片遮风避雨的屏障。
可她到底也只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孩子,虽说比同龄人经历的事情要多得多,可在问起手术几率一事时还是不免带上了哭腔。
医生推了推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夏小姐,您母亲的病情往好听了说是肿瘤压迫神经,其实我相信你自己心中也有数,这病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脑癌。”
现今社会,即使医疗水平飞速提升,可人们谈到癌症还是不免色变,夏漫亦是如此。
她抬头望向医生,眼眶里隐约蓄着温热的泪,似是极力克制:“这我知道,我其实想问的就是这个,脑癌的话手术康复几率有多高?”
像是怕医生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医生在医院工作了几十个念头,虽已见惯了生死,可在看到夏漫眼角那颗将落未落的眼泪时,还是不禁动容。
只是放眼全球,癌症治愈一事上医疗水平依旧有限,他虽感动却也实在爱莫能助。
夏漫像是一瞬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回椅子里,双脚发着软。
医生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可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得问道:“你没事吧?”
夏漫眼眸低垂,脸上血色褪尽,可面对医生的关心她还是感激点头。
她在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意识到外面还有需要问诊的病人,连忙站起身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可她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像是紧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一丝希望乞求道:“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请一定救救我母亲好吗,钱的事我可以去想办法,再多都不是问题。”
她其实并未想好要从哪去筹集这么一笔资金,她同沈彦之虽是亲近有余,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他。
愈是亲密,愈是如此。
可为了能让医生抛却后顾之忧,她只得硬着头皮如是说道。
医生见她救母心切,也不忍再打击她,只道:“好,你母亲的事情我会多加上心,只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说服她来住院治疗。”
夏漫一愣,声音渐低:“一定……要这样吗?假如说我配了药回去每天督促她服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住院了?”
她不心疼那几个钱,事实上钱挣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了让夏母和夏音过上想要的生活。
她只怕向母亲言明她的病情,她老人家会遭受不住。
她与夏母这几年待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可对她的性子却最是了解。
夏母一辈子勤俭持家,若是被她知道替她看病需要耗费十几甚至几十万,她肯定会埋怨夏漫花这冤枉钱。
夏漫一时间忧心忡忡,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又是怎么如同一个被抽去魂魄的木偶般走出的医院大门。
她站在路边打车,纵使阳光倾斜而下,她依旧觉得寒意遍布周身。
不同于严冬带来的寒冷,这种寒意自心底蔓延而开,侵入四肢百骸。
她不由得心头生出一股绝望,明明不久前才刚带着沈彦之见过了家长,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不知一夜之间为何又变成了这样。
她垂着头叹了口气,想把所有坏心情驱散,虽然知道这很不现实。
等的车迟迟不来,倒是手机在口袋里闹腾了起来。
夏漫把手机拿出,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彦之”,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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