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取过笔来,蘸了墨,在纸上一通刷刷点点,不过一时三刻便开出了两张药方,一张是清代《胎产心法》中记载的‘救逆汤’加减,另一张则是汉代《伤寒论》中‘麻黄附子甘草汤’和清代《医门法律》中所载‘清燥救肺汤’的裁剪联合
写罢谢宇便将那方子递到了老郎中手中,那老郎中对着方子看了半晌却是摇头道“后生啊,若是没我把关,今日你非要背上人命不可,你这方子我看不大懂,但是这张方中分明是有那伤寒经方的用药,应是那麻黄附子汤不假,此人寒凝脉绝若是妄动这虎狼之药,后生你这是怕他死的晚啊”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此人并非仅仅是那伤寒之证,他本是寒症温病,被那沧县的大夫误诊用了发汗解表的虎狼方子,结果这温病未除干净,他主仆二人便又强行上路,结果再次染了那伤寒之症,小生这两张方子并非一起服下,也分先后轻重,还请老先生您明察”谢宇耐心的解释道
那老郎中闻言却是眉头微蹙道“你这年轻的后生,这等麻烦的辩证也可分得清楚?把人搭进来让老夫断一断,莫不是你这后生在我面前说什么大话”
谢宇也不想和这老郎中起什么冲突,毕竟救人要紧,自己年纪轻轻的,这位老郎中信不过倒也在那情理之中,他哪知道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背过几百个经典药方,更学过无数的临床实例,现在还不是记在脑中随时取用,方便的很
待谢宇和小仆把那昏死过去的少爷搭到了医馆的诊榻上,老郎中便走过来把住了那少爷的脉门,摸索了半晌却是点头道“你这后生断的不错,却是那温病误诊,寒症后发,不过此人绝脉也是没救了,老夫看你年少有能,劝将你一句,此事就此作罢,免得惹那无端的官非”
谢宇也不多言只是对那老郎中说道“小生有足够把握,愿老先生您成全”
老郎中闻言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药柜就在后面,你自己去抓便可,老夫不忍你惹出是非,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再劝,看你救人心切,只要不牵连老夫,随你去吧”
谢宇闻言连连称谢,自己跑到后面将两付方子各抓了一些,便就地煎煮起来,这边的汤药才待出锅,前厅的仆从却又突然嚎哭了起来,还哭着大叫道“先生快来看看吧!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气绝啦!”
谢宇闻言慌忙跑到前厅,一见那老郎中正把手搭在少爷的脉门上,一边把脉一边不住的摇头,而那仆人则是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门口一众看热闹的人见此又开始活跃了起来,细碎的闲言一句句的传了进来
“我说什么来着,该着死啊就活不了”
“可惜了,这小郎中看着有些个本事,可惜年轻气冲,这次怕是要受牵连喽”
“有什么可惜的?该着倒霉,还不是自己找来的,方才那书生拉都拉他不住”
不理会门外的闲话,谢宇忙凑上前去,先是摁了摁那人的主动脉,一看真的没了动静,忙开始做起了心肺复苏,一套手段看得老郎中和那小仆傻在了当场,还道是这公子急疯了,怎么对着那死人又是捶打又是亲的,直到谢宇再次用双手按压那少爷的胸口时,那仆人才不干了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少爷的死不干先生的事,先生万不可对我家少爷的尸身无礼!”说罢便要上前拉扯
哪知道还没等他拉住谢宇,那病榻上的少爷竟然剧烈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就恢复了喘息,虽然还在昏迷却是有了气息
“诶呦!诈尸啦,那小郎中这是惊动了那死尸的亡魂啊”
“你胡说什么,光天化日的,什么诈尸,分明是救活了”
“你看清那小郎中方才用了些什么手段没有?竟然有那起死尸的本事”
“我看清了,好像只是亲嘴摁胸口,我让我家婆娘晚上也学着做上几次,能起死尸必定也是能延年益寿的妙法”
眼见人是活了,谢宇也不等众人醒过闷儿来,忙去后堂取药,直把那呆滞的老郎中和仆从惊得半晌没有动静
老郎中醒过味儿来倒是信了谢宇所言,只道他是确有几分真本领,便也不顾那其他,只身跑到后堂给那谢宇打起了下手,有熟悉斗谱的老郎中帮忙,很快,所有的药材饮片便都备齐了,谢宇忙端了药来到前厅,让仆从扶着他家少爷灌了下去,一煎药下去,虽然那少爷依然没醒,却是气息渐匀面色渐缓,等了一个时辰谢宇送下了第二煎的汤剂,灌下去不久,那少爷竟然就此悠悠转醒,虽还是无力说话,却是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外面的人可尽皆炸了窝,这等起死尸肉白骨的手段可不是天天能见到的,瞬间那议论便又热闹了起来
“我方才便说,这小郎中看着像是个有本事的,你看被我说中了不是”
“这岂止是有本事,我看比那华佗再世也不诳多让”
“二位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还拉那先生不让他救人呢”
“别说话啦,一会儿等先生那边完事,我得去求个方子,我最近这肚子老是不对付”
“对对对,我这腿也是疼的厉害。。。。”
谢宇又仔细看了看,基本上断定这人暂时是没什么危险了,便对那老郎中说道“这位老先生,方才亏得您相助,小生我感激不尽”
“哪里的话,真乃是后生可畏,别看公子你虽年纪虽不大,医术之高明胜我这老朽实在太多,老朽在这行将就木之年能看到如此神仙妙手,实乃我之大幸,反倒应是老夫谢先生你才是”那老郎中此时早就心悦诚服,闻言连连摆手道
谢宇客气了几句便继续提醒那仆人道“此方不要变动,先吃上两天,每日里三餐灌些稀粥下去,待身体硬朗一些后,便停此药再去服我那第二付方子,第二付方子喝头两次时若是发汗一煎便可,若不发汗便喝到发汗为止,发汗后莫要吹风着凉,待汗出透了,便裁剪此方中的麻黄,附子,之后继续服个两三日便可痊愈,至于调养之法晚辈便要麻烦老先生您了”
那仆人闻言却是惊道“先生这便要走?此事万万的不可,我家少爷尚未感谢您的恩德,您怎好就此离去,还请先生多留些时日,待我家少爷病愈之后再走”
“救人乃是先生我临时起意,并不图你家少爷回报什么”谢宇现在要钱有钱,要前途有前途,还真不图这主仆二人什么,便就此说到
谢宇如此说,那仆人甚是感激,而病榻上的少爷确是不干了,虽然说不了话,却是勉强拽住谢宇的袖口不肯撒手,还一直用眼镜狠狠的瞪着那小仆,似是有话要说,一时被急的够呛
仆人见状吓坏了,忙伏在他家少爷耳边听了半晌,这才在他家少爷腰间取下一物,双手捧给谢宇道“我家少爷说他感念先生您的救命之恩,我家乃是京城的纪家,我家少爷乃是纪家的长房大少爷,这枚腰牌是纪家长房才有的信物,在纪家名下的任何铺户中都可支取数目不小的银两,您若是不嫌弃便收下此物,以后先生若有机会到那京师去,还请先生您能不吝到我纪府一坐,让我家少爷好能当面拜谢您的大恩”
谢宇见状也不推脱,接过腰牌道了谢,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也是块象牙的牌子,上面雕了个纪府的字样,比李大人那块在雕工上是差的远了
“老先生,您这里可有后门?我看这门口闲杂人等实在是太多,想寻个后路免得被人纠缠”谢宇一看事情差不多了,便问道
“有的有的,临走还请先生留下姓名才好,若是不然,老夫我如何知道这神妙的药方出自谁人之手,以后怕有人问起也不好答对”那老先生回答道
“是的是的,请先生留下姓名,方才我主仆二人竟把此事也急忘了”那仆人一拍脑门也是说道
“小生谢宇,吴桥人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生这便走了”说罢谢宇扭头便跑
二人正在怀疑为何这谢宇要走的如此之急时,却见门口一众人突然像是疯了似的冲进了医馆的大门,直奔谢宇逃跑的方向而去,一边撵着谢宇跑一边兀自叫嚷个不停
“先生莫走!我也有病在身,求先生赐方!”
“先生!我痔疮已有多年,痛不欲生,请先生诊治!”
“先生救我!我家贱内连着五年生了五个女娃,我求先生您赐个生男娃的方子!”
。。。。。。。
随着吵闹之声,谢宇一溜烟儿跑的没影儿了,心说我怎么在哪都有人追呢,这逞能果真没好处啊
谢宇七拐八绕这才躲开了一众病魔,他却是不知,这次他起意救人却是引来了三个人的好奇
“大哥,这不是圣女那野婆娘身边的人么?”降生童子看到夺路而逃的谢宇惊道
剩下二人闻言忙也看了过去,三人中的大哥无生恨道“还真是那小子,走!跟上去看看,害我兄弟三人流落街头,怎也不能饶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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