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都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照阁下的语气,看来阁下也是伍家一份子了?”
伍天锡颔首道:“不错,我乃伍天锡是也,被你等困在南阳郡城之内的南阳侯伍云昭乃是我的族兄。”
宇文承都微微点头,道:“将门虎子,此话果然不错。你的本事与令兄也是伯仲之间,某家可是欣赏着呢。”
伍天锡“哼”了一声,道:“狗贼,谁要你赏识?我问你,你当真要我族兄的性命不成?亏我兄长当年对你还是推崇倍至。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的一个为了功名利禄而甘下辣手、诛杀自己好友的家伙!”
宇文承都眉头微扬,道:“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伍天锡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又何必要别人说了。你若是不想杀我兄长,又何必将这南阳郡围的水泄不通?”他再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隋军将南阳郡团团围住的消息,故而有此一言。
宇文承都笑道:“你若是这般认为,那也由你,只是,未免,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呀呸!”伍天锡唾了一口,“甚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配君子的称谓么,你……”
“伍兄台!”宇文承都虽不说什么,可不代表罗成不会生气,眼见伍天锡对宇文承都连训骂带唾弃,自然忍不住,故而开口说道,“你真的错怪宇文大哥了。他……”
伍天锡朝着罗成看了一眼,察觉到罗成手中的亮银钩镰枪以及白马银甲,便知道这少年定是罗成不假,当即不待罗成说完,便问道:“这位便是小侯爷罗公然吧。”
罗成见他打断自己的话,自然有些着恼,不过却也不怎么发作,只是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伍兄台有何指示?”
伍天锡“桀桀”冷笑,道:“指示?不敢当。只不过觉得好生失望罢了。”
罗成“哦”了一声,道:“不知伍兄台为何失望?”
伍天锡道:“我本以为,你们罗家本来也应当有些骨气,这般屠戮忠良之后的行径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想不到,今日一见,却好生贻笑大方。什么骨气?不过与他宇文承都也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蝇营狗苟的做些绝人后路之事。当真是教我等寒心!”
罗成脸色一变,原本就如寒玉的一张脸,如今更是冷冰冰的,听伍天锡说了这般多,才反口道:“看来,伍兄台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这一口气的话里,骂人的措辞都这般引经据典的。不错,不错!只可惜啊……”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伍天锡见他半路闭口不言,道:“可惜什么?”
罗成冷笑道:“只可惜,你这般的饱读诗书,都用在了如何窥探他人的恶意之上,全然不将人往好处想。这般下来,就算是成才,也是无德之才!”
伍天锡“哼”了一声,怒道:“不是我不看好人,着实是你们无法让我向好处想!”
“你!”罗成一怒,随即将头一梗,不再看他一眼。
而雄阔海也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看着伍天锡,道:“老伍,你脾气怎么这般的爆?让他们将话说完,再做计较。否则你们这般骂来骂去,骂到天黑也分不出的青红皂白来的!”
伍天锡“哼”了一声,道:“若是骂分不出青红皂白,那便打!”
雄阔海横了他一眼,道:“那你自己上吧。我相信,我和你加起来,也不够他一个宇文承都的!”
“你……”伍天锡顿时哑口无言,眼巴巴的看着雄阔海,过了半晌,才道:“老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雄阔海摇了摇头,转身拨马离开伍天锡身旁,走到罗成跟前,然后拍了拍罗成的肩头,道:“公然,老哥这兄弟口无遮拦,说了些不顺耳的,你就看在老哥的面子上,权当他是在放屁,别放在心上。”他说的虽是轻快,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罗成嘴角一勾,也不说什么,看上去面色和缓了许多。
伍天锡却是愤怒的很,看着雄阔海道:“老雄,你这是什么意思?”
雄阔海又拍了拍罗成的肩头,道:“老伍,忘了告诉你。公然,是我结义的兄弟。他说你错怪他们了,那你一定就是错怪他们了。”
伍天锡眉头紧皱,不可思议的看着雄阔海与罗成。
接着,雄阔海又转马走到宇文承都的身旁,道:“宇文将军,与我也有数面之缘。我虽不喜欢他,但是着实敬佩他。他是胸襟磊落的好汉子,坦坦荡荡的大君子。他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伍天锡的眉头皱的更严重了。
宇文承都“呵呵”一笑,看着雄阔海,道:“却也难得,阔海贤弟竟然能为我开脱。”
雄阔海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为你开脱。我还是那句话,我虽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但同时也着实敬佩你。我相信我这双眼睛,你定然做不出这般屠戮忠臣之后的行径的。”
宇文承都微微点头,随即看着伍天锡,道:“伍兄弟,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还是要说一声,就算拼的我的性命,我也会保伍大哥周全。你若是当真不信,那我宇文承都也没有什么办法。”
伍天锡看着他,过了半晌,这才问道:“那你为何要将南阳郡城死死围住?”
宇文承都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找一个万全之策罢了。而且,计策早已运用,相信过不了几日,伍大哥便可以化险为夷,成功脱逃。而且,圣上不至于降罪于我等,也不会又多少生灵涂炭。”
伍天锡“哦”了一声,道:“照你这般说来,当真还有两全之法?”
宇文承都撇了撇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宇文承都说到做到。”
雄阔海沉寂了许久,这时,突然看着宇文承都,道:“宇文大哥,我们在这能帮的上什么忙吗?”他这自主的叫一声“宇文大哥”,当真可谓是破天荒地。
宇文承都转头看着雄阔海,道:“怎么,阔海贤弟想要帮忙?”
雄阔海点了点头,道:“废话也少说,就说用不用得着吧。”
宇文承都哈哈一笑,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有你们二人加入,这桩事,我再有把握也不过的了。”
雄阔海笑道:“那就好。”随即又将双眼看向了伍天锡。
伍天锡异常冷静的看着宇文承都,道:“他雄阔海答应了。我可没答应!而且,你能保证你这不是一个要引诱我们往里钻的圈套么?”
“老伍!”雄阔海一声断喝,“我怎么说的来着?宇文大哥行事坦荡,这般小算盘,自然不会乱打的。况且,他若是想要杀我们,只怕,也是易如反掌,何必要设一个圈套?”
伍天锡又看了宇文承都一眼,这才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也罢,信你这一次!”
宇文承都点头笑道:“其实,也不用你们随我进营,只需要你们三日后去城南哪里守着。当然,你们这三日也别闲着。”说着,便将二人这三日里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人虽不甚明了,罗成却是惊呼了起来,道:“大哥,不对啊。这不是我的事儿吗?怎么成了他们两个的了?”
宇文承都笑道:“公然,你难道不觉得阔海比你更合适吗?况且你要镇守城北,自然是分身乏术的。”
罗成这才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雄阔海,道:“雄大哥,这场大戏的主角,就交给你了!”
雄阔海点头笑道:“放心,没问题。”
宇文承都突然又摇了摇头,道:“阔海贤弟,那‘春秋刀’,虽说江湖上也是广为流传,但毕竟是野狐禅,做不得真。我看,不如我现在将这春秋刀给你演示一遍,你好好记住几招极具威力的,到时候也好用。”
夜,寒风偶尔掠过侯府院子中几株枯树的树梢,发出呜咽之声后渐渐远去。
伍云昭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独酌一盏残酒。酒冷的像那天气,更像郡城内外弥漫的杀气。
几乎夜半时分,一个宫装女子,带领着一二丫鬟,缓缓走近凉亭,看着眉头紧锁的伍云昭,缓缓坐下。
伍云昭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道:“夫人,登儿睡了么?”
来的是伍云昭的结发妻子——伍李氏,而伍云昭口中的登儿,则是伍云昭那刚满三岁的儿子伍登了。
伍李氏微微点头,道:“侯爷,登儿早就睡了。只是知道你这般迟迟不肯歇息,故而特地前来看看。”说着,悠悠叹了口气,道:“这城内城外的杀气太重,登儿都不安分了。”
伍云昭苦笑一声,道:“我伍云昭的儿子,自然要有些铁血的性子不是。”说着,手中自斟自饮的酒杯一停,道:“对了,夫人,明日你收拾收拾东西,与登儿先到个寻常的街巷里安身吧。”
伍李氏秀眉一蹙,道:“侯爷,您这是……”
伍云昭微微一笑,道:“过几天,我便要用当初与承都和罗叔父商议好的计策,从南城突围而出。我一走,南阳郡城自然要降。承都他们是奉命来清剿我伍家的,破城之后,自然要找你们。而我突围出去,势必不能让你们同我冒险,所以,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让那众人找不到你们的踪迹,我便没了后顾之忧。然后等此事淡化,我再回来将你们接走。这是权宜之计,也是唯一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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