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39章 决定

    “妾怎敢和王妃共坐？”李氏见阿望和奶娘进楼去了，也想跟着进去，瞧瞧可有机会让奶娘失手把阿望坠入池中，就听到素真招呼自己，于是李氏急忙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对素真回答。
    素真不由勾唇一笑：“这会儿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记得当年，你也是个很响快的人，怎么这会儿去了一趟边关，就处处谨慎小心了？”
    “那时尚未经历磨难，不知天高地厚。”这句话是李氏的真心话，因此素真也不由感慨地道：“是啊，少女时期，都是无忧无虑的，可是这会儿，做了妇人，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才晓得，并非……”
    “王妃也有心中不平事吗？”李氏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于是打断了素真的话，这样无礼的举动也没被素真放在心上，她只浅浅一笑：“不过是听了你的话，生出些感慨罢了。到了这会儿，才晓得当年的无忧无虑，都是有人在前面遮风挡雨，不然的话，哪里能如此无忧？”
    “王妃是有福之人。”明明素真说的那个遮风挡雨的人是苏太夫人，但听在李氏耳中，那个为素真遮风挡雨的人，却变成了苏沧。一想到丈夫曾为别的女子遮风挡雨，而到了自己，却只有同甘共苦四个字，李氏就觉得心中一股酸味泛起。
    自己是有福之人吗？素真仔细回想，接着就笑了：“是啊，我原先总觉得自己命薄，可是现在回想当年，我着实是个有福之人，这个世间，能有那么多人疼我宠我，我何其幸运。”那些疼你宠你的人中，可有我的丈夫？李氏觉得自己就要冲口问出这句话，但李氏知道，这句话问出的后果是什么，于是李氏只有低头喝茶。
    王府的茶一直都很好，当然素真喝的茶，比送到李氏房中的茶又要更好一些，李氏品着那一点点香味，放下茶杯对素真微笑：“那个疼你宠你的，必定就是王爷了。”
    提起丈夫，素真面上的微笑更加甜蜜，这样的甜蜜不由让李氏遥想起当年，那时候，自己刚刚嫁过去，也以为自己得嫁的夫君很好很好，他是那样温柔体贴，那样英俊潇洒。那时李氏听人提起苏沧，也是这样甜蜜笑容。
    可是现在李氏觉得，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丈夫骗自己的，明明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吴王妃，明明他曾那么疼吴王妃，可是他还要对自己说，和她只是兄妹之情。
    “王爷对我，的确很好。”素真觉得，只用疼她，宠她这样的词来形容丈夫，其实是不够的，不过素真和李氏之间，还没有那种深到可以讨论这些事情的交情。于是素真泛泛地说了这么一句。李氏微笑：“是啊，天下女子，谁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只对自己好？”
    这句话，李氏意有所指，不过素真并没有听出李氏话中的意有所指，毕竟对素真来说，当年的事都已经远去，现在苏沧只是自己府上的先生，两人见不到面，遇到他的妻子，以礼相待就好。至于那些往事，谁还会提起？
    于是素真也对李氏笑着道：“我听丫鬟们说，苏先生待李娘子，也是非常体贴关心的。你们是患难夫妻，和我们这些没经过患难的，还是有不同。”
    “我听说当日王妃受伤，王爷也十分焦急，这还不叫共过患难，什么才叫呢？”素真这句话却让李氏大怒，但李氏知道以自己这会儿的身份，是不能质问素真的，于是就顺着素真的话把话引向素真的受伤上。
    提起当日自己受伤时候陈士允的表现，素真对丈夫也是十二万分的满意，不过当着李氏的面，素真当然嘴巴里面也要谦虚几句，于是素真微笑：“不同的，他不过有些许紧张，和你们这样还是不同的。”
    李氏看着素真说话的表情，这是一个被她的丈夫放在心上的，知道不管出什么事儿，她的丈夫都会护着她，都会替她解决的幸福女子。而且，她的丈夫还是皇帝的亲兄弟，宗室亲王，位高权重。李氏对素真的嫉妒此刻已经达到了最高，况且这还是丈夫曾经恋慕过的人，是自己数次质问，丈夫都不愿意说起任何关于她往事的女子啊！
    楼内又传来阿望的笑声，接着是奶娘的声音：“小爷，小爷，您别乱跑。”接着阿望的笑声更大，就看见一个小人儿从楼里跑出来，跌跌撞撞地往素真这边跑去。素真急忙站起来，对小人儿张开双手，小人儿准确地跑进她的怀抱，奶声奶气地叫着：“娘，娘！”
    素真拿出帕子，给阿望擦着额头上的汗，点一下他的小脑门：“瞧瞧，跑的这一身的汗，回去又要换衣衫了。”
    “小爷这会儿可是最爱跑的时候，等到了两岁左右，走的稳了，反而不爱跑了。”李氏看见素真和阿望之间的甜蜜互动，心中的恨意更深了，站起身笑盈盈地说了这么一句。素真微微点头：“我记得希希也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不成，成天疯跑。”
    李氏口中说着话，人已经来到素真身边，对阿望张开双手做出想抱的姿势。素真以为李氏是刻意交好自己，这也是常事，于是素真就对阿望道：“这可是你未来的师娘，快些给他抱抱。”
    阿望的腮帮子鼓起来，素真又说了一遍，阿望这才不情愿地被李氏抱在怀中。这孩子好小，好软，抱在自己怀中软绵绵的，这个孩子，可是素真和吴王的心头肉啊！
    吴王妃受伤过后，已经难以生育了，陛下曾给吴王赐过美人，然而吴王不肯收。苏贵妃的话又在李氏耳边响起，这让阿望觉得李氏抱自己抱的不舒服，在李氏怀中动来动去，李氏急忙收起思绪把阿望还给奶娘：“看来小爷不喜欢我抱。”
    “小孩子都是这样，刚开始陌生，等后来就好了。”素真也不做它想，李氏收起思绪对素真道：“我先告退了，家里还有几样针线活要做呢。”
    素真也晓得李氏现在必定和原先不一样，原先是有针线上人的，这会儿王府的针线上人李氏也不敢去使唤，于是素真对李氏微微点头，就看见李氏带人离去。
    等李氏离开，春英才感慨地道：“原先还不觉得有这样明显，今儿王妃和李娘子说话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李娘子比起早先来，畏缩很多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像原先一样？”素真也感慨了一句，就对春英道：“虽说我叮嘱过，可是这府里面人多，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把我的话不放在心上，你空了时候，也要去提点着他们，让他们对苏先生这边，不要疏忽了。”
    “王妃，瞧您这话说的，这府里，从王爷算起，谁敢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春英抿着唇笑，素真啐了她一口：“呸，这会儿说这话了，王爷才是这府上最大的。”
    “王妃也有害羞时候？明明您才是这府上最大的。”春英的话让素真又浅浅一笑，见阿望有些发困，也就带着众人离开花园。
    李氏回到屋中，这会儿她已经下了决定，所以拿起针线做的时候，心情比方才平静许多，丫鬟已经送来了今日的午饭，李氏放下针线洗手来到桌前，往桌上一看就不由惊讶地道：“今日的菜，似乎比平常好些？”
    “不是似乎，是的确要好些。大奶奶，我觉得，必定是今儿您去了花园遇到王妃，王妃和您说了话，厨房的人知道了，就又关照些。”丫鬟说着就把一碗饭放在李氏手上，自己在这府上过的如何，还要仰仗素真的态度，李氏觉得有些悲哀，茫然地从丫鬟手中接过碗，丫鬟把各样菜都夹了一些放在李氏碟子上，李氏大些的两个孩子是跟着苏沧读书，小那两个还小，因此李氏是一个人用饭。王府的厨子手艺很不错，但李氏吃在嘴里，一点也不觉得香。这种压抑，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原本李氏很不喜欢进宫去见苏贵妃的，可是这会儿，李氏希望苏贵妃再次召见自己，那时李氏就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苏贵妃。凭什么众人都在受苦，都在压抑，而她，顾素真，却可以欢笑？李氏抬头看去，仿佛能看到飞霜殿的苏贵妃，其实，苏贵妃也是不快乐的。虽说她深的圣宠，又有很大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可是苏贵妃却永远都记得当初苏太夫人在世时候，眼中心上，都只有顾素真一人的事实。
    而且，和一群女人共用一个丈夫，这并不是什么很美妙的事情。李氏就在这沉思之中吃完了一碗饭，觉得还不够，又把空碗交给丫鬟，丫鬟不由有些目瞪口呆，今儿她怎么这么能吃，但丫鬟还是规矩地给她盛了饭。李氏缓缓吃着，过了好一会儿，丫鬟才听到李氏说了一句：“不知道这一回，贵妃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召见我？”
    丫鬟不由惊讶地望向李氏，李氏原先不是很不喜欢进宫吗？怎么这会儿会问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