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40章 等待

    李氏已经察觉丫鬟的震惊了，不过李氏没有解释，说完这句，李氏就又继续低头用饭，她用饭的姿势和平常一样优雅淡定，但丫鬟却觉得李氏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这种变化让丫鬟不自觉地觉得寒冷，但丫鬟知道，自己不能说出，说出来的话，也许就是自己的……丫鬟不敢往下想，只是给李氏打了一碗汤：“大奶奶，今儿这汤不错，您尝尝。”
    李氏接过勺喝了一口就笑了：“这鸡汤是加了红枣和枸杞炖的吧？”
    “还不止这些呢，还加了……”丫鬟掰着手指头想告诉李氏这鸡汤里面都加了些什么东西，见李氏只顺口问问，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丫鬟也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又殷勤地服侍李氏用饭。一时饭毕，丫鬟也就带着人把那些饭菜都收拾了，让婆子在旁边服侍着，丫鬟自己下去吃饭。
    丫鬟们一向是自己的份例之外，若主人剩下的饭菜多，也就不再另叫，今儿李氏胃口大开，剩下没有多少，丫鬟也就端了那些残羹剩菜送回厨房，顺便在厨房用自己的午饭。丫鬟刚端着碗筷走进厨房院子，就听到厨房的婆子在那高声招呼：“吆，姑娘，今儿怎么亲自把这些家伙送回来了，不是早和您说过，这些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自然会去收，哪能劳您跑这一趟？”
    “这天天麻烦你们，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再说了，天越来越冷了，我们大奶奶的饭菜还好，我们的饭菜送过去，总是有些冷了，我这过来厨房，也就在这吃饭了。”丫鬟把碗筷交给厨房的婆子，笑着解释，厨房的婆子早就请丫鬟走进屋内：“真是，这府里的人也多了，如此体贴我们的人少呢。”
    说话时候，一个婆子就笑眯眯地从锅洞里面捞出一个红薯，把外面的灰拍了，又拨了皮，这才拿了个碗盛了，又用碟子倒了点蜜：“您先用这个垫垫肚子，您都亲自来这厨房了，总要现给您炒两个菜，哪能让您吃我们的。”
    丫鬟嗅了嗅红薯的香味，这才笑着道：“这东西好吃，可我不敢吃，吃了，在我们大奶奶面前要是失了恭敬，那就不好了。”
    “所以也只敢掰了一块，这不多，您尝尝。”这红薯在灶膛内被燎的外面皮都焦了，里面的芯都快融掉了，都流出了糖汁，给这丫鬟的又是最好的红薯心，看着都觉得好吃，丫鬟忍不住诱惑，伸手拿了一小块，蘸了蘸蜜，但不敢吃完，只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含着，慢慢地感受着这红薯的甜蜜，怎么也不敢咽下肚。
    “我说外面不见人，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吃好吃的。”一个活泼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若姣已经拍上这丫鬟的肩：“吃红薯呢，看起来真好吃，还有没有？”
    不等婆子们答应，丫鬟已经把碗给若姣推去：“你吃吧，我只敢尝尝，哪敢咽下去啊。”
    若姣先还觉得奇怪，猛地想起原因，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所以说，这就是你们贴身服侍的不好处，若像我，成天只跟着苏嬷嬷，她才不管我这些呢。”说着若姣就伸手拿起红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着若姣吃的那么香，丫鬟不由咽下口水，但也不敢再掰点吃吃，只对若姣道：“我才不信你不会去服侍王妃。”
    若姣已经把红薯吃完，口有些渴，正拿起杯子喝水，听到丫鬟这话就笑了：“哎，苏嬷嬷说了，我这粗手笨脚的，怎么去服侍王妃啊？到时打碎了东西，算是我的还是她的，所以要我好好地安安心心地跟着她，等以后，她自然会为我求个恩典。”
    “你真好，无忧无虑的。”丫鬟的话让若姣挑起眉：“怎么，难道你们大奶奶为难你？这也不像啊，你们大奶奶看起来也是很温柔的人啊。”丫鬟听了这话刚想解释，婆子们已经端着饭菜过来：“这是现炒的，若姣姑娘也难得过来，就一块吃了。放心啊，这也是你们的份例，不用我们贴银子。”
    若姣往桌上扫了一眼，见是四个热炒，两荤两素，也没有大荤，只是鸡鸭这类，也就拿起筷子笑着道：“嗯，我今儿沾光，也尝尝这现炒出来的菜。”
    “什么沾光呢？若姣姑娘若能常来我们厨房这才好呢，还没问过若姣姑娘，您来这，是不是苏嬷嬷那边有什么吩咐？”婆子赔着小心问，若姣夹一筷子鸡杂，对婆子道：“苏嬷嬷说了，请你么晚上给她拿天麻炖点鸡蛋，最近也不晓得为什么，她头有点疼。”
    婆子急忙应是，又对若姣道：“疼的厉害不，要厉害的话，还是回王妃一声，请个太医进来瞧瞧。”若姣嘴里还嚼着东西，有些含糊地道：“嬷嬷就是担心惊动王妃，这才显让你们炖点鸡蛋，要是真惊动了王妃，那才会让嬷嬷更头疼。”
    “苏嬷嬷对王妃，那可真是想的周到。”婆子又赞了一声，见若姣在吃饭，也不敢打扰，笑着下去了。若姣又夹了一筷子鸭子，见丫鬟一直没说话，也没动筷子，若姣凑到丫鬟耳边：“到底怎么了？”
    丫鬟叹了一声：“也没怎么，我和你说，我觉得我们大奶奶，似乎有些不对劲。今儿不但吃饭吃了很多，还突然问，为什么贵妃还不招她入宫？”
    吃饭吃的多，这个若姣不放在心上，毕竟若姣平常吃的也多，可是贵妃为什么不招她入宫，这句话就有些奇怪了。若姣的大眼眨了眨，就对丫鬟道：“没事，也许是你们大奶奶突然说起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让你们大奶奶烦心。”
    丫鬟点头，若姣又把筷子递给她：“快吃吧，免得辜负了厨房里面人的心。”丫鬟这才慢慢吃起来，若姣和她用过饭，漱口过，也就各自分开。
    若姣一走进苏嬷嬷房中，就见苏嬷嬷用手扶着额头，若姣急忙跑过去给苏嬷嬷捶背：“嬷嬷，还是照了他们说的，回了王妃，请个太医来瞧瞧。”
    “这是老毛病了，每年都要犯，不过就是多吃几碗天麻炖鸡蛋就好，哪用惊动王妃。”苏嬷嬷说着就瞪若姣一眼：“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若姣立即点头：“您说，我们啊，只能记住王爷王妃需要什么，尽力服侍，别的都不要去记。”
    苏嬷嬷欣慰地笑了：“我也晓得和你说也白说，不过这些事，你记在心上总比什么都不记得要好。”
    若姣乖乖点头，接着就道：“嬷嬷，我方才去厨房里面吩咐的时候，遇到李娘子身边的丫鬟，她说，李娘子今儿饭吃的比平常多，还有，李娘子突然说，为何贵妃还不招她入宫，嬷嬷，您……”
    若姣说着得不到苏嬷嬷的回应，惊讶地看向苏嬷嬷，见苏嬷嬷眉头皱紧，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若姣不敢打扰苏嬷嬷，只轻手轻脚拿过一床薄被给苏嬷嬷盖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苏嬷嬷叹气：“若姣啊，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我还以为，嬷嬷您会嫌弃我傻乎乎的。”若姣说的是实话，苏嬷嬷又叹了口气：“你知道你难得在哪里吗？”
    这个若姣真不知道，于是若姣老实摇头，苏嬷嬷的语气加重：“若姣啊，你难得在，就算遭遇过那么多的不公平，你的心思是纯善的，不会去欺负别人，可是有些人呢，就不一样了。以为自己遭受道了不公平，一朝得了势，就要去欺负别人。全不知道那些不公平，都是自己殉的。”
    这话前面几句，若姣听懂了，可是后面这几句，若姣就真的有些听不懂了。苏嬷嬷轻轻地拍了拍若姣的手：“这点极其难得，这世上心地善良的人不少，但有些呢，只是因为从没经历过风雨，而你，是经历过风雨，依旧心地善良。”
    “那是因为，我遇到的好人多啊。”若姣微笑，就把苏嬷嬷的肩膀抱住：“像王妃，特别是嬷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这孩子真是可爱，苏嬷嬷拍拍若姣的手，唇边露出微笑，接着眼中就蒙上了阴影，可是有些人，经历过风雨之后就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人了。当年的李氏，也是和京城所有的高门闺秀没有区别的，而现在，她既然问出，贵妃什么时候招她入宫，那就证明，贵妃一定和她说了什么，然后李氏现在下定了决心。
    苏嬷嬷很快就把自己的疑惑和素真说了，素真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远方。
    苏嬷嬷顺着素真的眼神望过去，见素真看向的，是皇宫方向，于是苏嬷嬷轻声道：“王妃，苏贵妃向来对王妃您看不顺眼，也许她会利用李氏生事。”
    “苏嬷嬷，我知道。”素真的语气十分平静，苏嬷嬷又道：“您知道这是一回事，可是……”
    “可是我如何还手呢？苏嬷嬷，苏贵妃就算再蠢，她也是陛下的宠妃。”素真这话一语双关，苏嬷嬷顺着说了下面一句：“李氏就算再机灵，她也只是寄居王府的人。而王妃您对她，其实并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