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41章 释然

    “我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从最开始，我对她，就只能敬而远之。”李氏，是苏沧的妻子，就注定了素真不会对她像对普通人的妻子一样，更别提还会对她报以信任。
    “可是，可是，王妃，您……”苏嬷嬷有些口吃了，这些日子的表现，似乎素真对李氏，十分信任。
    “她是苏先生的妻子，礼遇她是很平常的，她想和孩子们说话，也是可以的，因为她是孩子们的师母，可是，若想再做更多的……”素真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思前想后，在这王府之中，所能威胁道素真的，一是陈士允，二就是两个孩子了。
    李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京城世家名门之女，那种勾引陈士允的事儿，她也做不出来，那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孩子了。苏贵妃若想让自己伤心欲绝，从孩子们这边下手是最简单的。素真想起楚怀德当年曾说过的一句话，苏贵妃曾经有想杀了小爷的心。
    她当初会有这样的心，又怎会轻易打消。素真没有对苏嬷嬷做过多解释，但苏嬷嬷已经从素真脸上，看出素真在想什么，明白素真并不畏惧，因此苏嬷嬷笑着点头：“是老奴糊涂了，王妃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王妃，再说还有……”
    “不要提那个预言。苏嬷嬷，我晓得你渴望什么，可是那个预言，我并不希望它成真。”素真的话让苏嬷嬷立即跪下：“是，是老奴糊涂了。反而不如王妃您清醒。王妃为了这个预言，吃了多少苦头啊。”
    那些看起来光芒万丈，让世人无比倾慕的东西，也许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况且成为帝后，会不会像现在的皇帝和石皇后一样？素真这次回京，虽说进宫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进宫，素真都能从石皇后那端庄的外表下面，看出一点焦虑。
    听说，皇帝对石皇后，是越来越尊重了，至于说别的，皇帝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在石皇后殿中过夜了，石皇后，还不到三十岁，远没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甚至于她还处在女人最盛开的年华中。但皇帝这个态度，已经断了石皇后生下嫡子的心。
    一旦没有嫡子，那么未来的皇帝就是苏贵妃的儿子，不管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局势对石皇后其实是不利的，皇帝不会行废后之举，因为石皇后是当初先皇亲自挑中的，品性素来得到众人赞扬，但皇帝可以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他们相敬如宾，却再无感情。
    如果，成为皇后要用这样的夫妻疏远来换，那素真是怎么都不愿意的。对素真来说，最重要的，是和丈夫之间那相濡以沫的感情。
    素真不知道苏嬷嬷什么时候退下去的，只知道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自己肩上，接着是丈夫关切的声音传来：“怎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回来都不晓得。”
    “我在想陛下和娘娘。”素真并没回头，只是轻轻往后一靠，果真靠近一个温暖的胸膛。
    在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太阳正慢慢地落下，阳光洒在屋檐上，照的王府前面殿阁的蓝色琉璃瓦，都透着金光。
    “皇后殿只要被夕阳一照，就会整个沐浴在金光中，这是当初建造后宫时候特地这样建造的，说大殿是被朝阳笼罩，那么对应的，皇后殿就要被夕阳照耀，沐浴在金光之中，如此才能显得帝后是一样的。”陈士允缓缓地说着，素真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胳膊上：“一个朝阳，一个夕阳，哪是一样的。”
    “朝阳朝气蓬勃，代表帝王，夕阳……”陈士允觉得自己掰不下去了，素真抬头看着丈夫：“继续说啊！”
    “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这些，还说什么呢？”陈士允坐在妻子身边：“那么你，是为什么会想起陛下和娘娘呢？”
    “我记得当年，我刚嫁给你的时候，去东宫赴宴，那时候陛下和娘娘看起来很和睦，东宫虽然也有别的侍妾，可是娘娘面上还是能看到幸福，但是现在，我在娘娘面上看到的，永远都只有端庄的笑容了。”
    那个曾经幸福笑着的女子已经不见了，她越发端庄，越发符合众人心中对皇后的期待，那个她也就永远消失了。
    “天家夫妻，不光是天家夫妻了，就算是这天下的夫妻，又有几对像你我一样心心相印？”陈士允明明是想让妻子微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素真突然流下泪来，陈士允看着素真流泪，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难道说，我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只是我突然生出感触。此刻你我还算少年夫妻，恩爱也是常事，若是以后，你我都不再少年，我白发苍苍，容貌不再，你可会另寻如花少女？”素真捧起陈士允的脸，陈士允的容貌比起当年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多出了一点沧桑，但这点沧桑并不损他的容色，反而让人觉得他更加沉稳。
    陈士允不知道妻子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陈士允知道，妻子这个时候极其缺乏安全感，于是陈士允把妻子抱在怀中：“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的美貌吗？虽说你的容貌已经很美，可是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素真忍不住在他腰间掐了一下，陈士允故意叫疼出声，果真换来妻子的嗔怪一眼。陈士允点一下妻子的鼻子：“以后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素真，都说人心易变，可是我觉得，这也要瞧什么情形，如你我这样，你不会变，那我也不会变。若有一天，你变了，我还是不会变。因为我永远忘不了看见你的第一眼。”
    “你看见我的第一眼，是什么情形？”素真看着陈士允，陈士允看着素真：“你真的不知道吗？那时候你在我面前，故意装作很端庄，但我看见，你的手在发抖。”
    自己当时在发抖吗？素真已经不记得了，陈士允用手抬起妻子的下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都不能对你做那些事。素真，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我们不是那种夫妻，而该是心心相印的夫妻。”
    素真对陈士允露出笑：“你说的对，是我太患得患失了，有时候我会想，这样美好的一切，我不该拥有。”
    “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拥有？”陈士允的话是对素真最大的肯定，素真靠进丈夫怀中，去想那些遥远的事情做什么呢？只要此时此刻，身边的人对自己如此相待，那就可以了。
    不过关于李氏的事情，素真并没有打算告诉陈士允，这些女人间的事情，就让女人解决了，而且李氏很快就会知道，她真要做什么的话，会招致自己的报复的，那时候没人会保得住她。
    李氏又足足等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也隔三差五地往素真面前去，素真待她一向有礼，这会儿也不例外，两人谈天说地，李氏是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又往边关走了一趟，能说的谈资自然比京城里别的妇人要能说的多。
    素真虽然和她谈笑，但内里并没放松对李氏的警惕，特别是奶娘回报，李氏似乎有意无意地询问着，两个孩子的起居习惯时候，素真不由在心中叹息，李氏已经动了心，可惜的是，不能把李氏赶出去，也不能说出来，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李氏终于等到飞霜殿的传召，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京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飞霜殿来传话的人，说的是，苏贵妃见雪下的不错，想请李氏入宫，扫雪烹茗，谈天说地。这样的邀请很难让人拒绝，李氏换过衣衫，也就往皇宫去了。
    素真听到春燕来禀告过的，李氏往皇宫去了之后就久久不语。春燕小心翼翼地看着素真，突然对素真道：“王妃，当年我们这些人，都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您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要我们了。”
    素真没想到春燕会这样问，盯了春燕很久，春燕的脸又红了：“王妃，我们，我们……”
    “苏嬷嬷是怎么对你们说的？”素真觉得春燕这磨磨蹭蹭的样子让自己有些不耐，索性直接打断春燕的话。
    春燕已经对素真点头：“苏嬷嬷说，我们已经是王府的人，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去想什么别的？”素真觉得春燕这样有些好笑，春燕瞧着素真，更加小心翼翼了：“奴婢，奴婢是觉得，要是，要是宫中……”
    “就算当初宫中把你们送来有些什么别的目的，可是这么多年过来，宫中也不知道你们有了什么变化，再加上那年王爷已经命人把那些人都送回宫中。陛下早就放弃了你们了！”素真买想到春燕一直纠结着这件事，直接就打断春燕的话。
    春燕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就此落地，麻溜爬在地上又给素真磕头：“王妃这样说，奴婢就放心多了，这大半年来，奴婢心中，总在想着这件事，所以才连陪王妃入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