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42章 盘算

    难怪每次自己入宫，春燕都不愿意跟随，原来是因为这个。素真伸手点一下她：“你啊，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不敢入宫，还担心来担心去的，倒不像是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人。”
    “奴婢是怕，怕……”春燕不敢说自己怕什么，但很快话锋一转：“这会儿王妃和我说了这么些话，我也就不害怕了，横竖奴婢就好好地服侍王妃，等到以后，年岁大了，就寻个人嫁出去，就像红鸯姐姐一样。”
    红鸯紫鸳两个出嫁这么多年，山庄在的远的时候，两人每逢过年还要往山庄去，更别提现在素真回京，二人隔上两个月就相约来给素真请安。她们嫁的都是殷实人家，家里也是有店铺田庄的，素真笑着说她们俩现在都是使奴唤婢的大奶奶了，还要进来给自己请安，不好意思呢。
    二人倒说这都是素真给的恩典，况且她们各自的夫家听说能进王府来，对她们都高看一眼，说别人是想进来给王妃请安都不能够的呢。
    素真听到春燕这话，不由笑了：“原来是见她们两个日子过的好，你也羡慕了？”
    “实话说吧，虽说红鸯姐姐嫁的人家不错，可是这天下除了皇宫就是王府了，在王府能见过的好东西必定是比外面要多的，奴婢并不是因为外面日子过的好才羡慕，而是觉着，能这样过也不错。”春燕这话里面绕了好几个弯子，素真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不由笑眯眯地道：“好，你今儿对我表的忠心也够了，以后呢，可要帮我做件事，替我好好地瞧着李娘子。”
    春燕应是，想问为什么又想起为奴婢的本分，见素真面上笑容没变，春燕自然也不会再问。
    李氏这会儿已经进宫很久，苏贵妃真的让人去松枝上扫了雪，又命人把雪投进壶里，在火上坐着，等到雪化了，这才倒进盆里，用烧红的炭丢进雪水里，等那炭转黑了，这才把炭捞出，接着把雪水换了盆，在外面放了一夜，又把上面清的倒出来，用石子养了一早上，这才好用来烹茶。
    李氏进来时候，苏贵妃正在看着宫女在那烧水烹茶，见李氏走进来，苏贵妃也不让她行礼就对她笑着道：“昨儿那雪下的不错，我一大早着人在松枝上收的，又着人养过，这样才好烹茶。”
    “贵妃真是好雅兴。”说着，宫女已经把茶烹好，点在李氏茶杯上，李氏喝了一口就笑着道：“这茶很轻浮，又香，虽是秋茶，因着这样泡出，竟不输给春茶呢。”
    “嫂子好灵的舌头。”苏贵妃笑着说了一句，又给李氏亲自倒了一杯茶，李氏急忙谢过苏贵妃，这才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嫂子当初在这京城，也是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这样扫雪烹茶的小事，自然难不倒嫂子，听说边关的雪比京城的还大，也不知嫂子又没有在边关也这样扫雪烹茶？”苏贵妃的话让李氏微微苦笑：“那时三餐不继，每日做针线做的手都生了冻疮，这样风雅的事儿，哪还去想。”
    “嫂子当初真的受苦了，若……”苏贵妃缓缓地把话往另一个方向引，李氏今日进宫，为的就是要告诉苏贵妃自己的决定，于是李氏大胆地打断苏贵妃的话：“我那日见到了吴王府的小王子，这孩子生的很好看，只可惜瘦弱了些。”
    苏贵妃抬头，瞧着李氏，李氏眼中的神色一点没变，接着苏贵妃才轻吁一口气：“如此，若……”
    “小孩子家，最好还是能养活。”李氏的话外之音，苏贵妃已经听出来了，于是苏贵妃笑着道：“嫂子当年在边关吃的苦，现在看来，不是白吃的。”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白白经历过的事情。”李氏的语气十分坚定，这一点苏贵妃也听出来了，苏贵妃这会儿就更愉快了：“嫂子说的不错，来，我们就以茶当酒，嫂子以后一定会一帆风顺的。”苏贵妇面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美丽，李氏心中闪过的，却是一点点悲哀，自己终于成为早先的自己最不齿的人了。可是这个世上，为何有人就可以这样一帆风顺，而自己却不能？
    这点悲哀很快就消失，李氏面上的笑容浮现，两人没有说话，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从此顾素真就不会像原先一样那样一帆风顺了。
    李氏这次入宫回来的很快，甚至于李氏回到王府的时候，苏沧都还没回来，虽说只离开了一会儿，可是李氏却觉得恍若隔世，自己这会儿就和原先不一样了，而变成曾经的自己最不齿的人，为了一点利益可以去伤害别人。
    丫鬟把宫中赏赐下来的东西收好，才对李氏道：“大奶奶，贵妃这次赏赐那么多，我们……”
    “都收好了，等明儿，你拿出几个尺头，还有几样首饰，给我娘送回去。”李氏打断丫鬟的话，丫鬟原本还想和李氏讨论一下，为什么苏贵妃突然这样看重自己的女主人，但丫鬟看见李氏面色就不敢讨论了。
    终于，终于！虽说这个决定已经下了很久，可是当亲口告诉了苏贵妃，看见苏贵妃面上微笑的时候，李氏还是觉得心上沉甸甸的，而这会儿，李氏更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不，不要去想那么多，那个孩子，就算真的夭折了，吴王很快就会有新的孩子，他是宗室亲王，他不会因为一个儿子的夭折伤心很长时间。至于顾素真，李氏松开紧捂住胸口的手，她这是报应，谁让她这样一帆风顺，谁让她得到自己丈夫的心，谁让她……
    “娘子，为什么贵妃今天会赏下这么多东西？”苏沧一走进屋内，就见丫鬟在把箱子关上，隐约可以看见箱子内的东西比原先要满，这些东西，定然是苏贵妃赏的。
    “贵妃说，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对不住公婆，因此特地赏下这么多东西，好让我们分些回去。”李氏这会儿对着自己的丈夫，也已经是撒谎一点也不心虚的人了。
    这个理由虽然勉强，但也说服了苏沧，苏沧面上露出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对不住，这世上，最没用的就算对不住这三个字，这些金帛，又如何能弥补？”
    “夫君要的是什么，我知道，贵妃也知道，可是贵妃说，她给不了！”索性还是把苏贵妃搬出来吧。果真苏沧又笑了：“是啊，她给不了！”
    苏侯爷和苏夫人想要的，自然是苏沧成为镇国公，可是苏贵妃那一房所想要的，也是这些东西。至于这些金钱补偿，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
    每次一说到这种事情，李氏看见苏沧心情低落，都会安慰丈夫，可是现在李氏一点也不想安慰丈夫，他心中没有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要为他争取，所能依靠的，只有儿子。
    至于丈夫？李氏在心中冷笑，帮助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有儿子才靠得住！为了自己的儿子，伤害别人家的儿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李氏面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是眼神已经变的凌厉，自己不能再任由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那么，就从顾素真这里开始吧。
    李氏今日进宫，来去都很匆忙的事儿，石皇后是晚间梳洗的时候，才听宫女们说起的。
    “说起来，娘娘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贵妃频频招李氏入宫呢？李氏和她并没相处过。”宫女的询问石皇后并没回答，她只按了按额头：“那是飞霜殿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娘娘，飞霜殿最近的气焰……”石皇后已经抬起一只手，阻止宫女们说下去，飞霜殿的气焰嚣张也好，不嚣张也好，自己都不关心，自己关心的是，苏贵妃真的要动顾素真的话，一定会引起吴王的极大愤怒，那时候皇帝为了安抚吴王，也不得不疏远苏贵妃一段时间，甚至会下诏斥责。
    毕竟，皇帝还要在面上，做出一个好哥哥的模样，至于说心里如何？自己现在，利用的就是皇帝这点面子工夫。他们最好彼此掐的你死我活，这样自己才好从中取利，只有这样，只能这样。
    石皇后并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握成拳，而且握的很用力，那口心中的郁气，什么时候才能消失，不在心中？
    石皇后抬头看向远方，那么只有等到皇宫之中，第二个男孩的降生，那时候才会对苏贵妃形成真正的威胁，自己有的是时间，会等到的。
    皇后的养子，这个身份，足够和贵妃所生的长子争夺皇位。
    “娘！”小公主的声音在石皇后耳边响起，石皇后松开手，低头看着小公主，孩子的面庞永远那么纯真可爱。石皇后伸手把小公主抱起来，孩子已经披散着头发换上了寝衣，石皇后把孩子抱紧一些：“怎么换上了寝衣还没睡觉？”
    “还没给娘请安。”小公主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沉沉睡着，石皇后抱了会儿小公主，这才把孩子交给宫女，让她们抱着孩子下去安置，很快，这个宫殿里面，会出现一个男孩子，他会平安长大，继承皇位，而不是苏贵妃所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