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31章 入宫

    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李氏又想起自己娘的哭声，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啊，就这样去吃了这么些年的苦。
    “李娘子，这是我么王妃给您送来的几样首饰。”方才的丫鬟去而复返，手中还捧着一个首饰匣子，单看那首饰匣子，做工就很不错，巴掌样大的匣子，又是雕花，又是镶了螺钿，李氏已经许久不见这样的东西了，觉得眼都要被匣子上面镶的螺钿给闪瞎了。
    李氏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这才对丫鬟道：“这怎么好意思，首饰，我还有几样。况且王妃所用的首饰，也不是我这样的平民能用的。”
    “李娘子您放心，我们王妃给您的首饰，都是普通人能用的。”说着丫鬟就把手中的匣子放下，打开，里面在一簪一钗，还有两个戒指。
    李氏见这簪钗都没有龙凤纹饰，只用了很普通的花卉式样，拿起那根簪看看，上面也没有款识。丫鬟已经笑着道：“这都是我们王妃当初在山居时候，特地命人去银楼打的，所以不如宫中府上用的东西这样精巧，但一般人也能用。”
    话是这样说，但这手艺，比起内造的也差不了太多，特别上簪上镶的宝石，虽然大小不一，却拼成了一个福字。那两个戒指也是镶宝的，那颗红宝，足足有李氏大拇指头大小。
    李氏急忙对丫鬟道：“王妃想的如此周到，我无功受禄，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哪里还能想别的呢？”
    丫鬟并不奇怪李氏会这样对自己说，又说了几句丫鬟就要告退，李氏忙拿荷包给丫鬟包了二两银子，丫鬟也没推辞，谢赏后离开。李氏看着匣子内那光彩夺目的首饰，心中竟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坐在那。
    “娘子，怎么今儿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叫人掌灯？”苏沧的声音传来，李氏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李氏急忙站起身：“我在想事儿呢？来人，快些把灯点上。”
    丫鬟在外应了一声，端着蜡烛进来把屋内的灯一一点上。灯都被点上，苏沧这就发现李氏面前放着的那些首饰，还有床上摊着的那件衣衫。
    苏沧不由吓了一跳：“这，又不是什么年节，你怎么把这衣衫寻出来了。还有，这些首饰是怎么回事，谁送来的？”
    李氏这才把今儿的话一一说出，苏沧听完半响没有言语，过了好半天才长叹一声：“你我想寻一个清净地方，过清净日子，看来，是不行的。”
    “贵妃要见我，必定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奚落也好，旁的也好，我都受着。可是，夫君为何你这样说？”
    苏沧并没回答李氏的话，生在这样的人家，又是这样的身份，担负如此的希望，从来都是自己不去寻是非，是非自然会来寻自己的啊！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心中还在奢望？
    “夫君，夫君！”李氏很少能看见苏沧这样的神情，急忙喊了几声。苏沧过了半响才对李氏道：“你我各自生在这样人家，有的是声名赫赫的亲戚故交，你我怎能清净？哎，我们在边关那么几年，远离富贵场久了，倒忘了这些。”
    “那夫君，我们该怎么做？”李氏的话让苏沧苦笑一下：“你我要怎么做，从来都由不得你我自己。”
    是的，李氏承认丈夫这句话说的对，生在这样人家，嫁了这样人家，想要做什么，都要顾及很多。
    “夫君要做什么，我做妻子的，只有跟随。”李氏靠上苏沧膝盖，语气温柔地说。苏沧伸手摸一下自己妻子的头发，曾经被掩盖的雄心壮志，此刻又重新燃放起来，只是，这一次，自己是跟随皇帝呢，还是……还是，素真这边？
    那个命批，又在苏沧脑中浮现，命批，命批啊！那个预言素真会成为天下母的命批。这一次，自己会不会又选错了？上一次选错了，就是边关数年的风霜，还让妻儿跟着自己吃苦，这一次，要是选错了，也许就是全家的性命了？
    苏沧长长地叹了口气，李氏抬头看着丈夫，神情坚毅：“夫君，我是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见机行事，娘子，我们这会儿除了见机行事，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苏沧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李氏看着他，见机行事，如何见机行事，看来，只有等到明日入宫，听到苏贵妃的话的时候，才能做出决定了。
    第二天一早，素真就着人来请李氏，李氏那时已经收拾打扮好了，一路往素真院子走去，进王府这些日子，李氏除了守在自己院子里面，很少出门，此刻才发现王府里面种了不少桂花，现在又是桂花开花时候，鼻尖氤氲着的，全是桂花香气。
    李氏不由对丫鬟道：“王府之中，怎么种了这么多桂花？”
    “这还不算多呢，原本还有片桂花林，我们王爷说桂花花开时候太香浓了，让人砍了几棵，改种上竹子。还是我们王妃说，好好地桂花，开花香也不是什么罪过，这才又留下几棵。”丫鬟的话让李氏想起当初在镇国公府听到的一些事了。只怕不是陈士允不喜欢这些桂花，而是素真不喜欢吧。
    吴王疼爱妻子入骨，看来真不是外面的传闻。只是不知道今天的入宫，给自己，给苏家带来的，到底是什么？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分量有多重，李氏这会儿才体会出来。
    素真也已经打扮好了，看见李氏走进，素真抬头望了望李氏，才对李氏笑着道：“李娘子这些日子，又养回来一些，等再过些日子，就又会恢复原来容貌了。”
    李氏伸手摸一下脸，脸比刚回京的时候丰腴了些，接着李氏放下手：“老了，不再是原先了。”
    “我记得你比我只大了一两个月，还真是青春年华，哪里就老了呢？”素真的话让李氏不由自主地想苦笑，接着李氏就轻叹一声，素真听到李氏的叹息，晓得李氏在叹什么，不过素真没有说话，而是带着众人起身，出外上车。
    李氏自然不能和素真共乘一车，在车后一乘小轿上坐了。众人各自坐好，仪仗也就起身，往皇宫行去。这会儿天色还早，况且亲王妃一路所过的地方都有人赶走人群，四周竟有寂无人声的感觉。
    李氏儿时上街，喜欢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这会儿却连半分掀起帘子看一看外面的心绪都没有。入宫朝见皇后，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李氏不知道，更问不出来，只坐在轿中，仿佛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又有别的变化。
    仪仗到了皇宫，素真上了软轿，李氏和从人一起步行跟随。李氏当年也是有机会跟随家中长辈入宫看看的，可是今日重新走在宫道上，李氏的心绪已经完全不同，那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会随了自己意，从了自己心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个历经沧桑后，已经变的战战兢兢的妇人。
    素真所行之处，遇到的内侍宫女都纷纷行礼下去，李氏看着这一起，心中感慨又生，然而不管再如何感慨，时间都已流逝，不能再回到原先。
    皇后殿到了，已经有内侍等在那，看见素真的轿子来到，就上前掀起轿帘，对素真恭敬地道：“吴王妃请下轿。”素真从轿内望出去，看见还有一个眼生的内侍站在另一边，但看他所穿服色，又不是新来的小内侍。
    看见素真的眼扫过去，那内侍就已经上前一步给素真跪下：“给吴王妃请安，我们贵妃吩咐奴婢在这候着王妃，等王妃一来，就把我们贵妃的嫂子请过去。”
    素真这才下轿，但并没说话，李氏已经听到这内侍说的，这么说，今儿果真是苏贵妃要见自己，而不是皇后了？李氏心中不由略有失望，虽说苏贵妃很得宠爱，又是目前皇帝唯一儿子的生母。可是她儿子一天不上位成为皇帝，苏贵妃一天就低了石皇后一头。
    素真已经被众人簇拥着进殿，殿外只剩下李氏和那个飞霜殿的内侍，内侍已经对李氏笑着道：“苏大奶奶，请吧。”
    “贵妃见招，还不晓得是什么事儿？”李氏虽然心中思绪纷纷，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问了内侍这么一句。内侍微笑：“贵妃晓得苏大奶奶在外面这些年吃苦了，想着总是一场姑嫂，怎么也要对苏大奶奶您安慰几句，否则，您会怪贵妃的。”
    “此刻和贵妃地位，分属云泥，怎敢责怪贵妃？”李氏也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内侍呵呵一笑，仿佛要揭开李氏的面皮，但内侍很快就对李氏道：“我们贵妃的性子，苏大奶奶您也明白，这会儿您说这话，在我面前也罢，在我们贵妃面前，可千万不能说。”
    “多谢提醒。”李氏急忙说了这么一句，就看见飞霜殿了，虽说外观的宏大飞霜殿远比不上皇后殿，可是一等踏进飞霜殿，扑面而来的就是奢华。感觉这里的有些东西，比皇后殿中所动用的，还要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