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隋风云张青仁秦嶷》第195章 乱中方显男儿色

    燕王妃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同成儿一样。就是乖巧的让人心疼。”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裹与一封书信,道:“白云观的师太,我与她也是颇为熟稔的。你到那里之后,将这封信交给她。她定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至于这包袱……”燕王妃将手中包袱掂了一掂,道:“这是我昨日叫城里的裁缝加紧裁制的,是几身男儿装。你这次出去,虽说有马车一路送着,但毕竟装扮个男儿,也是方便的多。”
    庄容“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说道:“容儿知道了。”
    燕王妃微微点头,随即又拍了拍庄容的脊背,道:“那好,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便教人,套车将你送过去。”
    庄容“唉”了一声,径直走向自己的床边,乖乖的做在床沿上,又看了燕王妃一眼,咬了咬嘴唇,道:“伯母,成哥哥那边……”
    燕王妃道:“这个你就别担心了。他那边,我会帮你瞒过的。”
    骑着自己的照夜白龙驹,罗成发了疯一样的冲出了涿郡。连罗艺都被他吓了一跳。原本还想问他要去做什么,谁知道他竟然一溜烟便蹿出去老远,叫都叫不住。
    罗成冲出城,吹着那如刀的西北风,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的狠了。
    庄容已经走了十余日,燕王妃又是当日便谴人探察,都是一无所获,如今时日已久,再说又是单身一人,又岂能这般轻易地将人找回来?
    罗成突然狠狠地摇了摇头,恨恨的说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可是,去哪里找?
    罗成静静地想了一会,初时觉得庄容莫非是去找宇文承都了。可随即便打消了念头。
    这诚然是不可能的。若是她要去寻宇文承都,也不用这般不辞而别。
    突然,他想起自己当年幼时答应过庄容,要带她去看塞北的长空、雄鹰、牛羊。近日虽是将她接来涿郡,却一直没能带她去,故而点了点头,转马向北跑去。
    他也明白,庄容单人出塞,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冲上了北方。
    也许,在那个他曾经与庄容约好的地方,能让他想起什么只言片语的提示。
    一路向北,罗成骑亮银白龙驹,随便寻了处驿站安下脚步,第二日便出关而去,一日长驱七百余里,直达草原深处。
    可是,一路上只是一片茫茫的草原,哪里有半个汉人的影子,更不用说庄容一个弱女子了。
    罗成原本屏足的一股劲,也渐渐地消磨的一干二净。
    他无数次的想驻足在某一处仔细遐想一下,可脑子之中因为过于焦虑而显得一片空白,丝毫想不出什么线索,故而也就只得一路长驱。
    草原所处之地,位置颇北,此刻又是隆冬,下午方方酉时,暮色便已经将草原笼罩了下来。
    听着草原上不时传来的野狼此起彼伏而又呜咽的嚎叫,再合着塞北呼呼而来的穷冬烈风,饶是罗成胆大过人,又有绝技傍身,依旧免不了一阵心悸。
    这是突厥人的地盘,虽说此刻突厥也已向大隋臣服,可毕竟自己是贸然出关,不曾有出使的文书,而且,他这个靖北小侯爷——或者说整个罗家黑燕骑——无不是突厥人愤恨不已的对象,更是突厥人眼中急于处之而后快的对象。此刻,罗成不可谓不是深入敌营,若是再继续北上,那么一旦遭遇突厥骑兵,那后果,几乎就是惨不忍睹!
    罗成想到这些,随即又暗骂自己好傻,想那庄容一介弱女子,又怎会跑到这般地方来?想到这里,急忙调转了马头,要往涿郡等地跑回去。
    就在他转马的刹那,他突然听见在他的东方,突然想起了“隆隆”的闷响之声。听起来,就在他自己身旁不足三里地。
    罗成究竟是久经沙场之人,当下就听出了这是大队骑兵一起发动,而后踏击地面发出的闷响。听那声势,只怕足足有两千余人。而且只怕那先头部队,就在自己身旁不足一里之处了。
    接着,从南方,竟然也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虽说相去甚远,但可以辨明的,便是也在一步步的逼近。
    罗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突厥人的骁勇善战,他是极其清楚的。凶悍英勇,只怕放眼天下,也唯有黑燕骑与卫龙军能与之匹敌,如今更是两千余人逼近,南边更是有不知寡众的队伍。他便是再强,只怕也难以在这无数骑兵的围剿之下逃出生天!
    罗成深吸一口气,将心渐渐放平,暗想道:“此刻只怕是逃回去都难了。罢了罢了,既然无法正面离地,那便唯有智取了!”同时将照夜白龙驹停下,竖起耳朵,仔细察觉那一众骑兵的动向。
    这时,天色也已经完全阴暗了下来。天上也是灰灰的,本来应该挂在半空的半轮下弦月,也被压得低低的乌云遮住了。几丝好不容易从云缝里透出的月光,总算使天地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那众骑兵渐渐的近了,果然是足足有两千余人。
    罗成一脸稳重的看着已经渐渐逼近的突厥骑兵。突然一声长啸。而他座下的照夜白龙驹也是猛然的一声长嘶。
    透过云层的丝丝月光,罗成一身欺霜胜雪的兽首吞头亮银甲显眼之极,突厥人本已经看清了罗成,个个正要按兵住下,而这时罗成的这一声啸,顿时将那一众骑兵喝的全然停了下来。
    突厥骑兵的部伍约束也是极强。罗成一声大喝,虽是将他们喝了一跳,但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静了下来。
    罗成一声断喝之后,将自己的惧意也消散了。伸手将一直垂在得胜钩与马镫锁扣上的亮银钩镰枪取了出来。随即剑眉一横,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与某家通名!”他知道来者乃是突厥人,故而开口便说了突厥话。
    却听见突厥骑兵队阵之中一将军冷哼了一声,道:“兀那南蛮子,我等不问你来我汗国究竟所为何事,你倒是反而要相问与我们了!”
    罗成也“哼”了一声,道:“某家是在问你们是何人,是哪家部下!突厥人虽是粗俗野蛮,但总不会连姓甚名谁都没有吧!”
    方才那开口的突厥将军听得眉头一皱,随即开口道:“你这南蛮子的嘴好生厉害!也罢,不说也教你当是我汗国虎师怕了你一介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乃是突厥启民可汗部下,千夫长忽雷。小子,你们南蛮子有句话,叫做什么来不来,非礼也的。我如今也说了自家门路,你是不是也该说一说了?”
    罗成听得眉头一皱,暗道:“这声势,足有两千余人。而他却是个千夫长!想来,这定然是一个万人队的分支了。照这般说,其余人马定在与此不远的地方!难不成,南方的那队便是么……糟糕,他们万人骑兵合击的话,我该如何去处?”
    忽雷见他迟疑不言,虽是一声大笑,道:“怎么,小子,吓得不敢说话了么?”
    罗成心里虽是慌张,但表情与谈吐也是毫无异样,只是朗声笑道:“你这蛮子倒还有点文墨。只可惜,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哪里是什么来不来非礼也,乃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手中亮银枪一挺,道,“想问我姓字,看我的兵刃,你们便知道了!”
    月光之下,精铁打击了千百重,而后铸就的亮银枪比他的一身兽首吞头亮银甲更加熠熠生辉。弯弯的双刃镰刀,显得是那般的嗜血。
    突厥人中早有人见识过罗成或者罗艺操运亮银钩镰枪,甩开枪花,收缴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人的性命,当即便惊呼了一声:“不好,是罗家枪!”
    几人惊呼,便足以使整个突厥骑兵队恐慌不已。但眼见罗成只是一人,不过一会,便将这股慌乱按了下来。
    忽雷看着罗成,“桀桀”的干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罗艺那老匹夫家的小狗儿罗成啊。”
    罗成面显三分愠色,手中亮银枪“刷”的一声甩了一个枪花,喝道:“蛮狗骂谁?”
    忽雷又是一声冷笑,道:“罗成,我不与你这小子斗嘴!前番,你们在瓦关口斩杀我三千虎师,又击杀我家大都督红海,今日,便先由你开始,我要为我汗国虎师报仇雪恨!”
    罗成“哼”了一声,亮银枪直指忽雷,笑道:“怎么,就靠你么?”
    忽雷道:“罗蛮子,你家的罗家枪的确厉害。可是,就凭你这一人,我当真不信你能将我这两千大军打退了!”
    罗成听他说的这句话,心里一惊,暗道:“他说他这两千人!难道说只有这两千人不成?也罢,待我诈他一诈,便知分晓!”
    忽雷见他又是沉默无言,只道他胆怯的很,连连大笑,道:“怎么,罗蛮子,怕了是么?还不快快下马受降,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罗成“哼”了一声,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蛮子,你难道没有听见南方那隆隆的铁蹄之声么?”
    忽雷“嗯?”了一声,随即仔细一听,果然听见似有无数人马正如同潮水一般向北方涌来,脸色不由得一变,颤声道:“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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