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暖向开阳》135送别宋启远

    虽然小暖有点心疼钱，两张全价机票相当于她快一个月的工资呢！不过既然向开阳已经定好了票，她也就不再多想。吃罢早餐，他们去了西安市中心一条叫做“书院门”的仿古文化街，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古玩书法字画、民俗礼品等具有当地特色的东西应有尽有。向开阳选购了许多美术用品和书籍，小暖买了些剪纸、皮影等工艺品，她请了这么久的假，总要给同事们带些礼物。
    在一家小店，小暖发现一种胖乎乎的陶制乐器，造型圆润，有的还有典雅的雕花，握在手里宛若一枚温润的鹅蛋。一问店老板，小暖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埙，可以算是我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
    小暖想起姐姐小媛从小喜欢乐器，这个埙即可以演奏，摆在家里又可以做工艺品，姐姐一定喜欢。一番讨价还价后，小暖挑了两枚雕花非常精美的陶埙，虽然她和姐姐不能正大光明地相认，但她出一趟远门，总要给姐姐带点礼物。另一枚埙她是准备送给爸爸的，田有地曾经是一流的唢呐手，既然他年轻的时候能吹的好唢呐，说不定也能学会吹埙，小暖这样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向开阳突然站在了小暖的身后，冷不丁地对着她的脖子吹了口气。
    小暖一缩脖子，惊叫道：“你吓死我啦！”
    “这埙好漂亮。”向开阳拿起小暖挑选的埙，“你准备送给谁的？”
    “我爸和我姐。”小暖脱口说道，说完又意识到失言了，可她又不知如何改口，只得愣愣地站着。
    “这个得我来买。”向开阳没有听出小暖话里的不妥，很自然地掏出钱包。
    “不行，不能在让你花钱了。”小暖说道。这趟旅程，她已经花了向开阳不少钱，她不想给家人的礼物还要向开阳破费。
    “别的钱不花，孝敬未来老丈人的钱必须花，不然他一生气不让我娶他的女儿了怎么办？”向开阳点出钞票，递给店老板。
    40多岁的店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小情侣斗嘴，小暖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她不再和向开阳争，让老板把埙包好，拉着向开阳出了小店。
    到了外面的路上，向开阳才想起来，“哎，你姐姐不是联系不到了吗？这埙你怎么给她？”
    “我给她留着，总有一天会联系上的。”小暖若有所思地说。
    “好，下次有假期，我陪你去南方找你姐姐。”向开阳毫不犹豫地说。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出去玩。”小暖撇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错了，我不是找借口出去玩。”向开阳说。
    “那是什么？”小暖的心跳开始加快，但愿向开阳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不然她怎么和刘心蕊交代？
    “我是找借口和你一起出去玩！”向开阳笑嘻嘻地说道。
    这天下午四点钟，飞机准时降落在X市机场。上了机场大巴，向开阳说：“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圣德见我爸。”
    “我和你一起回圣德！”小暖惦记着工作，不回去看看心里就不踏实。
    向开阳指着手表给她看，“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二十分，回到市中心至少得五点，你回公司没等礼物发完就要下班，累不累啊。”
    小暖主要考虑到她和向开阳同时一副旅行归来的样子出现在圣德有些太高调，遂决定明天一早再重返工作岗位。“那你就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家，你忙完也早点回去。”小暖很自然地说道。
    “也好，你在家乖乖等我。”向开阳摸摸小暖的头说。
    “我在我家等你。”小暖强调道。
    向开阳郁闷，他们在西安同室而居，相当的和谐愉快，他屡次劝小暖，回了X市就搬到隔壁和他一起住，小暖非说要什么私人空间，一次次拒绝他的合理要求。他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她却非要分什么你家我家。看来他这条追妻之路，还漫长而修远啊！
    向万丰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虽然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需要拄手杖，但医生说他可以适当地恢复一些工作，但要切忌动怒，也不可以过于劳累。所以现在向万丰每天回圣德工作两个小时。以圣德目前的局面，不需要他做具体工作，只要出现在医院，就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今天为了等向开阳，他特地晚下班。向开阳一进他的办公室，他就板着脸说：“你小子终于在外面野够了！”
    向开阳自知理亏，好言说道：“爸，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回来，宋老师要走了！”向万丰跺着手杖说道。
    向开阳大惊，这些天他能放心地身在外地，是因为他知道有宋启远主持大局，却没有想到回到X市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这样。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大，所以没急着召你回来。可宋老师突然提出离开，而且已经买好了今晚的机票。”
    “这么急？”向开阳问道。
    “她对北方水土不服，加上这些天累，全身过敏，需要马上回南方静养。”向万丰倒是非常理解。
    向开阳说：“那您答应她了？”
    “人家身体出了问题，我怎么能不答应？好在宋老师做事厚道，整个营销方案的培训都非常的细致，各个医院的营销总监都能独立执行这套方案。你全程参与了方案的制定，她需要和你做一个工作的交接，下面这套方案就要由你来监督执行了。”
    向开阳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他立刻去找了宋启远，同时留下蒋浚、刘心蕊等核心高管，几日不见，宋启远竟然清瘦了不少，她穿着长袖长裤的职业装，连领口都包得严严实实，可还是能看到她下颚、手腕等处密密麻麻的红点。看来这次过敏真是不轻。
    交接工作很顺利，晚上九点钟，所有工作交接完毕，宋启远很正式地说：“这段时间和大家一起工作，我感到很荣幸。由于身体问题不能继续服务圣德，我也深表遗憾。不过既然合作过，我就永远是圣德的朋友，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我定会知无不言。”
    蒋浚说：“宋老师太客气了，时间有限，我们请您简单地吃个饭，就算践行吧。”为了忙着交接工作，他们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宋启远笑着指着手腕上的红疹子说：“我现在除了脸全身都在过敏，医生让我忌口，这顿饭先留着吧，等什么时候你们去了湖南，我来请你们。”
    蒋浚和刘心蕊也不再坚持，向开阳说：“你们先走吧，一会我送宋老师去机场。”
    蒋浚和刘心蕊心领神会地走了，向开阳和宋启远四目相对，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这几天多亏了你。”向开阳说。
    “职责所在，应该的。”宋启远说。
    “你怎么……突然过敏了？”向开阳关切地说。
    “本来也想离开，正愁不知道如何像向老板交代呢，没想到这身包帮了我。”单独和向开阳在一起，宋启远很坦承。
    向开阳愣了愣，她坦承了，他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开阳，能和你相识，我很高兴。你很有经营头脑，不愧是向老板的儿子，有他的基因。”宋启远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
    向开阳果然放松了一些，笑道：“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你不但有天赋，而且很敬业。不过你毕竟资历尚浅，圣德的营销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下去，实在是因为公司基础好。现在公司已经重新上了轨道，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我的本职工作是人民教师，公司上了轨道，我可能就要回学校教书去了。我哥才是真正的经营高手。”向开阳说。
    “我没和你哥哥打过交道，但能感觉到向老板对他还是很器重的。但这次公司出事，他未免有些没有担当。”宋启远坦诚地说道。
    “我哥有苦衷的，他毕竟也是受害者。”向开阳说。
    宋启远笑了，“和你相处这么久，我也觉得你是个很有艺术气质的人，把你困在一家公司里，未免是委屈了你。但圣德是向老板一生心血的结晶，你还是多帮帮他吧。”
    “我会的。宋老师，等你身体好了，也要常回圣德看看啊。”向开阳说。他知道，告别的时间到了。
    “一定。”宋启远看看手表，“我还要回酒店拿东西，时间差不多了。”
    “我送你。”向开阳说。
    宋启远回酒店拿了行李，坚持不肯让向开阳送她去机场，他们就在酒店大厅告别。就像当初她第一天来，就和向开阳在酒店大厅见面一样。时间才过去了短短数月，同样的人，同样的地点，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那，开阳，我们再见了。”宋启远深深地看着向开阳，双目晶莹，似有泪光。
    向开阳重重地和宋启远握了握手，不管怎样，宋启远是值得他尊重的女性，她陪伴他经历了最艰难的一段工作，也在工作中教会了他很多。至于她对他的那段插曲，宋启远的离开，便是这段插曲的最终篇。但愿他日再相见，她能彻底解开心结，那时作为单纯的好朋友，再聊起今天的一切，才是真正的过眼云烟。
    向开阳帮宋启远提着行李，来到酒店门口。他帮她叫了出租车，宋启远上车，和他挥手告别，向开阳看着宋启远离去的身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