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远对向开阳的感情,是从心疼开始的。因为她在相识之初误解了他,并且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工作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他的不满。向开阳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什么,反而更加努力地去配合她的工作。这大半个月,宋启远深知,她有多辛苦,向开阳就有多辛苦。所以,当她在工作中越来越多地发现向开阳的专注和勤奋之后,对这个大男孩就难免由疼生爱了。
然而,这爱慕,却如同风暴一般,来势汹汹,并且不能被她自己所控制。
宋启远深知,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最忌讳的就是陷入与甲方的私人情感中。她一向以冷静、理智自居,谈过几段恋爱,都是与圈外人。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对向开阳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昨晚,宋启远一夜难眠。她纠结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由儿女情长引发的工作问题。她竟然不自觉地吃小暖的醋了!并且,昨晚吃大排档,一向羞怯的小暖和她拼酒,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小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拉响了男友保卫战。那个在会议室几乎从不多言,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女孩,居然在大排档奋力地跟她拼酒,向她宣布向开阳是属于她的!
连小暖都看出了她的心意,向开阳就更知道了吧。宋启远以为自己克制的很好,殊不知动了情的女人,心事是藏不住的。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面对向开阳时每一个下意识的反应都出卖了她。这种后知后觉的觉醒让她胆战心惊,如果继续下去,她的心事就要暴露在整个圣德的员工面前,甚至大白于整形业内了。
宋启远是一个珍惜自己职业生涯的人,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昨晚,她已经在手机上打好了发给向万丰的短信,想找了个托辞准备离开圣德。然而,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久久落不下去。她想到了向万丰,一个病榻上的老人把他毕生的心血捧在手心里托付给她,那里面包含了多么大的信任和期待啊!
整整一夜,宋启远时睡时醒,心中矛盾重重。天亮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再试一试,如果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向开阳,就继续做下去。然而,早上向开阳买药给她送到酒店房间,又亲手把冲剂冲给她喝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所以在无意接触到向开阳的手指时,她才会敏感地缩回去……她知道,向开阳是聪明人,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心里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宋启远默默地看着向开阳,他心无旁骛地开车,目视前方,嘴唇抿得紧紧的,更显得那侧脸棱角分明,俊朗非凡。
每天和他并肩工作,却要在所有人面前压抑着对他的感情……不,这太难了。宋启远热爱工作,享受那份成就感和不菲的报酬,秉承的工作宗旨是“全命以赴”。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暇去掩饰自己!既然如此,她就该远远地逃开这里!请她的企业不计其数,她早已是满负荷工作量,根本不在乎少一个圣德!
宋启远艰难地舔了舔嘴唇,“开阳,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向开阳心里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宋启远这个女人聪明的很,她应该不会做当面表白这种傻事吧!
“我觉得我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先是胃痛,现在又是感冒,我想回湖南一段时间。”宋启远没有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一口气说了出来。
“什么?你要回湖南?”向开阳大惊,一脚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宋老师,咱们的营销方案刚出炉,马上就要实施,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圣德怎么办呢?”向开阳的胸口微痛,他自然知道宋启远实在躲避自己,平心而论,他也理解宋启远的心情,一段不会有结果的单恋,眼不见,心不烦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他们都是肩负责任的人,怎能说走就走?
“蒋浚、心蕊他们都是营销高手,有了营销案,他们的执行力我绝对放心。而且你们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啊。”宋启远说。这些话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绝对够冠冕堂皇,就算在向万丰面前也说得过去。
“可是圣德不止一家医院,我们做的是全国23家医院的通案,我们需要团队去全国各地进行培训,你是总策划,你不在怎么行呢?”向开阳努力说服宋启远。
宋启远语塞,这也是她唯一不能说服自己的,她爱惜工作如同爱惜自己的声誉,真的把没有经过市场验证的方案丢给甲方就一走了之,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爸还要亲自听咱们汇报方案呢,他说他拍板之后,就召集全国23家分院的营销总监前来培训。”向开阳说。
“向老板要亲来听汇报?”宋启远反问道。这些天向万丰一直没有露面,再大的事情,通过电话他都可以决定。这次要亲自听汇报,自然是对方案极其重视的。宋启远突然觉得惭愧,那个老人在她身上寄托了全部的希望,她却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宋启远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却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开阳,你说服了我。刚才的话算我没有说,咱们努力工作。”
向开阳放了心,一踩油门,车子又向前驶去。
宋启远悄悄拿出手机,在草稿箱里找到昨晚打好没有发出的短信,默默按了删除键。她25岁就敢自己创业,短短三年便在业内占有一席之地,除了聪慧和勤奋外,更离不开超乎常人的自控力。她要用理智控制住不该产生的感情,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直到合约期结束。
这天上午,久未露面的向万丰回到圣德。在病痛和事业的双重压力下,他迅速地苍老了,一向强壮挺直的腰杆也有些佝偻。中风还没有完全康复,他的手里握着一根漆黑的包金头手杖,帮他支撑着虚浮的脚步。从不参与公事的苏佩缇少见地陪着丈夫一同到来,以便能够随时随地照顾他。
向万丰来到会议室,听宋启远和向开阳汇报了营销方案,他的脸色时而严肃,时而欣慰。全案汇报完毕后,向万丰若有所思地说:“营销方案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圣德这次危机,关键在于唐纤羽的负面新闻。如何消除这件事的影响,你们想好了吗?”
向开阳心怀侥幸地说:“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已经不再是新闻热点,公众迟早会慢慢淡忘的吧。”
向万丰不屑地冷笑,“学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真正悟道啊!公众可能会淡忘,因为这和他们没关系,但我们的目标客户,则会在每次做选择的时候都想起这件事。”
向开阳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他确实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正在做回忆记录的小暖担心地看着向开阳。她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但毕竟是半路出家,又入行只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向万丰对这个小儿子也太苛刻了点。向开阳一向爱面子,现在当众被父亲骂,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宋启远说:“向老板,您说的其实我们也有考虑到。但时间不等人,唐纤羽亦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的。这次的营销方案,我们将与媒体密切配合,炒作成新闻事件。这样,就是用一个事件代替一个事件,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向万丰赞许地点点头,“宋老师说得不错。圣德因为新闻事件陷入危机,我们再用另一个事件来挽救圣德。只是家商业机构,我们对唐纤羽不能来强的。时间不等人,我们立刻行新的营销计划。总院这边由蒋浚总监负责督导执行,而开阳和宋老师,就要辛苦一趟,去上海给23家分院的营销总监进行集中培训。”
“为什么不在总院培训而要去上海?”向开阳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分院分布在全国各地,而上海的位置南北适宜,可以节省各个分院的时间成本。只是需要你和宋老师多辛苦点了。”向万丰说。
向开阳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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