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左家堡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那美丽的花园中,耳边可以听到那小鸟在叽叽喳喳地歌唱,清风送来阵阵清香,青的竹,绿的叶,红的花,舞动的枝叶,在这明媚灿烂的阳光之下一切美得如梦如幻。在那池塘之畔站在两个萧疏轩举的年轻男子,一个清秀如水,一个英气逼人!那英气少年的脸上此时却杀气十足,眼神咄咄逼人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老者。
这两名年轻男子正是步轻恒和南宫烨,也许事情都到了结束的时候,当潇雨霏身边再也没有了危险之时,步轻恒决定要抱仇雪恨!当年的父母被杀,在父母亲的舍命保护下步轻恒侥幸逃过一命,这些年来步轻恒无时不在想着血账血还,可因考虑潇雨霏的安全一直忍耐到今天!
潇雨霏理解步轻恒的心愿,却坚持不同意步轻恒独自复仇,因为据恒儿所言,仇家似乎不只一个。好在南宫烨主动要求陪同,潇雨霏更将自己身边的暗卫也全数拨于步轻恒!毕竟自己现在虽然还身在女皇之位,却已不理朝政,唯一的敌人云帝也消失了!安全根本无需考虑,更何况身边还有夜苍御以及他的那些侍卫们!
寂静的花园,对峙的两人。突然响起了苍老的笑声,那笑声里有痛苦,有绝望,更有着数不清的沧桑……不知何时,老人的眼角流出晶莹的泪珠,久违的泪水由眼角沿着皱纹流下。也许是老人对自己的穷途末路而叹息,也许是老人为终将得到报应而感概,又或许是对这人世有着数不清的留恋,泪水仍流经唇角,尝到的却尽是苦涩。
“其实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从知道你没死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左家堡一百多句侍卫居然没有挡得住你一个残疾之人!”老人笑得凄狂。当然左思功并不知道,那一百多名害丁并没有一个遇害,他们只是中了南宫烨的毒药,十二个时辰之后会全部恢复正常,只是这老者却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为什么?记得当年你和我父亲是最好的兄弟,江无崖杀我父亲是与我父亲结怨,沈云山杀我父亲是因为我父掌握了他做坏事的把柄,可是你?为什么会将剑刺入自己兄弟的胸膛?”步轻恒不理解,这个年幼时最疼爱自己的叔叔,怎么会对自己的父母举起杀人的利箭。
“一时的贪婪,都是一时的贪婪!”老人再度狂笑,眼泪滴落在地上,这泪水中有着数不清的悔悟。左思功接着言道:“当年江无崖告诉我,你父亲步云锋得了一个宝藏,在那里有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更有着江湖中早已消失不传的武功秘籍。我几番试探你的父亲,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不知为何当时便认定了你的父亲不顾兄弟之情,冲动之下与江无崖和沈云山联手杀了你的父亲。事后才知道是上了他们的当!这么多年老夫一直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今天,老夫终天等到了!”
“恒儿,杀了他吧!”南宫烨不想再听下去,一个贪婪之人,一个无情之人,一个为了钱财之物便能置兄弟性命于不顾的人!
“恒儿,这些年老夫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你,想到你腿脚不便如何生活,想到你风餐露宿无人照顾,每每思之老夫便心痛如割!今天,老夫心情很高兴!真得很高兴!恒儿,老夫该死,老夫早就该死,早就应该去向你的父母谢罪,就是想等到再见到你的这一天,九泉之下也好告知于他们!”左思功再次老泪纵横,话一说完,手已拿出腰间佩剑,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还有……他们的坟……就在你家的祖坟之旁……”左思功断断续续地说着,吐出一大口鲜血后终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剑正中心脏,绝无可能再有活命的道理。这一举动也震惊了步轻恒与南宫烨,没想到他会自杀谢罪!杀死江无崖时他磕头求饶,杀死沈云山时他甚至把自己的妻子推到了面前当挡箭牌,倒没想到这个左思功真是存了忏悔之心!
仅仅用了不到十日的功夫,步轻恒的复仇完全结束。当一切尘埃落定之际,步轻恒却再也没有了力气!正好那左思功所说,当年的自己因腿脚不便靠乞讨生活,风餐露宿无人照顾。好在遇到了姐姐潇雨霏,才有了后来的际遇!现在的步轻恒终于可以无愧于那长眠地下的父母亲!
只是步轻恒没有想到,父母的坟前会遇到了一个姑娘,一个和步轻恒差不多大的姑娘!她身材娇小,秀发飞舞,双眉弯弯,眼眸清亮,瑶鼻秀挺,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家中并无这样的亲人,为何守候在父母亲的坟前,步轻恒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那女子之言更是令步轻恒诧异,据她所言她叫沈雪怡,只因曾受过步云锋夫妇的救命之恩,得知恩人被害之后,这些年便时常在坟前打扫上香!
父亲生前所做善事无数!是否救过这一女子不得而知,但能时念恩情常来上香已是可贵。但接下来女却要求服侍步轻恒左右的恳求却让人匪夷所思!步轻恒诧异,南宫烨则冷笑,这个时刻出现的这个女子,似乎有些诡异,若是那江无崖、沈云山或左思功的亲人想报仇也有可能!依南宫烨的性格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步轻恒起初诧异,后来则一直盯着那女子神思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竟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南宫烨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放在自己身边,他步轻恒到底想的什么主意!他是嫌日子过得太舒适了,还是看上了这姑娘的花容月貌!南宫烨思到此都有些汗颜,虽然这姑娘是有几分姿色,可恒儿绝不是那好色之徒呀!
事实证明,危险的确应该扼杀在萌芽状态!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步轻恒的日子都十分得不好过!
见血封喉、砒霜、断肠草
、马钱子、雷公腾
、鹤顶红
、鸩酒……连南宫烨都奇怪这女子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毒药,南宫烨也佩服这女子下毒的执着,一次不成功就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找到机会就给步轻恒下毒!奇怪的是步轻恒倒一直处于一种恍然不觉状态,若不是南宫烨每天不辞劳苦地盯着,都不知道那步轻恒死了多少次!
南宫烨恼了,为了彻底断绝这女子下毒的念头,干脆让潇雨霏、步轻恒当着其面喝下了她下的毒酒!然后让她侍候着潇雨霏下棋,结果当她目睹潇雨霏喝下如此之毒药,根本不吃解药也毫发无伤的时候,彻底断了下毒的念头!当然潇雨霏因吃下了天圣老人解毒丹,身体不惧任何毒,而步轻恒则是事后喝下了南宫烨所制的解药!后来南宫烨只能用无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知道你喝的是毒酒吗?”南宫烨简直是痛心地问。
“知道!”步轻恒干脆精炼的回答。
“那为何还要喝下?为何不把她赶走?”恨铁不成钢的痛斥,坚果回答南宫烨的是长长的沉默!南宫烨终于发现这世上出现了第三个让自己无可奈何的人,原来人若是闷着不说话也能把人急死!结果却仍维持着原状,那沈雪怡仍留在步轻恒的身边,只是毒药不再用了,却改成了暗杀。当然暗杀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几乎每一次就在沈雪怡即将成功之际,步轻恒总能躲过那致命的一击!
步轻怔让人不可琢磨,沈雪怡却觉得自己很无措!先是一次次的杀人不能成功,接着自己的危险却突然而至!一次落水差点淹死,走路不稳差点跌死,突发高烧差点烧死,喝酒不多却差点酒精中毒而死,而每一次的脱险都离不开步轻恒的保护!是他从水中救起了差点窒息的她,是他从那小假山上及时拉住了差点倒到山下的她,是他整夜看护发烧的她,是他求了南宫烨解酒药一口一口的喂的她!
无措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个家庭里瞧着每个人都那么亲切可人,善良无害!可真正接触却又让人觉得每个人都深不可测!江雪怡怀疑自己每一次濒临死境与这家人都脱不了关系,可惜的是江雪怡却一点也抓不到线索!最让沈雪怡头痛的人居然是那夜灵儿!两岁多的孩子居然可以清楚地分辨分辨出毒药,两岁多的孩子居然仿佛能看透江雪怡的心!最初几次的下毒居然有几次都被这小丫头识破!
最可恨的是那小丫头起初称呼自己为“雪怡姐姐”,后来却不知何故改为了“雪怡舅妈”。沈雪怡欲哭无泪,这时才发觉自己竟已有很长时间不再用毒,也不再想着刺杀了!似乎习惯了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习惯了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
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步轻恒也变得心绪不宁,常常烦躁不安!有时候他会坐在他的轮椅上一呆半天没有动静!有时他好象在画些什么,可每每只画到一半便将那画纸撕去!更多的时候他会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沈雪怡,却常常在沈雪怡发现之际赶紧逃避!
直到有一天,当沈雪怡被潇雨霏叫到了跟前,潇雨霏把步轻恒的故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说起!说到他父母被杀的深仇大恨,说到他为避仇家扮成乞儿风餐露宿,说到他的仇家悔恨自杀谢罪,说到他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一直说到那沈雪怡无语垂泪,方才将事实告知于潇雨霏!
沈雪怡,并不姓沈而姓左,她是左思功的女儿。她曾经因父亲犯下那滔天罪恶而愤恨过,确实经常到步轻恒父母坟前打扫上香!左雪怡并不知道父亲是自杀谢罪,虽然父亲该死,可身为子女若是不报父仇似乎于心不安,于是便想到了这个方法跟在了步轻恒的身边!想着有朝一日能报父仇,自己也以死谢天下。只是没想到潇雨霏告诉了她父亲是自杀而死这个答案!
“你可知恒儿一开始便认出了你?”潇雨霏问道。左雪怡的脸上一片诧异,她能认出步轻恒理所当然,因为步轻恒腿上有疾,更何况能到步云锋大侠夫妇坟前的人一定是他。只是步轻恒如何认出了自己,左雪怡一点都想不到。
“你忘了怛儿幼年时曾见过你多次,也许你不知道,在你左耳后有一块心形的红胎记,恒儿第一眼看到你便认出了!所以才会带你回家,当然恒儿也觉得你父亲之死他有直接责任,所以才会任由你这般胡闹!”潇雨霏好笑地道,这些事情也是潇雨霏一再逼问方才得知。
“还想报仇吗?”潇雨霏问,一阵沉默,但左雪怡脸上的表情已让潇雨霏知道答案。
“愿意留下吗?愿意永远陪着他吗?”再次沉默,只是那雪白的脸上飞过了红霞。
“你嫌弃恒儿腿有残疾吗?”潇雨霏认真地问。
“不,从不曾嫌弃!”这一次是左雪怡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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