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白夜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安溪回眸看了眼他,淡淡点了头,看向倚在门处的卫青,道:“不打扰你了,你看,你家都被我占了两个月了。”
卫青微笑,玩笑道:“两个月算什么,你的公司都被我占了好几年。”说完还炸了眨眼,“你打算什么时候把Ann收回去?”
安溪装作想了想,为难道:“我觉得你管理得很好,不然干脆就改作Green好了。”
卫青瞪了她一眼,然后上前给好友一个拥抱,真心道:“一路顺风,替我跟他们说一声明年我就去赔罪。”
道了声再见,安溪跟在白夜的身后离开了卫青的别墅。
夏天最热的时候,是她双生子的忌日。
安溪发誓过,不管以后在哪里,有多忙,她都会在那个时候回到他们的身边,尽管阴阳两隔,尽管无法触及。
乘车到了机场,安溪没有坐私人飞机,让白夜抽出时间随即订了票,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作怪也无从下手。
是的,安溪不相信莫凌风的人,但是对于白夜却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穿着白色长裙,没绑长发,眼戴墨镜拎着一个小小的手拿包,她就这样上了飞机,而身后的白夜手中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想,如果莫凌风有心,或许也应该抵达巴黎了。
若是无心,他们的缘分就真的尽了。
一世夫妻,缘尽于此,倒也可笑。
12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安溪没有闭眼,恬静的翻看了两本书籍,当第二本的后续刚看完,空乘也提醒了众位旅客很快就到下机时间。
再次来到巴黎,安溪没料到见到的一个熟人竟然是姜雅。
不知为何,看到姜雅,安溪觉得她的笑容不若上次的子然,像是在强颜欢笑,装得再像,双眼没有笑意该如何解释?
“好久不见呀!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姜雅上前就是给她一个拥抱,安溪下意识僵了一瞬,不着痕迹和她保持距离,然后淡淡道:“我忘记备注你的号码了,陌生的我就没有接。”
姜雅撅起嘴,大声叹道:“你怎么这样啊!我还跟我老公说你人好好呢,不过我们今天好有缘,我过来接我老公,没想到就见到你了,咱们真是默契啊!”
安溪客气的笑了笑,然后道:“我还有事,既然你要接人,那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谁知姜雅却是整个人缠住安溪,热情的伸手挽住了安溪的臂膀,仿佛膏药一般黏着安溪不离身:“才不,等我回去了你就走了,你有什么事呀,我整天都有空,咱们一起吧!”
安溪猛地收回了脸上客套的笑容,拒绝之意十分明显,声音也冷了许多。
“姜小姐,我要去做的是私人的事情,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
姜雅愣了半秒,收回了自己的手,皱了皱鼻头,道:“好吧,我不吵你了,不过你要记得联系我哦,我还要请你吃饭呢!”说着话,还往旁边走了两步,颇有种被丢弃的可怜。
可安溪却是看也不看,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倒是白夜还回头看了眼姜雅,后者忙收回眼底的情绪,把手放到头顶用力摆手说着再见。
“白夜,这人有问题?”
小跑两步给安溪开了车门,白夜跟着坐上了副驾驶座,回头答道:“不知道,总觉得怪怪的。”作为尹天傲出生入死过数次的他,总是能够对一些人起一些反应,人的情绪和假装都能够辨别。
但那人明明是有一种逞强,但却又不明显,仿佛是在压住什么悲伤的事情强颜欢笑。
安溪点了点头,淡淡道:“有异样那就查查吧,现在先回别墅。”她总不能这样一身狼狈的去绿园看他们,而且如今天也不早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再去陪他们一天。
收到了话,司机往尹天傲的别墅开去。
休整了一天,安溪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她换了身衣服特地让司机开车到花店买了两束小白菊,捧着两束花往绿园的方向去。
白夜远远的跟在安溪的身后,不一会儿他觉出异样,上前提醒了安溪。
谁知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竟是莫凌风,他此刻手中也拿着两束小白菊,一身的黑色手工西装显得身形挺拔而修长,浑身散发着强势,但却拿着两束花,让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
看到安溪回头,莫凌风对周遭的视线不欲理会,快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没说话。
两人沉默的往绿园而去,周围有许多野餐的当地人,刚开始还以为他们也是来野餐的,但看到两人手中的小白菊后,纷纷大叹晦气收起东西走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白夜恶狠狠的朝那些人看去,吓得他们不敢再多说连忙走远。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两人都不在意,默默无言的走到墓碑前,一个用手帕擦去那上面落下的花瓣,一个摆弄着四束小白菊。
“简溪,简蓝,妈咪又来看你们了。”安溪坐在草地上,伸出手用手指划过墓碑,呢喃道:“对不起,让你们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巴黎的夜很冷对吧,不过你们是兄妹,简溪要好好照顾妹妹。”
莫凌风握着手帕的手蓦然收紧,双眸一片复杂,但不难看出,那上面的痛苦那么明显。
他低眉看去,安溪的脖颈微微的弯着,白皙而又纤细,被挽得高高的发尾被风吹起,白裙显得那么单薄,那么不禁风吹……
而安溪却是不在意的,她似乎感受不到寒冷。
每每来到了这里,她才知道眼泪有多金贵,想哭哭不出来是多么压抑,曾几何时,她日日在这里虚度时光,被当地人大骂疯子。
如今再回来,虽阔别不过几月,却也像是隔了好几年。
“莫凌风。”
他猛然低头,对上她抬头的双眼,泛红的眼睛来不及散去那上面不知何时浮出的水波,她说:“有人说,人死不过一把灰,人生下来,土里来,土里去,你说这一生究竟图的什么?”
“还没到生命的尽头,你问我,我也无从回答。”他伸出手,将她额上的碎发别到耳后,亲密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异常。
安溪卷起嘴角苦笑,眼涩涩的疼,“我也不知道,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还不到30年,却觉得是好几百年了,你说是我活得倦了,还是因为早已看开了。”
莫凌风不由身体一震,双眼痛苦之色渐渐加深,他蹲下身子,两手撑在她的肩膀上,极其小心的将两手环住她的身体,然后用力将人抱进怀里,他的泪无声无息,就那样砸落进她的领子里。
明明冷得瘆人,安溪却觉得烫得难受。
仿佛若机械般的动作,她感觉到莫凌风的手渐渐收紧,渐渐收紧。
他们上半身紧紧的贴着,下半身却一个坐着,一个双膝跪地。
安溪想,男人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莫凌风却都破了这个戒,她该是多荣幸啊,得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对待。
可为何呢,她双眼尤其复杂,心中却没有一丝感动。
她该感动吗?
脱离他的怀抱,安溪偏头看去,莫凌风的眼角微微湿润,闪着点点的光,如夜晚星空那般耀眼。
她伸出手,指腹贴到他的眼角,轻声道:“你看你,又弄湿了眼睛。”然后,那只手被他握住,他虔诚的靠近她,微凉的薄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她同样冰凉的唇,然后微微后移,再次贴了上来,几次后,却是热烈的激吻。
而安溪始终不愿启开牙关给予回应,他只能研磨着她的两瓣唇,却也心满意足。
只是,莫凌风的吻离开后,安溪感到胃一抽抽的难受,然后面色苍白的看着他,道:“你瞧,我的身体确实不欢迎你呢。”随后便是一阵干呕,因没吃东西的她,丝毫吐不出任何的东西,只能一次次的干呕提醒着男人她身体的抗拒性。
莫凌风面露痛苦的看着她,想伸手替她拍打后背,却是不敢再触碰。
在一旁的白夜心想,一个男人,如此高高在上,却因心中所爱之人的抗拒,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往前跨上一步都得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
而远远跟着他们的姜雅将拍到的照片传给了A国的温若娴,后者将那些照片挑了几张发给叶菡,再一次将叶菡摇摆不定的心巩固了下来。
看着因为最后一张照片而面露阴狠之色的叶菡,温若娴面上露出微笑。
被丢在地上的平板电脑上,女人手指摸着男人的眼角,男人的双眼带着柔情,也带着不为人所知的复杂……
这张照片无疑是两种解释。
男人眼角有泪,女人伸手擦拭。
男人眼角处有东西,女人伸手拭掉。
但无论哪一种解释都无非是在给照片中的两人加深一种念头,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
物尽其用,温若娴目光淡淡掠过那被人刻意遗忘了的平板电脑,嘴角溢出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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