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对待。
冰冷的躯体却再没有一丝气息,不管多难受,不管多不甘,也只有将逝去了生命的躯壳,埋入大地之中,回归大地的怀抱,人类的归宿。
永眠之地,竟然不是属于自己的故乡,大概这是最可悲的事情了。
当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死亡,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若有选择,谁会愿意选择长眠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呢?
希露将自己很久以前就戴着的耳环取下一枚,和云翼一起埋入土中。
她还记得,好多年前,大概是十六岁那年,认识云翼之后,因为当时她认为云翼是老师的另一名学生,所以其实对云翼态度很不好。
有一段事就是硬要给云翼穿耳洞,云翼自然不愿意,毕竟耳环都是女人的饰品。
虽然在小时候,作为一个女孩的时候,就已经穿好了耳洞,但毕竟是小孩子,生活在那样的森林中,所以即便是几个月一次的补给,希露也没有给自己买一副像样的耳环。
云翼第二次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了一副银色的简朴的十字耳环。廉价、单调、毫不起眼,比起那些贵妇人的珠宝耳环来说,这样的饰品简直是随处可见的垃圾。
但那去是希露收到的,除了老师之外第一份没有任何目的的礼物。
大概的事情或许也不是这样,可能只是云翼为了不再被希露欺负,故意讨好她的吧。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过去,银质的耳环都已经有些发黑了,但希露却从没有将之取下过,或许,就从来没有取下的意思。
“走吧。”恍惚间,希露残留的那一支耳环,本来暗淡无光,却似乎又在一瞬绽放了某种异样的光彩,或许只是幻觉吧。
还远没有结束,贤者要做什么,世界如果发展,一切的一切现在下定论都为之过早。
进入宫殿大门。
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庞大的巨塔底部。
椭圆形的建筑体,上面则是居住的高塔,从外面看的时候,大概已经超过了百层。具体有多高,有多少层谁也不清楚,大部分都没入了云层。
而这个椭圆形的宫殿中,原本该有座椅、器具完全没有,只有无数挂在墙壁上的水晶。水晶中好像有水在流动,感觉非常奇妙。
“或许你们不曾发觉,世界在枯萎,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别的世界。都在不断地枯萎,总有一天,世界会像终焉的花朵,风化殆尽。”贤者整个人突然间变得若隐若现,那是能量使用过度的表现,贤者本身就不是真的人类,要维持人类的身体和思想,需要无时无刻地消耗能量。
光影闪动,每个人都进入幻境之中。
幻境。或者可以这么说吧。
这里是希露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森林。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那片森林。
不过似乎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往前朝着前面走去,因为知道是幻觉,所以希露毫无惧怕。
“嘶嘶”
“嗤嗤”
……
古怪的声音到处都是,像是虫子,但又好像不是。总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是死亡之树!离开太久,都快要忘记它们了。药剂实验的失败品,树木的异变体,死亡之树,带着诅咒的黑暗力量,为了抑制它们,而让它们成为森林的守护者。
虽然老师给出了解释,死亡之树的出现是因为药剂实验的失败,而且也因为此,老师的整个家族,所有的亲人,都离开了人世。
但老师从没有提到过,具体是怎么样的实验,死亡之术究竟又是如何形成。
一个传承无数年的药剂家族,就算研究失败,也不至于出现如此严重的事情,毕竟失败的研究,无论在哪里都是正常的,正是有无数的失败才会有最后的成功。
但,为何?一次失败,导致一个家族的覆灭?而且死亡之树,很显然是拥有智慧的东西,不管智慧高低,这都充斥着不正常。如果不是因为研究的药剂中带有赋予生命的属性,那么就肯定有别的原因。
这一切的想法,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希露的脑海之中。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仿佛从自己一进入到这里,这些过往不太确定的疑问,就已经在脑海中了。
虽然走得很慢,但却在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生活了多年的小屋。幻境就是幻境,任何一切,都只是转瞬之间罢了,充满了无数的可能,但终究是虚假。
“等等,这个…?”希露突然停了下来,这里,似乎并不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小屋。
虽然应该就是这个位置,虽然房屋也很像,但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希露,一眼就看出了不同,这里的样子,和她生活的时候,还有有着区别的。
屋子里有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而且,他的模样,和希露的老师很像,至少年轻的时候很像。
难道这人会是年轻时候的老师?希露如此想到。
不!不是,这人不是希露的老师。因为这个人,左臂没有了。空荡荡的袖口,而且应该也不能恢复了,断肢重生虽然并不是太难,但却是因人而异,就像普通人,即便拿着最珍贵的宝剑,也无法发挥作用一样。眼前的这人,手臂已经不可能长出来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男孩念叨着这些话,表情狰狞恐怖,希露就站在他面前,但他根本看不到她。
男孩在摆弄着无数的药剂,那样的手法,那样的技巧,那样的制作,希露只能叹服。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来的话,根本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即便再过十年也一样,更别提眼前的这个男子,才不过十七八岁。
“格莫!停下来!”一个人突然撞破了屋子的们,闯了进来。
和断臂的男子长相酷似,只是年龄大概要大些,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希露的老师了,是年轻时候的。
“晚了。晚了。晚了!哈哈哈………”格莫大概已经疯了,那恐怖的表情,恐怖的声音,一双看起来惨白却敏捷的手,将最后的一瓶药剂,混杂在了一株奇怪的树苗上面!
“你!”希露的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如今说一切都太晚了。
“我会获得力量的。放心吧,一定的。哥哥!”格莫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即便是想要笑,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恐怖。
“是的,你会获得力量,但你没救了。”希露的老师低着头,说出了这些话。只有希露看见了,那顺着房屋中透过的风,垂落的一些晶莹的液体,那是——眼泪。
格莫还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说,只见他身旁的树苗竟然从泥土中脱出,钻入了格莫的身体。在一瞬间,格莫就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死亡之树……
一个无与伦比的天才,因为某些的原因,做出了极端的事情,最后走向了毁灭,还连累了族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尽管在希露老师面前的格莫,或者是死亡之树格莫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杀死了。但森林中,出现了无数的死亡之树,为了弥补格莫的过错,他们的一族,为此付出了全部的生命,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个从血堆中醒来的年轻人——希露的老师。
“砰~砰~砰”有节奏而且沉稳的声音似乎在某个地方响着。
光影闪动,眼前是一片似乎只有颜色的世界,一层一层的,黑色、黄色、灰色、褐色。
不,等等!这是…地层!没错的,就是地层,一层层的,从泥土到矿物再到坚硬的岩石以及一些人们不清楚的物质,这就是地层。
“砰砰”的犹如心跳的声音还在响动着,知道随着一声“咔”,然后那种声音戛然而止。
尽管没有崩塌,但地层裂开了。原本的各种深色色彩也全部变成了黑色。
死了。不知为何,希露出现了这样的感觉。这片大地——死了!
不仅是希露,其他的人也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一些熟知的事情,但却有着不知的事情。
大地死了。天空死了。生命死了。灵魂死了。
由于某种原因的问题,这些看起来不可能“死掉”的东西,“死”了!
“世界在枯萎,因为人类!”贤者的话再次出现在耳边时,人们才缓缓清醒过来。
寂静。
无声。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但却转瞬之间发觉,自己从一个正义的骑士,变成了万恶的毁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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