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10章 夜半歌声

    “我除了安慰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好好想想，揪出了散布流言的人，叫她澄清真相。”
    “你可以帮助我。”杨贵人坚定的说。“即便是不相信身边所有的人，皇上也一定相信你。”
    出乎出尘的意料，她并不相信，笑道，“我已经多日不曾见到皇上的面，想来他已将我抛在了脑后。我的话，你又能有几分把握他会相信呢。”
    “我，确信。”短短三个字，杨贵人说出时面上却带着隐痛。仿佛这是一个血淋淋的事情，令她心内惨痛。这种心情，比她先前听到关于父亲的传言时，还要沉重疼痛。
    这短短三个字，加上杨贵人的表情，令出尘深深震惊。看她的样子，应不是无把握之语。子谦，真的如此吗？这说明你心中还有我的，对吗？出尘想道。
    见出尘不语，杨贵人拉过出尘的手，哀求道，“如果皇上果真对我有所怀疑，又或者，做最坏的找算，我父亲真如她们所言，到时，你一定要帮我，要救我，好吗？”
    出尘若有所思，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姐妹情深，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好妹妹。”杨贵人又说道。
    出尘开口道，“若是我能帮你，定会尽力。”
    杨贵人面上这才有了笑颜，一扫了先前的焦虑之色。想了想道，“不如我们两人去乾明宫探望皇上吧。他政务劳神，我去做些补脑提神的汤水。我们一同去，他定会喜欢。”
    出尘征了征，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是。”
    “为什么不想去？皇上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高兴。”杨贵人仍然劝道。
    “我还是不去了。”出尘想了想，再次说道。
    “唉，你若不去，我也不能去了。”杨贵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幽怨深长的味道。
    “姐姐自己去便是。”
    “只所以拉上妹妹，一来你与皇上多日未见面了，二来，我也是有私心的。皇上见了妹妹一定会高兴，心情愉悦之下，也不会提起其它不悦的事情。关于我父亲的流言之事，我也能从中探得几分口风。现在妹妹不去，我去了岂不是撞在枪口上吗？”
    出尘左右为难。她实在不知多日不见，该如何面对子谦。是怨多还是爱多？她不知晓两者之间的分量。
    “皇上若真疑我，那我这多日来的努力，岂不都前功尽弃了。”杨贵人又哀哀地要哭泣起来。出尘心肠极软，最受不得别人哀求，见她如此，征仲一番，也到底是答应了。
    杨贵人欣喜地道，“那我即刻便回去煮汤水。等下来寻妹妹一起前去。”
    出尘应下，杨贵人急步往回返去。
    待她煮好了汤水，提着食盒前来邀出尘一同前去的时候，铃兰勿勿自外面进来，道，“两位小主不必去了。皇上此时并不在乾明宫。”
    “那是在哪里呢？”杨贵人问。
    “方才皇上与馥小仪一起到御花园赏花去了。”
    “眼下这时节，哪还有什么好赏的花。”杨贵人不悦道，又对自己身旁的宫女说，“你且再去瞧瞧，看他们回乾明宫了没有。你要跑快些，不然我这汤水便要凉了。”
    那宫女便急步往回跑去。出尘见杨贵人面色焦急，便安慰她小坐片刻，兴许他们见园子里花已渐凋，失了兴致返回也未尝不可。
    那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回禀小主，皇上，与馥小仪，仍在御花园赏花。听说晚膳也将在馥小仪那里与她一并用。”
    杨贵人见那宫女回来，本已起身，拎起食盒做了要与出尘一同去看望子谦的驾势，霎时间听闻她的话，顿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黑底红纹描金富贵花食盒重重往地上扔去。食盒盖子跌落，里头盛放着汤水的白瓷汤碗骨碌碌滚了出来，汤水四处洒溅，辛苦一番的心血全与尘土交和在了一起。
    杨贵人眼中含泪，向出尘说道，“妹妹，你可听到了。这才多久啊。皇上便忘了我们了。馥小仪体能生香，皇上早在选秀之时就注意到她了。进宫后也曾很得圣宠，只是渐渐倒也被冷落了几分。可今时今日，她又伴在皇上身旁了。念及旧情，又嗅到她身上的香味，皇上是不会再想起我们了。”说罢已嘤嘤哭了起来。
    出尘倒没有杨贵人那么伤感，只是娇颜也确实是多日来都不怎么被子谦宠爱了，今日突然又伴圣驾，其中定是有什么古怪吧？偏这么巧，正好是杨贵人眼下出事的时候。想及往日王娇颜的种种所为，她之心胸狭隘，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又想来王娇颜应是与杨贵人素日无怨的，应不会是她口中传出的流言吧？
    安慰了一番杨贵人，终于劝得她归去，出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用过晚膳不久，听到凤鸾春恩车驶在路面的声音。杨贵人站在影姿殿张望，许久，车子已驶远，再也听不到半分它的动静，这才归来。顺路到出尘这里，叹道，“接了馥小仪去长清殿了。呵，真是风水轮流转，我的恩宠才短短数日，便转到馥小仪身上了。唉”长长叹息，无限惆怅。
    “不过只是一夜而已。姐姐莫要吃心，回去好生歇着吧。明日再做计较。”出尘劝道。
    “嗯。不回去睡觉又能如何呢？唉。”叹息着转身回去。
    夜，静寂。
    无边的安静弥漫在夜色里，每个人都迷醉在了睡意之中吧。
    出尘于睡梦之中，听到动听的歌声，声声传入自己耳中。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
    这是那一夜，出尘听到杨贵人为子谦所唱的歌，她侧耳细听，显然仍是杨贵人在唱。
    莫非是子谦转变了心意，来看望杨贵人了？
    出尘起身，打开房门张望，铃兰也已被歌声惊醒，起了床来。见到出尘，便道，“吵醒了婉仪么？是杨贵人在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