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悦玫瑰》第78章 跳舞的舞

    舞提意要和浪一起晚餐，浪点头同意，舞又嗲声嗲气地希望品尝浪的手艺。浪说自己做速食还行，谈到煮饭烧菜，色香味没一样能摆得上台面。舞一再坚持，浪只好去超市。
    浪出门后舞一人坐在家里，她打开电视在娱乐新闻里看到了有关孙纪美的报道，这位台前风光的明星已经接下了一部班底过硬，阵容强大的新剧，新剧已经开拍，由于剧情需要，2天后会来L市再次取景，不过仅只逗留3天时间。孙纪美在一堆话简前接受采访，说的也是艺人贯有的台词，除了感谢某某，还是感谢某某，与某某老师的合作让自己受益匪浅……
    如今的孙纪美已成了舞的猎物，2天后舞会在L市下手。
    关掉电视机，舞躺在沙发上发呆，空荡荡的房子里让她心绪暂时平静，想到在电话里和高叔的对话，一听到雇主追加酬金买孙纪美的命，她在那一刻的心情就像中了头彩。
    接单杀人是杀手的天职，即便是同行的朋友或亲人，同行也不允许实施报复。这是行规，也是红门的门规。
    她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名正言顺地了结孙纪美性命的机会。就算事后浪知道原委，他也无能为力。
    浪，2天后你就正式解脱了，你不必在为一个不值得你默默付出的女人在暗处守望。守望是一种情感，也是一种桎梏，受益人身在其中不知其福，而背后的人还要默默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压力与痛苦。孙纪美一死，浪的心结就会消失，虽然他会痛苦，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一切都会过去的，有朝一日当浪逐渐淡忘掉这个女人，也许他会敞开心扉接纳另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就是一直会陪伴在他身边的舞。
    舞想入非非，甚至陶醉一笑。她从沙发上冲起身子四下打量，这是一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屋子，有些乱，有些浮灰，有一种男人在长期的寂寞难耐中形成的懒散。屋子里缺少女人的气味，如果有个女人在身边，这里一定是个温馨的家。
    她突发奇想地开始干起一个所有普通女人待在家里应该干而又讨厌干的事。她首先将屋子嚅凌乱的物件归位，在收拾打理的时候发现这个不到90平米的屋子想要整理得像个样子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她决定大干一场，给浪一个惊喜，她要让浪知道，她除了冷血杀手的一面，在生活上也不亚于温柔贤惠的女人。
    忙碌了一阵，舞的身上微微发汗，看看屋子，只不过比起先前稍微整洁了些，如果浪回来不大注意是发现不了什么的，那不等于白忙乎了一场！舞活动了下筋骨，为了不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汗味，她索性把外衣全褪掉，只穿着文胸和内裤，准备大张旗鼓地干一场。
    家务活是件繁琐的事，但是替自己喜欢的男人收拾她心甘情愿。而且她的速度与动作比起普通女人要敏捷得多，为了讲究时间和效率，将杀手的技术用在家务活上恐怕她是第一个。
    又为了时间上的宽裕，她打电话给浪，浪说自己正在超市，她说想吃到水产市场的新鲜海鲜，浪在电话那头埋怨水产市场开车的往返也得花上一个多钟头，这正是舞所希望的，她嗲着声调地几乎在撒娇，最后浪在那头硬着头皮答应。
    挂机后舞打了个响指地一声“OK”，身影开始在屋子奔忙不停起来。
    浪的小车已经修理好，他驱车来到水产市场买海鲜，在返回途中遇上塞车，只得绕道多行了6公里才到了住所。当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敲门后，舞为他拉开了门并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看到舞的浑身上下仅只穿着文胸与裤衩，形体凸凹有致，是男人看了都会“中毒”。不过浪没一点心情来欣赏这个为自己开门的美体，甚至与“性”沾不上边，反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反感。和日神的对话一直困扰着自己，他在明，日神在暗，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没底。而面前的舞，除了杀人，就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娇好的身材，在这个女人的生命里除了杀戮就是“性”，她也许永远不懂得“爱”的意义。
    舞看到他面色不悦，问：“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穿成这样子。”
    浪淡漠地摆摆头，说：“你已经把‘脱衣服’当成了一种乐趣了。”
    他侧着身子走进来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屋子旧貌换新容。地板泛着光，家具锃亮一新，不论是墙上的挂件还是铝合金窗户上面几乎一层不染，平时用了随手搁置在一边的小物件已经回到了原点，他随处看了看，就连卫生间的马桶和厨房的台灶也达到了光泽剔透的程度，凉台上的晒衣杆和瓷砖地面上淤积的灰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子里飘着淡淡的碧丽珠清香剂的味道。
    浪暗自一笑，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舞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到舞在笑，舞的额头上还留有汗粒，只不过这笑容没有开门时候的那般灿烂。他知道刚才的话有些过头了，抱歉地冲她笑笑，说：“你这是怎么了，为我收拾屋子我可没工钱付给你。”
    “从认识你开始我没花过你一分钱吧，不过今天例外，你买回来的东西是自己掏的腰包，待会做顿好吃的算是犒劳我的辛苦。”
    舞说，浪的态度让她重获心喜，她的忙乎总算没有白费。
    浪笑道：“朋友一场，做顿饭犒劳你也是应该的。”
    浪进厨房开始准备，舞问他介不介意自己穿他的衣服，浪当然不介意，由于尺码不合，穿在舞的身上就像个长袍子道姑。浪不禁发笑，叫她在外面耐心等，闷的话就打开电脑上网。
    舞坐到电脑跟前，她想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样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电脑开启，打开门户网站，显眼的地方又看到了孙纪美的消息，标题为：孙纪美心有所属。点击后是一段记者采访她的文字，孙纪美在接受采访时坦言自己目前还没男朋友，但心里已经有一个默默挂念的人，相信这个人也默默牵挂着她。记者问及这位神秘男性的姓名时孙纪美只透露出了“守望”两个字。
    “守望”正在为我下厨。舞心里这样想，点击了网页的×口，又登陆上了自己的聊天工具，一个属名魅幽灵的已经发来了一段视频文件，并给她留言道：看看吧，是真是假自己掂量。
    舞点击后，里面的画面是红门的酒神在边城惩戒一名资深杀手的片段。
    浪在厨房里洗、切、煎、炒，抽油烟机不停地运转，他表面看上去忙得不亦乐乎，实则一心两用，他的脑袋里时时考虑着自己的去路，也许这顿饭算是与舞的告别，自己被日神盯上，和自己牵扯到一起的人都会有危险，把房子卖掉，天下之大，寻找一个自己能容身的地方并不难，至于孙纪美——
    他想到这个女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两手撑在水池边发呆。
    天色开始泛暗了，浪做好了六碟菜，端到厅内的餐桌上，却见舞心事重重地对着电脑发呆，电脑屏幕闪动着屏保图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浪喊了她一声，她没回过神来，浪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她这才意识到，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地：“我已经闻到菜香了。”
    桌上的红酒已经打开，两人相对而坐，面对一桌菜两人明明心事重重，却又强装悠闲。
    舞对味道没有评价，而浪也是食不知其味地动筷子。菜已入口，酒已下肚，舞终于开口说道：“浪，我们认识多久了？”
    “3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么？”
    “记得，在一个渡假村酒店里。那时的你还是红门的试用杀手，在清理独行客的时候误伤了我一只胳膊。”
    “你非但没记仇，还帮我顺利击杀了我的猎物。”
    “那只是举手之劳，当时的你技术已经合格了，只是运气差了点，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当时你怎么会断定我是杀手？”
    “既然干这一行，不论男女，我们身上都会有一种相同的气味，这是职业敏感。”
    舞托着香腮地：“就是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别轻意说‘爱’这个字，杀手的最大弱点就是情感，这也是任何杀手都无法超越的屏障。”
    “那么孙纪美呢，你爱她么？”
    舞本以为浪会不高兴，但浪此时表现得很平静，他端着杯子小涰一口红酒后，说：“谈不上‘爱’。”
    这样的回答倒让舞有点意外。
    浪说：“告诉你也无妨。十多年前，我在行刺一个红黑两道都感兴趣的枪击要犯时不幸失手，猎物以一名妇女作为肉盾让我一时间乱了阵脚。最后我失手了，让猎物逃脱，那个枪手在逃脱之际竟然一连对妇女开了数枪。当时她的女儿在一旁目睹了整个经过。那是我做杀手的第一笔订单，我在十字镜里看到那个女孩子跪在地上喊着她母亲的名字，妇女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女孩是因为尸体浑身是血才不敢靠近。因为我的失误造成女孩成为孤儿，无依无靠，她被迫进了一家孤儿院，出于负罪感我在暗中默默观注这个女孩的成长，以匿名的方式资助她念书直至完成学业。我只希望她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却不料她一头扎进了娱乐圈，被众多的粉丝追着跑是女人的梦想，她选择了自己的路，而我也只得尽自己的能力帮她。与她同级别的演员相比，别人有后台，而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背后的靠山用金钱或关系拿到角色，而她背后的我，只能用枪口顶住制作商和投资人的腰杆，逼着这些人让她上镜。不过她也肯在自己的星途上下功夫，她的实力在镜头前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所以造就了今天的孙纪美。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观注她的原因了，她母亲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爱孙纪美这个人，你还会相信不？”
    舞不会再相信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杯中的红酒，她终于明白了浪的心结。除此之外，她也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孙纪美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里长大的，早在十多年前浪也注意到了她和孙纪美走得最近，以致她在清理第一个独行客时，在命悬一线之际浪才会出手相助。
    她恍然一笑，端起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饭后舞提意想和浪跳支舞，浪欣然接受。在客厅里，浪打开了音响，装上光碟，里面开始播放了一首用钢琴弹奏的“绿袖子”。在柔美舒缓的琴音中舞向浪伸出一只手来以示邀请。浪牵住她的玉指，两人在这首著名的英国民谣中迈开了舞步。
    舞是跳舞的行家，相比之下浪就显得业余了许多，不过此时，两人并不计较步子的规律和节拍的搭配，怎么开心就怎么跳，舞牵着浪的一只手在他的左右以轻盈的步伐转动，在这一刻，舞在自己的舞蹈中充分表现出了她女性独有的韵味，曼妙的姿态、柔韧的身体，流动的眼波给了浪一种惊艳。
    与这个女人相识了三年，和她聊过N次，也干过N次，却没真正见过她跳舞，想不到她的魅力此刻在舞步中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绿袖子”的节奏缓慢而曲调忧伤，象征着国王亨利八世与民间绿袖女孩一瞬间的相遇，尔后彼此竟成永恒回忆的爱情主题。
    一曲即终，舞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两步卡位继而一个侧转，一条腿钩在了浪的肩膀上，身体倒躬地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下腰动作。
    “记住了，浪。这最后的移位是我惯用的杀招，通常在猎物毫无防备之下我的鞋根会直接插进对方的喉咙。”
    舞意味深长地告诫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隐隐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