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简单收拾行囊匆匆上了路,在星空下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达竞口中跟丢黑衣人的那片林子。
“竞,你有没有测过你的时速是多少?”红数一路上变着法子询问竞的速度,他自己乐在其中,却要让我们耳朵受罪。
得到的结果一如既往是两个字:很快!
“到底有多快呢?”
“很快!”
天空依旧很美,但是一想到它是假的,我就怅然若有所失。
我们在这片永夜的森林中寻找可能跟黑衣人有关的每一点信息,结果却事倍功半。
“竞,这里每片林子都长得一模一样,你会不会记错了啊?”我看了看周围,除了树就是草,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参照物啊。
竞胸有成竹地:“不可能,我做记号了。”
说罢,他把我们引到一棵树前,绕到树后只见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竞到此一游。
“没素质!”
“没公德心!”
“破坏树木!”
一人撂下一句,把竞撇在身后。走出好远了回头发现他还愣在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们忍不住又折回去。
看着竞正把一排字一个一个刮掉,我倍感痛心。
我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竞,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剥了这层皮,你的脸也就没了!”
竞停下手中的活计,呆呆地看着我:“你们地球人不都这么干的吗?”
“那是闲人干的事,我们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竞恍然大悟似的:“哦,难怪很多地方会挂上‘闲人止步’‘闲人勿进’的牌子。”
“孩子,你还嫩了点!”我看看红数,再看看竞。竞看看红数,再看看我,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突然发现小重没了。
在一片黑魆魆的密林里找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皮肤有点黑,还穿着黑衣服的小姑娘谈何容易,我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我又要失去她了。
幸好她走的并不远,我们在一个小峭崖口找到了她。她正对着崖壁上生长的几株小红花发呆。
“你们来了!”她茫然看了我们一眼,又抬头痴痴盯着那些花儿。
“小重,要不要我摘下来给你!”竞自告奋勇。
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竞一眼:“可以吗?”又突然顿了一下:“红数帮我摘!”说完弯着眼睛看着红数。
那些长在崖缝间的小红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要竞和红数叠起来才能够到。最主要的是没什么落脚点。我戳了下崖面,虽有菌类可攀附,但土质松散。
红数听言愣了一下,小重这个着实不是什么好建议,于是他也不为所动,只淡淡说了句:“够不着!”就不愿再和小重够多纠缠了。
小重见红数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噙满委屈的泪水。
红数憋了一眼假装没看见。眼看小重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竞攀着杂生的菌类,点着松土,轻盈地踮上去,采了下来直送到小重面前。
小重别过脸去:“你摘的我不要!”说完放声大哭。
所有人都傻眼了。
“小重,你就勉强收下吧,这花儿还是那些花儿啊。”我冲到她面前使眼色。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我,抽噎着:“可是、不是红数摘的”
我拉过她的耳朵悄悄说:“红数最讨厌爱哭鼻子的女生了!”
她的眼眶又红了。我以为她又要歇斯底里哭出来,没想到她揉了揉鼻子,竟然接过花不哭也不闹了。
我们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花好奇怪啊!”小重低头摆弄了会花后拉过我的衣角。我定睛一看,果然不同寻常。娇嫩的红色花瓣上印有极细微的淡绿色倒三角形,三角形里还有些纹理细腻复杂的图案看不真切。摊开来一瓣瓣查看,大小都一样。我们对这个发现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我们没有找错方向,惊的是我们离敌人越来越接近了。
为了方便记忆,我们每人摘了一片各自收藏,剩下的一大捧小重高高兴兴地揽在怀里。
渐渐有雾气弥散开来,越往林子深处走,雾气就越浓,白茫茫的分不出东南西北。有鬼天气的鬼地方最容易遇到鬼东西。一想到这句话,我哆嗦地拉紧了竞的手臂。竞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别怕,有我在!”说完他握紧了我的手,从他掌心传来的温软一下子征服了我的怯弱。
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背对着我们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竞,黑衣人!”竞愣了一下还未采取行动,雾气中传来暗哑声音:“你们是要这个吗?”背对着我们的黑衣人伸出手掌,掌心有个闪着红光的小东西。
是图腾!
“想要的话就来拿啊,哈哈哈!”说完消失在雾气中。
竞“唰”地也跟着消失了。
“别追太远……”红数冲他消失的方向喊去,下半句在口中慢慢没了力道:“要是还有一个我们应付不来……”
竞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他笑咪咪地走向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
“这么快就回来啦?”我抬起头红着脸看着他,心想他一定又是放心不下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眼中似落了万点星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突然变得好好看,不曾好看过的那种,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红数他们远远看着,并没有围拢上来,大概是不想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吧。
“怎么样,拿到了吗?”我问竞。他嘴角斜拉,展开手掌,小小的红色图腾闪着阴郁的红光。
皇帝迎回有功之臣做的第一件事都是问他要什么奖赏,不是加官进爵就是美人珠宝啥,当然这些我都没有。我也在琢磨着要怎么用自己的方式嘉奖他,是跳上去亲一下呢,还是不跳上去亲一下呢。
“地图呢?”他极轻地问了一声,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高兴得把这茬都忘了。你等等啊!”
我手忙脚乱地把把包从肩膀上解下来,把手伸进去笨拙地乱翻一通,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竞显得有点心急,手伸过来要帮我找,我一下子打回去。里面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他翻出来,我哪还有脸跟你们混啊。
我朝他尴尬一笑,随即蹲下来在地上捣鼓起来。偶尔瞄一眼俯视着我的竞,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盯着我。
目光打在竞脚上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我的心颤的厉害,立马放慢了手中的动作,视线顺着脚跟扫上去。
“还没找到吗?”他皱着眉头又催促了一遍。
眼前的竞裹着黑色斗篷,而且他穿的是黑色的西装裤,不是怂巴巴的运动裤,最要命的是,竞是带着面具的,而他不是……我颤巍巍对上他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了。
“红数!”我朝红数叫了一声。眼前的竞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抢过我的背包,我死死地拽着不放手。就这样,他一条背带,我一条背带,我们开始了拉锯战。
“抢地图的,红数!”红数听言马上冲了过来,可是来不及了。他好大的力气,我整个人都被拖着走出好远,背包里面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洒了出来。眼看着我手中的背带要被扯断了,竞回来了!
戴着面具的竞直接扑到没戴面具的竞身上,两个人互掐着脖子滚出了好远。正在此时,另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用黑色风帽遮着头部,加上雾气的蒙蔽,我们没能看清他的面目。他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以极快的速度从我手中抢走了背包。我尖叫了一声。竞大概分心了,直直被扔出好远,还好红数冲上去挡住,不然那个假竞可能会对竞下毒手。
小重之前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哪干什么,总之她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我的尖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才转身发现我们的囧境,她也大叫了一声:“黑衣人!”
抢我包的黑衣人已经离去,可我分明看到他手顿了一下,包差点掉下来。
“快抓黑衣人!”小重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歇斯底里吼了一声。
雾气中,一个黑衣人缓缓回过半张脸来看了下小重所处的位置。风一吹,适时掀开了他的风帽,只是一瞬,风帽下的脸露了出来。我的眼睛快撑破了,我们倍受打击,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小重。她只是惊恐地指着他,盯着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他了,不记得那个一直说她与众不同的男子——风昌星了。
风把浓雾带来,淹没了我们,也拂去了黑衣人的踪迹。
竞一直要追上去,被红数生生拦下。
趁他们纠缠的时候,我赶忙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收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竞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仰头一看,红数也来了,这下糗大了。
“哈哈哈!”红数他笑得不亦乐乎。小重也是,高兴得好像她自己不需要用卫生巾似的。我迅速从竞手中抢回属于我的私人物品,并不失时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这又是什么?”竞又拿起了我的护垫。
我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敢碰我东西,我跟你拼了!”
竞看着我凶巴巴的样子吓出一身冷汗。
“给我滚!马不停蹄地滚远点!”
竞真的滚开了。
“给我滚回来!”
“对不起,滚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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