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早了,回去睡觉吧!”老爷爷说着,脸上盛开了一朵金丝菊。
“快回去睡会吧。放心,安妮丝还跟我睡!”
奶奶怀中的安妮丝也向我们郑重的点了下头,她大概明白我们为什么会一整晚坐在餐厅里的缘由,眼中有些许的愧疚。
撂下这些话三人各自转身回房,留下愣在原地的我们。看到有房间可以睡觉了,我们不禁笑了出来。
竞前脚刚把我抱进房间,红数后脚就把打地铺的席子也拖了进来。
“老爷爷没说什么?”
“没有!”红数锤了锤自己的背。
我和竞坐在床边看着他,感觉很不可思议。
“我们三个人这样睡一间不方便吧?”我问正忙着铺席子的红数。
红数弯着腰很快就打好地铺,脱掉白杨木屐,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看着我们回答:“怎么会,多个人多份照料。你说是不,竞?”
“这……不好吧!”竞絮絮叨叨地,还没说完,红数就躺直闭上眼了。
临了,他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我们:“你们请便,我这样睡可以!”
我和竞被他说得啼笑皆非。
竞最终还是和红数睡到了一块。他觉得在别人家里就该客气点,不能把风气也带坏了,而且他也害怕会碰到我的伤口。我尊重他的意见。
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金色郁金香的事。安妮丝是拿走了,我在她房间里面没有找到。
天很快就发白了,暗淡的光线透过薄凉的蕾丝窗帘,均匀地洒在房间内。竞和红数背对背睡得正香,有轻微的的鼻息传出。
我扶着床小心地挪到竞身边,面具已然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即使是在这样宁静的夜里,在最亲密的人身边入睡,他也要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我很想摸他的脸,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坐在他旁边呆呆的看着他睡觉的样子。从重逢以来,我还没这么认真仔细地看过他睡觉的样子。深蹙的眉头,紧闭的眼,眼睑偶尔转动,嘴唇上咬出了深深浅浅的牙印,像是在做什么令人头疼的梦。
他白色的衬衫已泛黄泛灰,黑色的大斗篷现纳入我的行囊。像他这种戴着面具到处晃悠的魁梧男子,所到之处肯定是高回头率的,人们必然纷纷猜测,面具之下会是张什么样的面孔。然而主人家待人待己都很妥帖,好似完全没有好奇心,他们对他一视同仁的宽容态度,让我深深折服。我想这也是竞最愿意看到的吧!
“竞!”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嗯”了一身,眉头舒展开来。
我心满意足地起身正准备回去,竞突然伸出一只手压在我的伤脚上。我小心翼翼地要拿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杀出来抓住了我的手。
“看你往哪跑!”说完这话他居然打起响鼻来,鼻息沉稳均匀,不是装的。
天啊,我要不要吵醒他啊?
事实证明我是个讲诚信的女孩子,说不吵醒他就不吵醒他。我僵着同一个姿势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翻身的时刻。像是故意跟你作对似的,一直等到太阳出来了,他还是保持着同一个睡姿,倒是旁边的红数显得婀娜多姿。我才发现竞在睡姿上有固执的癖好,我只得在心里干哭。
“你醒了!”看着竞终于睁开的喨眼,我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特别楚楚动人,不然竞也不会情不自禁就把我揉进怀里。
很不幸地是,这一幕发生的一刹那,红数醒了,房门被打开了……
“……”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但不热。暖暖的阳光照着,五颜六色的郁金香更显生机勃勃。
老爷爷一路像打了鸡血似的,走路一摇一摇的,很不正经。
红数凑到我的耳根子悄悄说:“不至于吧,垫了两次药钱就成这样了!”
我白了他一眼。回头自己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知道就直接问嘛,干嘛背地里说七道八的!”
“爷爷,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红数的语气让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天气好啊!”
“天气不是一直很好吗?”我也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地方是低地,气候潮湿,一年有有晴好天气的日子也不过70天左右。”老爷爷还是笑着回答。我们突然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负疚感。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上街的人好多啊!”我惊讶地趴在竞的耳朵上说。
“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到前面看看!”
向前走了不过500米,前面围了一大圈人在唧唧歪歪讨论着什么。红数率先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一张告示,看不懂写的什么!”
老爷爷也拨开人群进去,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异常沉重。我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他倒先开口了:“菲力赛斯奸杀了伯爵的女儿彼阿蒂斯,明天要被处死。”他顿了一下:“我们得快点回去,不能让安妮丝知道这件事!”
当我们急匆匆赶到家门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晚了一步,有人先上门来告状了。
“你一定要为我哥哥作证,他没有奸杀彼阿蒂斯,他是无辜的!”海勒红着眼眶,几乎是抱着安妮丝的腿求她要出面为哥哥作证的。
可怜的安妮丝满脸泪水,任凭海勒抱着,摇着,求着,只是一味淌着眼泪,给不出一丝回音。
对菲力赛斯的爱,安妮丝绝不会亚于海勒,想救他的心比海勒还急,只是她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刚刚公开的恋爱本应该更甜蜜的,一夜之间爱的人竟然变成了杀人恶魔。
她还不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海勒不能给她答案,菲力萨斯不能给她答案,她也不能给自己答案,她很迷茫,很痛苦,最后她放空自己,选择了逃避,她晕了过去。
海勒见希望破灭,一下瘫坐在地。房间里乱成了一团。
我终于知道古代皇帝微服私访,为什么身边都要带个御医了。像这种情形,风昌星在就好了,红数也就不用顶个太阳,千里迢迢再跑一趟医馆了。不过这也不是全无裨益的,老爷爷以此抵消了我的医药费。我这心里不知该喜该忧!
海勒稳定情绪之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井井有条地梳理给我们。
三年前,海勒和菲力赛斯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奈波勒续娶了伊娜。即便有了新欢,奈波勒对亡妻留下的一双子女却是疼爱有加,这让伊娜很不痛快。再加上伊娜不能生育,可想而知,费力萨斯在国王的心中占有多大的地位。
伊娜是个善妒又很有野心的女人,她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菲力赛斯,梦想自己能当女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国王老了,很多东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她做的不是太出格,凡事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让伊娜逮到机会,她是铁了心要除掉菲力赛斯了。
故事听到这,说实话,这对我们知道真相并没有带来多少帮助。我们只是知道王后一心想除掉菲力赛斯,我们并不能知道王后是不是跟伯爵勾结起来陷害菲力赛斯。但回头想想又不对,彼阿蒂斯是伯爵的爱女,这事不靠谱。想着想着,脑袋胀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这一桌摇头叹气的我们,海勒眼眶更红了。
“你怎么知道王子不可能奸杀彼阿蒂斯?”
看到终于有人能给出点实质性的建议,海勒脸上大有大喜过望的神情。
“哥哥很讨厌彼阿蒂斯,平时都不正眼看她,又怎么可能半夜潜进她的闺房将她奸杀呢?”
“那他们凭什么认定你哥哥就是杀人凶手的?”竞俨然一派工藤新一的派头,提问题有条不紊。
“是哥哥短剑上的一颗水钻,在彼阿蒂斯房间找到的!”
我突然想起他下马时身上所配的短剑,那时它可比主人抢眼多了,每一颗钻石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每一颗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如果那时有缺掉一颗水钻,我应该是会发觉的,这么说,他是在那之后遗失的,这可大条了。
菲力赛斯带安妮丝离开之后的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没有外人知道了。即使知道他们干了什么那也无济于事,安妮丝早早就被送回来了,而奸杀是发生在晚上的事。
正当我们陷入逻辑僵局的时候,安妮丝醒了。她抖擞着小手,从衣服内衬里摸出了金色的郁金香。海勒吓了一跳,激动地握住安妮丝的手,颤抖着嘴唇:“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安妮丝眼泪滑了下来,她咬着发白的嘴唇,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只淡淡吐了几个字:“他送的……”无力的手松开,金色郁金香掉到地板上,跌碎了一片花瓣。
海勒蹲下腰盯着郁金香,迟迟不敢伸手捡起来。她不断摇头,目光又闪烁,心里一定正在进行着巨大的斗争。
看着这两个女子的异常举动,凶手就是菲利普斯无疑了。
“我不相信!”大喊了一声之后,海勒也晕倒在地。
医生半小时前被送走,红数见状又匆匆忙忙赶出去。
“幸好医生没走远,他被隔壁的大婶请去看拉肚子的母猪了。”红数凑到我耳边笑着跟我说。
“……”
为什么老爷爷没跟我说,他还兼职当兽医呢?
这对我打击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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