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数,竞,你们快点上去帮忙!”
“老不死的东西,你给我滚开。”一个穿着体面的胖老爷出来打头阵,上前跟老爷爷抢起扫把。老爷爷不敌,一个趔趄翻倒在地,来人一阵拳打脚踢。
“你收了我们的聘礼,就应该把孙女嫁给我们!”说罢,另外两个相对朴素的老爷也冲上来拉扯安妮丝,硬生生地把她从奶奶怀中拖走。两代人相互哭喊着,泪不能绝。
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敢上前帮衬,可想这帮人的势力不凡。
场面一度失控,呵斥声,哭闹声,尖叫声不觉于耳。暴力迅速升级,来人从堵门变成了破门。
竞和红数还没迈出几步,门“嘭”地被撞开了,一行人把花花绿绿的木箱抬了进来。
一个老头一进门就色迷迷的盯着我:“呦,里面还有一个!”
边说着边靠过来,竞和红数立马将我护在身后。
“请你放尊重点!”竞极力克制自己,把语气放平缓,但是捏起的拳头却是“咔吱”响。
“来人,把这两个小子给我放倒,后面那个小妞一并带走!”
话音刚落,十几个家丁模样人物放下手中木箱,踩着沉闷的脚步排在我们面前,试图在气势上先压到我们。
我的神经一下绷得紧紧的,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竞,你们不要管我,快走!”
“说什么傻话呢?”竞回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我从没想过,在这么美丽的地方也会发生这么丑陋的事情。我是不可能离开竞的,但是我真的好怕他们会因为我受到伤害。
色迷迷的老爷做了个“上”的手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着这十几个彪形大汉靠得越来越近,竞他们一定会豁出去保护我的,怎么办?
正想着,门外“吁”的一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马背上下来一个配着短剑的褐发少年。围观的群众都向他行跪礼:王子!
接踵而至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白皮肤少女,跟安妮丝一般年纪,紧身牛仔装,锐利的眼神。她倒是不急于下马,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个很傲慢的姑娘,而且很享受在高处接受臣服的感觉。
主人一家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了。
正在为虎作伥的坏蛋见状,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跪倒在王子公主脚下,山呼千岁。
王子鹰一般的眼睛扫了一遍全场,他径直走到安妮丝面前将她搀起,并用洪亮的声音向他的臣民宣布:安妮丝不久之后将成为他的合法妻子。
全场掌声雷动,泄了气的坏蛋们也不得不附和着鼓掌。这样的场面看得人心振奋,我也忍不住拍起手来。
竞和红数看着我笑着:“你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啊!”
高兴一下也有错,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子先将爷爷和奶奶扶起来,随后让他的合法子民起身,至于他脚下的那帮坏蛋,在他下达了“滚”的命令后作鸟兽撒了。
“等等,带什么来的就带什么走!”
很快,扛进来的木箱又被扛了出去。
“哥哥,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公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一听到这句话,本来已经滚出去的胖老爷又滚了回来,老老实实地跪着。
“罢了!”王子一甩手,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地滚出去了。全场爆发出笑声。
看样子他们也不敢再来骚扰安妮丝了。
很快人群就散了,王子和公主被邀请进门。
“你好,我叫海勒!”白皮肤公主走到竞的面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竞没吭声,只是搂过我的肩。
公主识趣地走开,转了一圈又来到红数面前,伸出手:“你好!”
红数怔了一下,也往我身上蹭,被竞一脚踹出去了。
海勒扑哧一声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然后红数就在我们眼中凌乱了。
王子并未来到我们跟前跟我们打招呼,我腿脚不方便也没有过去,我们只是隔着远远地对看了几眼。
“我可以带安妮丝出去一阵吗?”王子彬彬有礼地征求爷爷奶奶的意见。
“那是我哥哥菲力赛斯,酷吧!”海勒在我们面前拼命炫耀她的家族地位,我们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本地人!”终于她开窍了。
我们狠命地点了个头。
“真没意思!”说完她怏怏地回到他哥哥身边。此时菲力赛斯显然已经征得两位老人的同意,拉着安妮丝的手一脸的喜悦。
菲力赛斯挽着安妮丝的小手,优雅地跨出了门槛。
海勒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齐齐露白牙举手挥别,她嘟着嘴,跺了一下脚也迈了出去。
等我们都放松下来,她把脑袋又伸回来,冲我们抛了个媚眼:“帅哥,我还会来的!”
我全身都酥软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
“快走,快走,这姑娘会吃人哪!”
我们笑看着红数手忙脚乱的样子。
“对哦。还不一定是看上我呢!”说完红数凑到竞面前很邪恶地看着他。
“去去去!”我们很默契地将红数往外拱。
爷爷笑着走了过来:“刚才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是是是!”
我们感觉不对,后来想想一致改口为:“不敢,不敢!”
“……”
大家都笑了。
“谢谢您的招待,我们该出发了!”红数看起来是真的怕了海勒公主了。
爷爷瞄了眼我的脚伤,皱着眉说:“先带她去看医生,明天好点再走吧!”
我和竞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句话只是个借口,他原来的版本是这样的:“公主叫我一定要把你们留下,她明天还会再来!”
在老爷爷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本地区最好的医生家里。医生用上他最好的药草,把我的小肿腿脚包成了大肿脚,还千叮咛万嘱咐明天一定要来换药。
药草好,自然贵,在掏腰包的时候我们犯了难。不是因为我们没钱,好吧,我们确实没钱但付药草的钱还是有的。关键是我们的钱这里不流通,人家不接受。最后是老爷爷帮忙垫上了。
回来的途中我和竞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报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红数押着帮忙打几天杂比较靠谱,刷刷马桶,拖拖地,喂喂牛马啥的他还是能干的。于是我们就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并坚定地要付诸实践。可是老奶奶没有给红数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她笑着说:“不用了,我闲不住!”
我看到红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鄙视之情油然而生。
黄昏时刻,哒哒马蹄响起,划破宁静。安妮丝被王子安全护送回来,怀中还抱着一朵金色的郁金香,在夕阳下显得异常美丽,庭院中一大片沾着水珠的黑色郁金香霎时间失了光彩。
王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时间在他手中不知道是怎样一件奢侈品。
安妮丝连晚餐也来不及吃,抱着花就兴冲冲地躲进房间里,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奶奶强烈建议我和她一起睡,我嘴巴抖擞了一阵,把话吃了回去。我是希望爷爷跟奶奶一起睡,然后我睡爷爷或奶奶的床上,再让竞和红数打地铺的。但毕竟在人家家里,我也不好意思有怨言。最后我是拒绝了,但不时哀叹着夫妻不同床共枕到底是什么世道。
我无处可去,红数和竞自然也不敢自己苟睡。三个人就坐在餐桌旁,支着腮,黑灯瞎火里相顾无言,只默默地跟睡神做着斗争。我承认,最后我是败下阵来了。医生说,要想伤好得快,睡眠很重要。
我刚梦见自己光着脚丫子,和竞在郁金香的花海里追逐打闹时,黑暗中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接受我脚伤还没好的事实。
“怎么?”我没好气地问。
黑暗中“嘘”了一声。两侧各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我的胳膊,抓着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我被桌子卡着前进不得,两边抢得更欢了。
“喂!我脚伤还没好!”
愣了一下,两只手同时放开了,接着伸出四只手在我背上摸索,我快被气死了。
“喂!”我大叫了一声,灯“啪”的亮了。
安妮丝出现在光亮中,看到我们拉拉扯扯的样子,她估计被吓到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我起来找点吃的。”她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顺便……顺便上个厕所!”我们点了个头,她便飞也似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我回过头来瞪着眼前这两个行为古怪的家伙:“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嘿嘿笑了几声:“你没看见安妮丝的房间里发出奇怪的光吗?”
我摇了摇头,把头又垂回桌面,接着又弹回来对着他们:“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两人面面相觑。
“干嘛在我身上乱摸?”我左手支起腮帮子,右手在桌面上点着指尖。
红数瞪着竞,竞瞪着红数,两人异口同声:“原来是你!”
然后,红数垂下了头。
竞乐颠乐颠地搂过我,在我脸颊上“啵”了一口,刚好被老爷爷老奶奶撞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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