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包庇幕后凶手吗?难道陛下是在蔑视南韫百年来的律法吗?”甯丞相率领百官,站在长生殿外的台阶下,高声呼道。
韫彧之坐在长生殿内,听着大臣们的呼声,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相九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若是你再闭门不出,此事或许会愈闹愈大,届时,怕是场面连陛下你亦不能掌控了。”
韫彧之闻言,笑着说道:“我相信晏晏。既然她说她能掌握住局面,她就一定能。”当日,晏晏曾对他说,若是大臣与后宫妃嫔齐聚长生殿之时,便是她洗脱嫌疑之时。
“皇后娘娘驾到!”长生殿外的宫人通传道。
皇后率领着诸位宫妃来到长生殿外。皇后一身凤服,朗声说道:“还请陛下惩治凶手,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
“还请陛下惩治凶手,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诸位妃嫔迫于皇后的压力,亦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贵妃娘娘驾到!”又是一声通传。百官与宫妃们闻言,皆是转身朝后望去。
一顶朱红色的辇轿堪堪停了下来,宫人掀开帘子,子珑伸过手去,一只素白而纤长的手伸了出来,放在了子珑的手上。众人敛声屏气,望着自那辇轿中出来的人,而后,皆惊艳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晏殊言今日穿了一身胭脂色的宫装,那宫装上以金银线绣着云纹锦霞,贵气逼人却不落得一丝庸俗。胭脂红如血,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皙,额间的精致花钿为她眉眼间添了一丝媚色。簪花髻上的那一支举世无双的凤凰展翅步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下了辇轿后,子珑便松开手,安静地站至她身后。她笔直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与生俱来的贵气竟逼得妃嫔们不敢直视她那精致的脸庞,纷纷将视线移开。甯丞相见状,心中暗惊,他一直不曾有机会见到这贵妃,便不屑地以为她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女子罢了。谁知,这女子不仅容颜卓绝,且拥有着国母的威仪,自家女儿与她站在一处,确实是黯然失色了。
众人望着那一袭红装的女子缓缓走来,足下的金丝履闪耀着光芒,她的每一步,仿若是踏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她眼中虽尽是疏离,眉眼间却又有着无尽的风情,大臣们俱是看痴了去。
皇后望着晏殊言,脸色愈发地难看。自己才是南韫最高贵的女人,可为何,在这狐媚子跟前,自己总是自惭形秽?仿若,这狐媚子的这一身贵气,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而自己,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思及此,皇后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还请陛下惩治凶手,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晏殊言行至大殿前的台阶下,不咸不淡地说道。她的声音虽不大,只是那气魄,却教人不可小觑。
皇后与大臣们闻言,有些诧异地望着晏殊言,不知她此番的举动是为何。
便在此时,长生殿的殿门被宫人推开,一袭龙袍的韫彧之走出殿来,居高临下,冷冷地打量着台阶下的众人。当他望向晏殊言时,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晏殊言望着他,亦是笑笑,而后便随着众人一同朝他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今日朝中的大臣们与后宫的诸位妃嫔们齐聚于此,纷纷请命让朕惩治凶手,朕此前已令贵妃彻查此事,不知贵妃你可曾查清此事的前因后果。”韫彧之缓缓走下长长的台阶,站在晏殊言跟前,对她说道。
“回陛下,臣妾已将此事调查清楚,今日前来长生殿,便是要当着诸位大臣与妃嫔的面,道出真相。若是不如此,只怕诸位大臣们又得借机发挥,污蔑陛下包庇臣妾。”晏殊言淡淡地说道。甯丞相闻言,望着晏殊言,心中直道这个贵妃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在文武百官面前,竟然会如此风轻云淡,不曾露出一丝胆怯之色。
“哦?既然贵妃已查明真相,而文武百官与后宫嫔妃皆在此,那你便将此事的调查结果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韫彧之闻言,望着晏殊言,浅笑着说道。
“是,陛下!”晏殊言微微福身,说道。继而,她行至众人跟前,说道:“杀人凶手,便是身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娘娘!”晏殊言指着皇后,冷冷说道。
皇后的表情凝滞片刻,继而才笑着说道:“贵妃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贵为皇后,乃六宫之首,又岂会做出这等事来?再者,如今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贵妃妹妹你,妹妹若是没有证据,单凭你简单的一句话便指证本宫,倒是有诬陷本宫的嫌疑了。”
“臣妾既会在文武百官与诸位妃嫔的面前说出此事,便不会是信口胡诌了。若是诸位不相信臣妾的话,那司徒昭仪的话,你们可曾相信?”晏殊言淡淡地说道,继而转身,望着那辇轿说道:“司徒昭仪,你便来说说,当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众人闻言,亦是转身望着那辇轿。宫人在晏殊言的示意下,缓缓掀开帘子,司徒昭仪便坐在那辇轿之中。脸色虽依旧有些苍白,不过比起前几日来,却是要好了许多。
韫彧之见司徒月在宫人的搀扶之下欲起身下轿,便开口说道:“司徒昭仪如今还不曾养好身子,便无须下轿,有何事,只管在辇轿中说。”
“谢陛下。”司徒月道,便坐在原处。
“司徒昭仪,如今诸位大臣与妃嫔们皆在此处,你便当着诸位的面说清楚,那日,究竟是谁对你下手的。”晏殊言望着司徒月,说道。
皇后见到司徒月出现在晏殊言的辇轿上时,心中便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望着司徒月,眸中尽是威胁之色。司徒月看着皇后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紧握着双手,转头看看晏殊言,这才平复了心情,说道:“启禀陛下,那日在背后推臣妾的人,正是皇后娘娘!”
大臣与妃嫔们闻言,皆是议论纷纷。皇后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司徒月,颤声说道:“司徒妹妹,本宫究竟是哪儿得罪你了?你竟然会这般信口雌黄,颠倒是非黑白!还是说,你如今与贵妃合谋,要置本宫于死地!”
“陛下,司徒昭仪所言句句属实,”晏殊言适时地站出来说道,片刻间便将文武百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按理来讲,司徒昭仪的孩子本不该这么轻易地就没了。臣妾有些怀疑,便为她诊脉,竟诊断出司徒昭仪体内中了毒。只是这毒分量极轻,御医一时疏忽,不曾发现罢了,是以,这才使得皇后娘娘的计谋不曾被旁人察觉。”
皇后闻言,额间隐隐有汗,却依旧不曾承认,说道:“贵妃妹妹说的这话如何能使人信服?连宫中御医都不曾查出的病,妹妹你又怎会知晓?再者,即便司徒妹妹确实是中了毒,你又如何能指控此毒乃本宫所下。”
“拓跋铮,你是神医老人的弟子,医术自然是出神入化,朕便派你去为司徒昭仪瞧瞧,她是否中了毒。”韫彧之闻言,偏头望着拓跋铮,吩咐道。
“是,陛下!”拓跋铮领命,便走去那辇轿前。司徒月伸出手来,拓跋铮便站在辇轿外为她诊脉。好半晌,拓跋铮才收回手,转身朗声禀报道:“陛下,司徒昭仪的确是中了毒。这毒,倒是常见,不过是砒霜罢了。虽说食用砒霜会致人死亡,但极少分量的砒霜,只会伤害胎儿,对母体倒是不曾有大的损害。且这砒霜的分量极轻,确实是不易被人察觉到。”如今,身为神医弟子的拓跋铮都已这么说了,在场的人,自然是信了。
皇后闻言,脸色白了一分,却还是笔直地站在原处,不曾松口:“即便司徒昭仪确实是中了毒,也无法证明下毒之人是本宫。司徒昭仪、贵妃妹妹,你二人联合起来诬陷本宫,究竟是有何居心?”甯丞相闻言,脸色亦是有些难看,只是不曾发作罢了。他将将才反应过来,自己老谋深算,如今竟是中了这贵妃的计了。这贵妃早已有了对策,只是特意等到今日,文武百官与后宫妃嫔齐聚于一处,这才道出真相。好一个心思缜密的黄毛丫头!
晏殊言闻言,冷笑着说道:“臣妾既然敢在文武百官与诸多妃嫔面前如是说,自然是有证据的——还不快将证据拿出来!”
一个暗卫闻言,当即便拿出一个锦囊,锦囊之中,是一个纸包。暗卫对韫彧之说道:“陛下,属下奉贵妃娘娘之命,前去长门殿中搜查。这纸包,便是在长门殿的下人房中搜到的。”皇后见到那锦囊,脸色又白了一分。她身边的宫人见状,亦是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拓跋铮,你再去瞧瞧,这纸包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韫彧之双手负于身后,吩咐道。
拓跋铮闻言,便自那暗卫的手中接过纸包,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继而轻嗅半晌,才确信道:“陛下,确实是砒霜。”
皇后身边的宫人闻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瘫坐在地。晏殊言见状,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吗?”
皇后从一刹那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神色哀戚地望着瘫坐在地的宫人,痛心疾首地说道:“难道,司徒昭仪腹中的孩子当真是你在暗中捣鬼?你说,本宫是哪里待你不够好,你竟会这般做,为本宫招来灾祸!”
宫人闻言,望着皇后这个模样,沉默半晌,这才视死如归地说道:“娘娘,奴婢对不住你!陛下,这一切,都是奴婢自己一人做的,与皇后娘娘无关!”宫人说罢,便闭上眼,不再说话。晏殊言见状,急忙走过去,一把捏住那宫人的下巴,继而在那宫人身上点了几下。那宫人登时便无力地倒在地上,神志却是清醒着的。
晏殊言这才收回手,解释道:“这宫人方才想咬舌自尽,好在臣妾发现得及时,否则,便让她得逞了。”皇后见状,脸色有些难看。她本以为,只要这宫人死去,她便能安然无恙,即便陛下他欲治自己的罪,却也是拿不出其他证据。只是,这狐媚子竟看出来了她的意图,及时阻止了。皇后尽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或是心虚的神色。
“诸位大臣,各位妹妹,你们亦是听清楚了,我这宫婢护主心切,大概是见到司徒昭仪有了陛下的子嗣,担心本宫失宠,这才迷失了心智,做出此等愚蠢的事来——陛下,臣妾管教无方,是臣妾之过。”皇后说罢,便跪在了地上。
韫彧之还不曾开口,便听得晏殊言带着笑意地问道:“一介小小的宫婢,怎会有这熊心豹子胆?皇后娘娘,臣妾倒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一介小小的宫婢竟敢冒着砍头的大罪谋害皇嗣——司徒昭仪,你与皇后娘娘,可是曾有何过节?”
司徒月闻言,思忖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臣妾想了许久,大概猜出了是何事。当时,臣妾还不曾怀上陛下的孩子,皇后娘娘还因此威胁臣妾不许讲出此事,否则,便会让臣妾后悔活在这世上。陛下,臣妾愚昧,受皇后娘娘的胁迫,隐瞒真相,臣妾有罪!”
“究竟是何事,才会令皇后如此威胁你。如今,有朕为你做主,你便将此事说出来。”韫彧之说道。
“是,陛下!”司徒月答道,沉思片刻,长舒了一口气后,她这才下定决心说道:“这宫婢之所以会害臣妾,大抵是因为臣妾当日无意间撞破皇后与一男子的私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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