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手边的茶盏掷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她一脸阴冷之色,望着跪在地上的宫人,冷声说道:“看来,陛下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包庇那个狐媚子了!”
宫人闻言,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如此吗?陛下先前还下令将贵妃娘娘禁足于栖梧宫,不许宫人们踏出栖梧宫一步。谁知,不过几日的时间,陛下便撤回了禁足的命令,还赐予那贵妃娘娘调查司徒昭仪小产之事的权利,派去暗卫一同调查。那贵妃娘娘声称是要彻查此事,还自己一个清白,还司徒昭仪一个公道。如今,后宫的妃嫔们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于此事之中。”
“看来,这司徒月对那姓徐的穷小子当真没有多少情意了,本宫断他一指,她却是不曾做出什么反应。如今,若是司徒月不出面指证那狐媚子,陛下便能护住她。如今,留这穷小子的命亦是没有什么用了。”皇后气得牙痒痒,一脸愤恨之色,冷声道。
“如今这贵妃在彻查后宫,整个后宫不得安宁,若是届时她查到皇后娘娘你将那姓徐的小子藏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宫人有些焦虑地开口说道。
皇后闻言,蹙眉说道:“只是,如今风头正紧,要想将这小子送出宫去,亦是难上加难——不过,本宫的这间密室,放眼整个宫中,也知之者甚少,她又如何能查到?如今,本宫的长门殿想来是被监察得严,若是此时将那小子杀了,搁在这里太久,反倒会弄出腐臭的气息,招来怀疑。既然如此,便先留他一命,待过些日子,这风头过去了,再结束他的性命也不迟——只是,为何父亲大人手下的能人们,至今还不曾查出那狐媚子的身份?”
“娘娘莫急,据丞相大人的手下所言,调查那贵妃的身份之事,如今已有了些眉目,奴婢相信,再过不久,便能查出此事了。”
“若是能对那狐媚子来一个双重打击,倒是最好不过了。”皇后沉吟着说道。
……
是夜,晏殊言换好行装,独自出了栖梧宫。她今日是打算去皇后的长门殿瞧瞧,是否有什么线索。路过琼池,却瞧见一道孤寂的身影。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韫彧之,见状,她急忙闪身至一旁的树丛中。她在暗处打量着韫彧之,心中有些苦涩,都这么晚了,他一个人还在这里做什么?晏殊言静静地望着韫彧之,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他瞧见自己。谁知,下一刻,韫彧之便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琼池之中,惊得她也顾不上其他,自树丛中匆匆走了出来。行至琼池边上,她正欲开口,却看见站在暗处的相九。
相九见着晏殊言,亦是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她,问道:“娘娘,现下时辰也不早了,你怎会在此处?还做这身打扮?”
“我欲去长门殿寻找些线索,路过此处罢了——韫彧之,他……怎么会在这里?”晏殊言偏头望着琼池中的韫彧之,开口问道。
相九闻言,一声长叹,这才出声解释道:“陛下他自前几日开始,每夜便会来此处寻找,说是他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奴才亦是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这般珍贵,竟会让陛下亲自下水寻找。”
晏殊言闻言,借着月色,望着琼池中那道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心口有些疼痛。那夜,司徒月乔装前来栖梧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她。
“陛下与我,从来就不曾有什么肌肤之亲,”司徒月与她对坐,好半晌,才沉吟着说道,“入宫前,我心中便早已有了钟意的男子,我唤他为‘徐郎’。是以,入宫,非我所愿。若不是家中长辈以徐郎的性命相逼,我是绝不会入宫的。且那日,陛下他来映凇宫时,神志不清,口中唤着的,却是娘娘你的名字。陛下虽是天人之姿,且英明神武,雄韬伟略,非寻常的男子能及。只是可惜,却并非我所爱。是以,陛下留宿映凇宫的那夜,我便装作与他有了肌肤之亲。果真,自那日后,我便再也不曾有机会见过陛下,这亦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而皇后,得知此事后,便派人将徐郎接入宫中,那一夜,皇后她给徐郎下了药,是以,我与他便……我腹中的孩子,正是他的。皇后得知此事后,便以徐郎的性命相逼,要我将这孩子生下来。想来她是打算着若是日后自己没有子嗣,便将这孩子抱养在自己名下。只是,娘娘你与陛下有了矛盾后,陛下便假意对我宠爱有加,不过是为了让娘娘心生妒意,看清自己的心。谁知,皇后她却因此而担心陛下真的会喜欢上我,危及她的地位。她害怕我亲手将这孩子打掉,日后,她便失去了控制我的把柄。是以,便先下手为强,害得我小产,并借此机会将这脏水泼到了娘娘你的身上……”
“那你可知,韫彧之他一直在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晏殊言出声问道。
“据说是一颗珠子,陛下一直戴在身上,很是爱惜。至于其他的,奴才亦是不清楚。”相九解释道。
“那颗珠子,是某个忘恩负义之人的。”不知何时,拓跋铮竟也来了此处。他站在假山旁,望着池中的韫彧之,继而偏头望着晏殊言,淡淡地说道:“虽说他已解了体中的寒毒,但若是再一直这般泡下去,对他的身子亦是有些损伤。”
“我……”晏殊言闻言,一时之间,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即便你不为自己而活,也要为他想想,因为你的命,是他救的,从前是,如今是,或许以后也是。”拓跋铮说罢,又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我皆知晓,你的寿命不长了。若是你希望在你的弥留之际,会后悔如今的任性,那就请便吧!”
不过相九眨眼的刹那,晏殊言便已毅然跳入了池中。“娘娘!”相九一声惊叫。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日,若不是陛下来得及时,这贵妃娘娘可是差一点便溺亡在这琼池之中。但当相九看见晏殊言在水中游向韫彧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见拓跋铮已倏然远去的背影。
韫彧之本在池底摸索着,听见相九的惊呼,这才浮出水面,便瞧见一道身影朝着他游了过来。他揉了揉因水而有些酸涩的双眼,这才看清,那朝他游来的人,竟然是一身宫婢服装的晏殊言。他惊讶万分,一时之间忘了思索,口中唤道:“晏晏?”
“韫彧之,你在找什么?”晏殊言明知故问道。
韫彧之闻言,眼中的光亮却黯然了一分,沉默片刻,他这才答道:“没什么。”
“相九说,你是在寻找一颗珠子,”晏殊言浮在他面前不远处,不急不缓地笑着对他说道,“那颗珠子,是我的幽蓝琉璃珠吗?”
韫彧之闻言,好半晌,他眼中的光亮仿若是星光般璀璨,这才笑着答道:“你说呢?”
晏殊言叹息一声,继而笑着对他说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却将你给我的那枚玉玦弄丢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用你的余生偿还,可好?”韫彧之望着晏殊言充满笑意的眼神,亦是笑着说道。
晏殊言只回答了一个“好”字,却让韫彧之已是心满意足。韫彧之游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内心的喜悦无以复加:“晏晏,不许反悔。”
“嗯,一言为定!”晏殊言甜蜜地答道。
“你且上岸去吧,我要将你的那颗幽蓝琉璃珠寻回来。”半晌,韫彧之松开晏殊言,浅笑着对她说道。
“这颗幽蓝琉璃珠是我的,亦是你的,是以,我陪你一同将它寻回来。如今,我的水性亦是极好,或许连你也比不过我。”晏殊言笑着说罢,便率先没入池中,像是一只灵活的鱼。
韫彧之见状,笑了笑,亦是沉入水中。
相九站在琼池边上,见着晏殊言与韫彧之又和好如初,内心激动不已,几欲涕泪交加。自打陛下与娘娘冷战以来,他这些日子仿若是生活在地狱之中一般。陛下成日里阴沉着脸,动辄便是摔东西出气,长生殿里挨板子的宫人亦是不在少数。他近来亦是因此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慎便惹恼了陛下,更是不曾有机会去见子珑。
……
“娘娘,近些日子来,栖梧宫中那位也不曾再在宫中调查了,这后宫之中,看着倒也是风平浪静了些。后宫的妃嫔们对此皆是议论纷纷,道是她不曾找出什么线索来,难以证明自己无罪。娘娘,奴婢觉得,此事不能再这般拖着了。待这风头过去,想要扳倒贵妃,便愈发地费力了。娘娘应趁此机会再写信与丞相大人,让陛下再无包庇贵妃的机会。”长门殿内,皇后的亲信说道。
皇后气定神闲地喝着燕窝,伸手抚摸自己光滑的脸,甚是满意地说道:“近几日来,这御膳房送来的燕窝的味道要比以往的好些,连滋补效果亦要比以往的好了许多。”
“娘娘——”亲信有些焦急地唤道,“那贵妃的地位岿然不动,而娘娘你的地位却已是岌岌可危,娘娘你如今还有这等心思,若是被丞相大人得知,定是要斥责娘娘了。”
皇后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玉勺,望着一旁的亲信,说道:“虽说这狐媚子不再调查,但宫中的监察亦是不曾有丝毫松懈,大概还是在防备着我。这狐媚子确实是留不得,本宫这便写信与父亲,此次,陛下便再也别想着护住这狐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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