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伴君眠韫彧之晏殊言》第115章

    自那日晏殊言在琼池边上瞧见韫彧之与司徒月两人情意绵绵的那一幕后,这些日子便一直不曾出栖梧宫去。子珑见她在栖梧宫内百无聊赖,心想着酷暑已过,近来天气转凉,外出晒晒太阳亦是极好。好一番软磨硬泡,晏殊言才勉强答应与她一道去御花园中赏赏花。
    一路走来,见着晏殊言的宫人们虽依旧是规规矩矩地行礼,但面上的怠慢却还是不曾逃过她的双眼。晏殊言见状,面上倒是淡然,而子珑却是一脸不悦,欲开口教训那些个宫人一番。晏殊言望着子珑,朝她微微摇头,子珑见状,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气,不情不愿地跟在晏殊言身后一道离开。
    “你们瞧瞧,那贵妃娘娘原先那般能讨陛下的欢心,如今,这么快便失宠了。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帝王家的恩泽,向来是如此,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的确是如此!我们最好还是别再磨蹭了!那司徒昭仪如今有了身子,陛下待她极好,整个宫里都知晓。映凇宫要的东西,咱们如今自然是怠慢不得,赶快将它送去,方能早些交差。”
    晏殊言闻言苦笑,如今,这宫中的明眼人都已知晓自己当真是失宠了。韫彧之如今的心思,或许真的是再也不在自己这里了。自那日她离开琼池后,便不再出门,只在心中暗自祈盼,希望他能来栖梧宫见她。如此,她才能确信,他的心中,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只是,她在栖梧宫中等了他这么些日子,也不曾等到他来的那日。思及此,她有些心灰意冷,对身边的子珑说道:“早知会如此,当日,在他自昏迷中醒来之前,我便应离开皇宫,或许,便不会有如今这番境地。”
    子珑闻言,亦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若是当时,自己还能安慰娘娘一番,陛下那般舍不得娘娘,定会前来栖梧宫见她。只是,过了这么些日子,陛下也不曾前来栖梧宫。自己虽也不怎出栖梧宫,但对宫中之事,亦是有所耳闻。那些小宫婢亦是经常在私下议论纷纷,道是近来陛下甚是宠爱那司徒昭仪,与陛下曾经对娘娘的宠爱相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子珑踌躇半晌,这才叹着气开口对晏殊言道:“娘娘,子珑如今亦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了。”
    晏殊言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是苦涩,说道:“你也的确无须再像从前那般尽说些好话来安慰我,我如今也还算是心如明镜,这宫中形势,我亦是看得清楚。反倒是你,要好好与相九处下去,莫要如我这般,生生地错过了。”
    “娘娘,世事难料,如今,陛下虽确实是与你有些误会,但奴婢相信,不久之后,事情定会有转机。”子珑思忖了许久,还是开口安慰道。虽说娘娘她心中确实是充满了智慧,但为情所困的女子,又能聪慧到哪里去了?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她如今又岂如从前那般心中清明,终究也只是一个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的寻常女子罢了。
    晏殊言闻言,笑笑,不再作声,兀自信步朝前走去。
    皇后与司徒月今日亦是乘着好天气,在御花园中赏花。司徒月腹中的孩子还不足三月,是以,还不曾显怀,只是身子确是要比以往丰腴了些,看着气色亦是极好。皇后的亲信自御花园的一角疾步走来,在皇后的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皇后闻言,虽是面色如常,但若是仔细打量,便能瞧出她眼角不曾掩饰住的一丝笑意。
    司徒月见状,心下起疑,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她装作有些乏倦的模样,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在外走动了许久,亦是有些乏了,想早些回映凇宫歇息歇息,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闻言,笑着说道:“司徒妹妹如今有了身子,自然是不比本宫有精神,孕期嗜睡,易乏,亦是情理之中。司徒妹妹若是乏了,便先回去吧。”
    司徒月闻言,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先回去了。”
    “本宫近来亦是无事,便与妹妹一道,先送妹妹回映凇宫罢。”皇后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却非出自真心。
    司徒月见状,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但又囿于皇后的话,只得答道:“那便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晏殊言与子珑行至御花园中的拱桥上时,皇后与司徒月正准备离开。隔得老远,还不待晏殊言瞧见她二人时,皇后便已先瞧见了晏殊言。是以,皇后出言喊道:“贵妃妹妹!”
    晏殊言闻言,站在拱桥上环顾四周,这才看见皇后与司徒月自那凉亭旁重重掩映的草木之后走了出来。晏殊言见状,不咸不淡地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与司徒昭仪在此。”子珑见状,当即便后悔不已,早知皇后与司徒昭仪亦在这御花园中,她今日便不应撺掇娘娘来这御花园。她总觉得,遇见这皇后,便不会有何好事发生。
    皇后闻言,与司徒月走近,上了拱桥,站在晏殊言跟前对她道:“这些日子不见贵妃妹妹出栖梧宫,不曾想,今日竟会在此遇见。早知如此,本宫便与司徒妹妹在这凉亭中多待片刻,如此一来,还能与贵妃妹妹叙旧一番。只是,现下司徒妹妹的身子亦是有些乏了,欲回映凇宫歇息。贵妃妹妹应也知晓,这有了身孕的女子,向来易乏,本宫担心司徒妹妹会在这路上被那些不长眼的宫人们磕着碰着,是以,便与司徒妹妹一道,将她安全送回映凇宫去。”
    晏殊言闻言,在心中冷冷笑着。如今,在这宫中,又有谁敢不开眼,胆敢将司徒月给磕着碰着了。若是因此伤及皇嗣,那便是死罪了。皇后故意在她面前说这番话,无非便是欲以此来激怒她,令她难堪罢了。而她,即便是深爱着韫彧之,又岂会这般心胸狭窄,与一个还不曾出世的无辜孩子计较这些?是以,晏殊言笑得风轻云淡,对皇后说道:“既是如此,那皇后娘娘便先送司徒昭仪回宫罢。司徒妹妹如今金贵着,自然是万事要以她为先。若是皇后娘娘想要与我叙旧,届时,来栖梧宫便是了。”说罢,便侧身站在一侧,欲让皇后与司徒月先下这拱桥。
    司徒月闻言,抬眼见晏殊言笑意盈盈,仿若根本不在意此事一般,心下有些喟然,倒是有些同情韫彧之了。她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对晏殊言说道:“既然如此,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扰了贵妃娘娘的兴致。”说罢,便先抬脚离开,皇后则紧随其后。
    子珑在晏殊言身后,见着皇后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下有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当司徒月从自家娘娘身前经过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一般。司徒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作何反应,惊呼一声,便直直地朝前扑去。晏殊言离司徒月最近,见状,心下不忍,伸手便欲拉住她。谁知,此时忽有箫声响起,晏殊言突然感觉双腿无力,才堪堪拉住司徒月的衣袖,便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而司徒月却因她这用力一拉,反倒撞上了一旁的桥栏上,继而,便落入了湖中。子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还不曾回过神来,呆愣地站在原地。
    “啊!司徒昭仪落水了!”皇后身边的宫人适时地尖声叫道。皇后闻言,亦是一脸惊慌之色,冲至桥边,对着湖中的司徒月唤道:“司徒妹妹!来人呐,来人呐!”皇后身边的两三个宫人见状,急忙四处去唤人来。
    子珑这才回过神来,见司徒月在水中往下沉。今日也不知怎的,这御花园中除却她们几人,再无旁人,如今,倒真是万分危急。那箫声早已消失,晏殊言在地上坐了片刻,这才恢复了些气力。见尚无人前来,而皇后与司徒月带来的宫女皆不会水,只得急急跳入水中,朝司徒月游去。
    虽说这湖水并不是极深,但司徒月将才在那桥栏上那一撞,想来是动了胎气,是以,痛得根本没有力气再扑腾,直直向下沉去。晏殊言急忙游至司徒月的身边,将她托出水面,朝岸边游去。子珑与司徒月的宫人在岸边候着,见晏殊言托着司徒月游至岸边,急忙将司徒月拖了上岸。便在此时,一群人匆匆赶来此处,为首之人正是晏殊言她好些日子不曾见到的韫彧之。而皇后,亦是走到了这里,与韫彧之站在一处。
    司徒月已然昏迷了过去,晏殊言正为她渡气的时候,便听得皇后有些惊恐的声音:“血?血!”子珑闻言望去,便瞧见司徒月的裙上已有了斑斑血迹,她当即变了脸色,望着晏殊言,失声唤道:“娘娘!”
    晏殊言闻言,望着子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又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韫彧之以及宫人们,脸色蓦然一白,手上的动作亦渐渐停了下来。她嗫嚅着,正欲开口解释,便听得皇后开口吩咐道:“你们还愣在此处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司徒昭仪送回住所,唤御医前去为她诊治!若是司徒昭仪腹中的孩儿有什么好歹,你们谁担待得起?”宫人们闻言,手忙脚乱地将司徒月抬上了辇轿,匆匆朝映凇宫赶去。
    晏殊言望着韫彧之,而韫彧之亦是望着她,眼中有一丝痛惜:“晏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难道,你当真有这么迫不及待吗?为了离开,你竟然想出这等下作的法子,不惜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晏殊言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她眼里噙着泪,有些哽咽地解释道:“韫彧之,你,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是你想象那般……”
    “陛下,奴婢可以作证,娘娘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啊!”子珑在一旁为晏殊言解释道。
    “陛下,虽说此事下定论还尚早,但此事十有九八与贵妃脱不了干系。陛下此刻若是不做出些惩罚来,或许难以服众。届时若是传了出去,教百姓得知此事,这些百姓又会如何看待陛下?”皇后在一旁义正言辞地说道。
    韫彧之闻言,痛心疾首地说道:“来人,将贵妃娘娘押回栖梧宫,不许她踏出栖梧宫一步。且栖梧宫中所有宫人亦是如此,若有违令者,杀无赦!”韫彧之说罢,不愿再看晏殊言一眼,转身便离开。
    皇后闻言,虽心有不悦,但还是略微解气了些,脸色也好看了些。她随着韫彧之一同离开,深明大义地说道:“陛下,司徒妹妹是与臣妾一道来这御花园赏花的,如今却出了这等事,臣妾亦是难逃责任。臣妾随你一同去映凇宫,看看司徒妹妹的伤势如何了。”
    晏殊言望着韫彧之与皇后离开的背影,终究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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