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与俞漠正襟危坐,不得不认真领受来自俞漠的大姑姑、二姑姑、三叔叔、五舅舅、小姨妈们的催促:“结婚都有大半年了喔,怎么还不生?早生贵子哇,阿漠。”
“上次你们结婚,出了那么大个事,婚礼也没有办得成,准备的礼物都没有给,今天补上,早生贵子,希望明年的今日,我们就已经抱上大胖孙子了喔……”
任安秋连忙起身接过礼物,笑得脸都僵了,跟着俞漠一起,点头如捣蒜,允诺道:“一定,一定,生的,要生的……”
“……”
一直到傍晚时分,家中的亲戚渐渐离去,小俩口才出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才出,今夜的晚餐时间却并不那么容易熬。
家中向来意见不太合拍的俞老太太与她的儿媳妇巩怡,这回是难得的终于统一了口径,趁着吃晚饭的时候,再度给两人施压。
“你们两个可是都老大不小了?阿漠已经满了三十三,阿秋你今年可也是三十岁了。现在还不生,要等到什么时候生?”
“是啊,你们还在避孕吗?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巩姐给俞漠夹了一筷子菜问。
任安秋的脸微微发烫,巩姐有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大咧,想到什么话张口就来,全然不管任安秋这个儿媳妇的尴尬。
任安秋几乎连她公公的眼神都不敢看,觉得这是夫妻间的私密事,放在饭桌上当着长辈说,也太不别扭了。
不过俞父显然也已经跟自己的妻子和母亲统一了战线,因为此刻他也停下了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俞漠和任安秋,语气里有丝生气:“还在避孕?不是说了顺其自然,一怀上了就生吗?”
任安秋尴尬的看了看俞漠,俞漠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快速的往嘴里扒饭,仿佛对家人的围攻不以为意。
任安秋伸脚在桌子下踢了他一下后,他才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说道:“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还年轻?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女人的黄金生育年龄才几年?要是再这样拖下去,安秋就老了,到时候不管是身体状态,还是卵子的质量,都将大打折扣!你懂不懂?”
巩姐的声音里瞬间多出股厉色:“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久没有怀上,到底是在避孕,还是身体有问题?如果是身体的问题,明天就去看医生,马上开始调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的第一要务,就是生孩子!”
“妈!”俞漠的眉毛一下就拧了起来,“您说什么呢!我们身体好得很,当然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怀上?”
“这不是在戒烟嘛……”俞漠说道,“等我先把烟酒戒了再说,烟酒没戒掉,将来怕对孩子不好……”
任安秋埋着头,实在是心中发虚,根本不敢接话碴。
“三十多的人了,这点自律都没有!”俞父说道,“从明天开始,烟和酒你都不要再碰了!”
“那哪能啊。”俞漠的语气里有点不耐烦:“每天那么多应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喝……”
“照你这意思,你在公司一天,都没有办法生孩子是吗?那我当初是怎么生下你的?还不是让你健健康康长到今天!”
“公司事忙啊。”俞漠说道,“安秋的公司事也忙,哪有时间生孩子……”
“你……”
“公司的事重要,还是家庭重要?”俞老太太放下筷子,向来慈和的眼睛里也泛起了厉色,“奶奶都这么多大岁数了,阿漠!你以为奶奶还能活几年?难道你真那么狠心,要等奶奶闭眼,都看不到曾孙儿一面吗?”
俞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竟然开始咽唔着掉起眼泪来了。
就连坐在一旁,一直乖乖安静吃饭的俞灵,都抬起头来,怯怯朝两人说道:“哥哥,嫂嫂,你们帮我生个小外甥来陪我玩嘛,好不好?”
任安秋的头都要大了,俞漠是最看不得俞老太太哭的人了,她一哭,他就缴械投降,连忙说道:“行行行,您别哭了,您别激动行吗?医生说您的心脏千万不能激动的……”
“那你们生不生?”
“生,肯定生。”俞漠说道。
“哼。”俞老太太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奶奶逼的。”
“还不算逼呢……”俞漠低声嘀咕道,一边已经站了起来,朝任安秋说道:“媳妇儿,饱了吧?饱了咱们走,生孩子去。”
任安秋真是服了俞漠的厚脸皮,正欲拿眼睛瞪她时,巩姐已经说道:“对对,阿秋你吃饱了吧?吃饱就别在餐厅呆着,回你们房里去,快去,快去……”
任安秋红着脸,才放下筷子,人已经被俞漠拖着,快速的出了餐厅。
一直到进了两人的卧室,俞漠才松开她。
任安秋看着他,就有些萎靡的叹了一声气。
俞漠也没有说话,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拿起一根雪茄,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放了下来。
“你想抽就抽吧。”任安秋坐在床上,低声说道。
俞漠摇了摇头,“说戒就戒。”
任安秋鼓着嘴,没有再接话。
“怎么了?”俞漠凑过来,伸手将她揽住。
任安秋就势趴到了他的肩上,眼中一瞬间就有了一股泪花,低声说道:“怎么办啊?”
俞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怕什么,万事都有我呢。”
任安秋趴在他肩上,没有再说话。
“他们今天被大姑家的孙子给刺激了,别理他们,我们过我们的,他们催他们的,这个耳朵进了,那个耳朵出了就是。”
任安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俞漠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嘴唇往她的唇边移过来,一边喘息,一边说道:“才结婚多久,就催着要孩子?那我还怎么享受这春宵一刻,是不是?”
任安秋刚想推他,手就被他给抓住了,然后俞漠搂着她站起来,甩开大长腿,眼中笑意盈盈,抱着她直接就往浴室走去……
一场天雷勾动地火,几度春风拂过心田。夜凉如水,当俞漠沉沉睡去,任安秋侧卧在他怀里,身体泛力,却没有睡意。
俞家是传统的人家,又是这样的富贵之家,打与俞漠一结婚那天起,整个家族就已经盯住了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
只怕生女儿都是不够的,非得要有个儿子。
这从平日里俞老太太与上门来的亲戚念叨聊天时的内容,任安秋就已经看出来了。
根本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真要争论起来,她也是完败。俞漠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能在父母和祖母跟前和稀泥,大约是抱着拖得了一时就是一时的念想。
可任安秋却不敢这么想,社会的确是在进步,但社会再进步,传宗接代的观念可仍是根深蒂固进了中国人的血液里的。
任安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兜兜转转,虽然是与俞漠修得了正果,但生孩子这事,却仍是她人生的一个大难题。
俞漠横在她胸前的手紧了紧,竟还作怪似的在她胸口的嫣红上捏了一下。任安秋身体一麻,俞漠已经在她的后颈上亲了一下,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任安秋抓住了他作怪的手,往他怀里又挤了一下,没有吭声。
俞漠又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将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扯了扯,说道:“还在想生孩子的事?”
任安秋又叹息了一声。
“放心吧。”俞漠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别担心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放了三天假,公司一堆的事……”
任安秋又轻轻出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到底是沉沉睡了过去。
俞漠说的方法简单粗暴,第二天便吓了任安秋一跳。
任安秋这天在公司里,已经被吕悠悠给吓了一跳了。
第二天任安秋与俞漠起了个大早,一家人吃了早餐后,就分别由司机送往各自的公司。任安秋几乎是与吕悠悠同时到的鹿羽,在电梯里相遇时,吕悠悠紧紧着她了好一会,才皱着眉毛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新婚才多久?过个端午而已,怎么把你过得这么憔悴?”
任安秋叹息一声,在镜子里照了照,看着眼下的淤青,摇了摇头,“还不是因为孩子的事……”
吕悠悠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仿佛是总结一样的说道:“你看我早就警告过你,结婚有什么好?结了婚就是一堆的事,两个家庭都来逼着你给他们生孩子,以后有你受的……”
任安秋没再接话,出了电梯,与她一前一后进了鹿羽,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才走进去,就听到吕悠悠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怎么了?”任安秋拔腿就跑了过来。
吕悠悠的叫声太过惊悚,将全公司的人都吸引过来了,任安秋透过众人的脑袋,往吕悠悠的办公室里一瞧,就被吓了今天的第一跳。
吕悠悠的办公室里,地上、桌上、椅上、沙发上,到处被堆满了一个又一个有毛的、没毛的公仔布娃娃,就连天花板上,都飘满了各种卡通头像的气球,什么海绵宝宝、天线宝宝、皮卡丘、大黄鸭,如是等等,堆得跟个卖娃娃的仓库似的。
任安秋都傻眼了,而吕悠悠已经愤怒的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那声音简直可与苏家的河东狮媲美:“姓陆的你这个神经病!你放这么多公仔到我的办公室,你是不是疯了?”
……
疯了,一定疯了。
任安秋是怀着这世界肯定疯了的心态,在鹿羽度过了一整天,因为打死她都没有想到,吕悠悠竟然会和陆霖搅到一起。
陆霖这个玩具大王的儿子,追女孩子的手段竟然是这个?
任安秋受了这端午过后的第一吓,晚上回到家,就受到了第二吓。
俞老太太一看到她回来,就把她叫到自己身后,然后抓着她的手,未语先塞,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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