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寿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朝俞漠和舒莹点了点头,说道:“阿漠,阿莹,什么时候来的?”
俞漠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放在任安秋肩上,尹寿的手。
任安秋觉得他的那两道目光简直像是两把利剑,透过尹寿的手直接刺进了她的肩胛骨,要不是她强制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任安秋觉得自己简直要承受不住。
尹寿倒是比他要淡定多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扶着她往外走,说道:“走吧。”
任安秋没有再看俞漠,随着尹寿转了身,再没有回头,大步往外面走去。
直到进了电梯,尹寿将自己的手从她肩上移开,说道:“抱歉。”
任安秋脸色微赧,低着头,轻声说道,“谢谢。”
尹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电梯载着两个沉默的人,缓缓滑了下去。
……
鹿羽甲醛超标案的二审极是顺利,邬律师这回提供的证据很有利,不仅出具了孕妇习惯性流产、此次胎盘本就不稳的医院证明,另外还请了鹿羽的那两个供应商的负责人出庭,几家厂商对在提供给鹿羽的面料里掺杂超标了的甲醛之事供认不讳,幕后指使之人,却是直指舒莹的一个助理。
审判结果一出来,那个才流产不久有哮喘的孕妇竟在庭上当场哮喘发作,着实将鹿羽当天在场旁听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在场诸人忍不住摇头,明知自己有哮喘,竟还愿意穿着甲醛超标如此严重的衣服,为了钱,她也是蛮拼的。
如此,孕妇状告鹿羽甲醛超标一案,总算是尘埃落定,第一审判决被推翻,驳回了原告孕妇的诉情。
而另一面,鹿羽早已将孕妇、曾雅柔、舒莹一起告上了法庭,只等来日的开庭了。
众人一出法院大门,任安秋正跟邬律师道别后,才下法院前长长的阶梯,就有一大帮记者围了上来。
任安秋不欲多言,与吕悠悠等人一齐先行离开,留下孙果然和他的几个手下去应付。
等到第二天,网上的新闻再次翻天覆地,关于鹿羽及鹿女郎的各种热搜贴子层出不穷,有为鹿羽叫屈者、为鹿女郎叫屈者,虽然当中夹杂些许谩骂与冷嘲热讽,但到底却是少数。彼时舆论渐渐被引导,鹿羽服装甲醛超标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因为这场闹剧前前后后有近个来月,此前是舒莹、曾雅柔买水军推手黑化鹿羽,如今水落石出,又有孙果然买水军推手为鹿羽鸣不平,如此反反复复,又闹了好几天,一时鹿羽、鹿女郎的名声竟更胜从前,微博与微信公众号的粉丝又涨了一大截。
而鹿羽在几大网络平台的店铺却依旧是关闭状态,于是后台留言又渐渐变成了问鹿羽何时开张、以后的衣服质量有没有保障等等诸般问题。
一个小小网络牌和一个小小网红,竟连续好几天占据各大娱乐网站的热搜榜,也算是前所未有。而更有好事者,竟又开始八卦起鹿女郎任安秋的爱恨情仇,人肉力量之大,又有之前被吕悠悠传上网的曾雅柔的视频作证,有好事者抽丝剥茧,竟也一点点八出来任安秋与俞漠、舒盈、曾雅柔之间的纠纠缠缠,竟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再等嘉良杂志的十一月刊在十月发行,网友们再次哗然,终于确定原来鹿女郎可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网络红人这么简单,人家不仅不是小三,而且还很有才华。
舒莹的微博一时间竟也被义愤填膺的网友们给攻陷了,最新一条的微博动态下谩骂者无数,诸如:
狗屁的西关名媛。
你每天除了晒名牌,还会什么?求不要用你的虚荣教坏小孩!
西关名媛?确定不是西关名妓?
自己当第三者还敢贼喊做贼?这也是没谁了……
……
网络上不负责任的谩骂向来没有底线,舒莹只气得两眼发昏,再良好的家教教出来的淡定与优雅此刻也跑去了爪哇国,终于忍不住想好好会一会任安秋。
但任安秋最近手头事情太多,早已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网络上的流言以及舒莹的愤怒。
更何况,她自认为时间应该花在她所热爱的事情之上,对于舒莹这种没有丝毫好感之人的邀约,她自然是拒不应允,懒于理会的。
等到鹿羽状告舒莹、曾雅柔一案开庭,她也以要与尹柔勾通婚纱设计为由,让孙果然代自己出庭,实在是不想与舒莹打上照面,以免又徒增烦恼。
与舒莹的“法庭见”诺言无法实现,当日的豪言壮语,此时看来倒有点自打嘴巴的样子。
因为吕悠悠与孙果然才一出庭,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简直是滔天怒火:
“舒莹那个贱货找了个替死鬼!”
任安秋微微眯了下眼睛,当然知道凭着孙果然偷拍的那个曾雅柔的视频不可能定她的罪。本来就是有准备有预谋,舒莹自然一早就为自己铺好了退路,将曾雅柔的事甩得干干净净。
即便曾雅柔当庭大哭,但每次但凡出谋划策对付鹿羽与任安秋的事,都是舒莹手底下的一个助理出面与自己勾通,此时即便她说破大天去,但没有切实的证据在手,自然不能拿舒莹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事情也总算是告一段落,曾雅柔与舒莹的那位助理以及鹿羽的几家供应商分付赔偿金,也算是为这段时间鹿羽的关店所带来的损失得到了一丝弥补。
与吕悠悠一同回来的,不仅有鹿羽公司里的众人,另外还有一个人,则实在出乎意料,竟然是舒莹。
吕悠悠将她堵在门口不让她进,怒冲冲说道:“这都跟了一路了,你还跟进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舒莹双手拢在胸前,对吕悠悠满脸鄙夷,说道:“我是来见任小姐的,吕小姐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吕小姐没有听说过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看来吕小姐这看门狗当得并不合格啊。”
吕悠悠咬牙切齿,抬手一个耳光就想舒莹脸上甩过去。
舒莹身后的一个黑衣男人眼疾手快,一下就紧紧钳住了吕悠悠的手腕。这人用力之大,令吕悠悠一下子就哀叫了一声,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住手!”任安秋站在前台朝舒莹喝道。
舒莹冷笑了一下,朝黑衣人打了个眼色。黑衣人会意,这才将吕悠悠松开。吕悠悠虽得了自由,但却仍是满腔的怒火,但是有这黑衣人,到底是不敢再造次,只是站在那里狠狠将舒莹瞪着。
而舒莹已经走向了任安秋,冷笑道:“怎么?终于有胆量出来见我了?”
任安秋看着舒莹,也冷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你现在不是应该夹着尾巴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吗?”
舒莹笑了笑,竟然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任安秋的眼睛微微阴了阴,冷冷问道:“有事就说,没事的话就麻烦舒小姐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的工作。鹿羽的工作因为舒小姐,影响得可是有够久的了。”
舒莹的嘴巴微微扯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说道:“这里人太多,找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聊聊。”
任安秋皱了皱眉。
“你不敢吗?”舒莹冷笑道。
“大家继续上班。”任安秋朝围观的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尽直朝前台旁边的一间玻璃小会客室走了过去。
舒莹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前台丽丽还热情的按照任安秋的吩咐,倒上了两杯咖啡来。
此情此景,倒有点像是五年前舒莹约她在咖啡馆见面时的样子。
五年眨眼,舒莹依旧是五年前的那个舒莹,岁月仿佛很优待她,脸蛋白嫩得像是刚剥了壳的白煮蛋,一丝时光的痕迹都没有。
反观任安秋自己,五年来的拼搏奋斗,眼角早已偷偷爬了两条鱼尾纹,连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比以前重了些。
不过心态似乎也变了些。
或许到底是人成熟了,也或许是如今再见,心中却有了底气。
与舒莹对抗的底气。
当年见她时,她是多么胆怯懦弱啊,简直羞怕得希望能钻进地缝里。
不过到了如今,她可不怕她了。
虽然今天和五年前一样,俞漠依然是属于她,而不是属于任安秋自己。
舒莹缓缓喝了一口咖啡,喟叹了一声,说道:“这咖啡可真香啊。到底是拿了投资的公司嘛,连咖啡都是进口的。只不过……”
任安秋垂着眼帘,也轻轻啜了一口,并没有理会她。
“只不过你们这么个花法,阿漠给你们的那六千万,只怕花不了多久吧?”
“舒小姐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一点?”任安秋冷笑。
“怎么说我也是阿漠的未婚妻。”舒莹笑着说道,“这话上次不是你说的吗?等我们结了婚,愚诺将来就是我和阿漠的共有资财,作为你的投资人,难道连这样一件事都说不得?”
“舒小姐要管,不如等你们结了婚以后再来跟我说?”
舒莹的眼神冷了冷,随即就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那么早就开始做准备要对付你?”
任安秋的眼睛眨了一下。
“我很讨厌你!”舒莹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令她从开始时的云淡风清,一下子就变得颇有几分狰狞,“从五年前,在广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很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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