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一跑到外面,只觉前海半山会所外的灯火通明里,夏夜的风就往她脸上扑了过来,将她的眼睛吹得有些涩涩发疼,眼泪竟突然止住了,仿佛再多一嘀泪都没有了。
曾雅柔被人拖出来后,却哭了。
张着嘴,提着裙子,像个无助的小姑娘一样,扯着嗓门,面对着会所大门里的热闹与辉煌,嚎啕大哭。
两相对比之下,倒显得任安秋像个局外人了。
曾雅柔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从此大约是与她无缘了。
任安秋在会所外面等了片刻,原以为俞漠会追出来,不曾想却并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脸上的泪被风吹得冰冰凉凉的,任安秋探手摸了一摸,然后头也没回的往外面继续跑去。
宴会场地是俞家建在前海半山上的私人会所,这夜半时分,没有车,就唯有走下山了。
任安秋不知道自己这样跑出来是算什么?
可是到了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想法,就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她要回去,回到没有俞漠的日子,回到五年里那逍遥自在的万丈红尘中去。
高空一轮明月,没有星。深圳的天空,白天瓦蓝,夜晚却甚少有星。
高跟鞋踏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快速而急切的咔咔声,不刻她便跑出了这会所所在的区域,跑到了下山的道路上来。
柏油马路极是宽敞,只有她一孤零零一个人在路上狂奔。
现在只想卸掉身上这些沉重,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说不定明天一醒,就发觉现在经历的事,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此刻穿着高跟鞋的脚被鞋磨起的痛意这么明显,显然不可能是梦。
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汽笛声,她猛然回头,那车已经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后车门打开,尹柔从车里探出来,大声说道:“安秋,上车!”
任安秋多么希望那开着车的人不是尹寿,可是俞漠。
她朝后望了望,道路黑而寂静,俞漠竟真的没有来追她。
驾车的尹寿拧着眉,看着昏暗的路灯下站着的这个女人。
因为一路狂奔,头发已经跑散了,原本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打湿,又因为她不自觉的用手乱抹,以致整张脸都花掉了,简直难看至极!
可是这难看之后,却仿佛隐藏着一股另外的美,令尹寿只觉触目惊心。
尹寿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竟突然升起一股疼惜的情感来了。这感觉令他果断开门下车,大步走到任安秋的身旁,抓着她将她塞进了车里。
她的手臂上都是汗,湿哒哒的。真是难以想像她穿着高跟鞋、曳地长裙,竟能一个人在这黑漆的山路上跑这么远。
不知是怎样的绝望与凄惶……
任安秋一上车,就被尹柔揽进了怀里,一边拿纸巾帮她擦脸,一边安慰道:“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安秋。阿漠不可能跟阿莹订婚的,他们要是能成早就成了,放心吧,相信我,你先冷静下来……”
任安秋呆呆的坐在车里,一声都没有吭过。
直待尹氏两兄妹将她送回明珠花园的家里,灯光一看,看到屋中熟愁的陈设,任安秋一屁股跌在地上。
“安秋……”尹柔惊呼,连忙招呼自己的哥哥将她扶了起来,搀到沙发上坐着。
“你没事吧?”尹柔问道。
“要不要喝点热水?”尹寿也问道。
尹氏兄妹两个,在安慰人这件事上,真是半分心得都没有。
任安秋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尹柔和尹寿,嘴唇抖了一下,一开口才发觉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我,我没事,多谢你们送我回来,宴会还没有结束吧?你们先去吧。我……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尹寿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尹柔看了自己哥哥,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那我们先走。但是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
“没问题。”任安秋说道,“真的。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尹柔。”
任安秋的感谢的确是发自肺腑,单从尹柔费尽心力提携,又担心她安危,和尹寿一起开车出来找她便已令她感激涕零。
尹寿和尹柔一走,任安秋就在镜中看到鬼一样的自己,一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在镜前开始卸妆。
直待铅华洗尽后,她换了身睡衣,望着那丢在马桶盖上的礼服发了一会呆。
然后直接取个大盆,将礼服给洗了,拿去阳台晾上。
这个时候人似乎已经变得很冷静很冷静了,这股冷静让她再次彻底的审视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以来所经历的所有事,真真如同是一场美仑美奂、精彩迭出的大梦。
手机从十一点钟开始不断有电话打进来了,有吕悠悠、萧烟、甚至还有曾雅柔,当然还少不了俞漠的。
她呆呆躺在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眼泪又汩汩的流了下来。
她不打算这样子了,沉静了五年,盼了五年。五年里虽常痛苦于求而不得,但至少心境相对是平静的。
而这大半年里,又经历了些什么呢?
痛苦、纠缠、甜蜜、苦涩、羞愤、惊吓、屈辱、绝望……
大半年好像把这一生要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一遍。
爱情真有这么伟大,值得她如此奋不顾身?
任安秋决定只给自己一夜伤心的时间,今夜一过,明日便又是一个艳阳天。
外面传来巨烈的打门声,还有俞漠焦急的喊声:“安秋,安秋,安秋你开门……”
“安秋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安秋……”
“那都是误会,安秋,求求你让我进来好不好?”
“任安秋!开门!”
……
任安秋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他终于来了,不过似乎太迟了。
她没有再理会外面的声音,而是缓缓合上了眼睛。
六点钟的时候,任安秋被阳台上射进的第一缕阳光给唤醒了。
世间寂静,只有阳台上的那件,昨夜被她洗干净晾上的礼服,被风吹得左右摆荡的声音。
俞漠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任安秋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涩的眼睛,穿上鞋子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阳台上,将那衣服一摸,经过一夜的风吹,俨然已经干了。
她将礼服取下来,在自己的大工作台前,仔细的折好,拿了一个鹿羽专门订制的包装店包好,再将那条红宝石项链用一个盒子装着,一起放了进去后,开始去洗漱。
早餐依旧是老三样:鸡蛋土司、水果、一杯咖啡。
只是胸中实在堵得厉害,喉咙又紧又涩,根本吃不下,最后原封不动,咖啡倒进下水道,土司进了垃圾桶。
她将垃圾袋扎好,开了门,打算下楼去丢垃圾。
刚一开门,人就怔住了。
俞漠的一双眼睛冰凉凉的,里面布满了血丝,正歪坐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将她瞪着。
还是昨天他参加晚餐时的那套衣服,只是此刻乱七八糟,领结也松了,外衣敞着,又皱又脏,地上一地烟头,看情形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任安秋只看了他一眼,就没敢再看,将手中的垃圾袋在门口一放,打算退进屋里时,俞漠猛的起身,一下子撺了进来,嘭一声将门带上,然后任安秋就被他给抵压在了门上。
像疯了一样的狂吻她,不,不是吻,而是噬咬,像头又凶又狠的恶狼!
任安秋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抵抗他的疯狂,原本沉寂一晚的泪水再次磅礴,心中又不甘,又羞愤。
昨晚当着那么多名流的面,宣布他要和舒莹订婚,此时却又跟她这样。
他把她当什么?
任他玩弄的情妇吗?
任安秋心中狠戾顿起,重重将在她嘴中肆虐的舌一咬,顿时腥味漫涎,俞漠哼了一声,终于放开了她。
任安秋扬起巴掌,使出浑身力气,重重一个耳光甩在了俞漠的脸上。
俞漠被她打得脸往旁边一偏,然后眼睛重重将她锁定。
“分手吧。”任安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
其实昨晚听到巩姐宣布他和舒莹订婚时起,她就知道她已经被分了手。
只是这三个字没有说出口,似乎就总带着点不明不白的暧昧不清,所以才让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对她干着刚才这样的强吻戏码。
俞漠的眼中狠过一丝怒火,仿佛被从她嘴中说出的这三个字给激怒了一样。他根本不答她的话,也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一步踏上来,伸手将她一揽,便将她扛上了肩头。
任安秋心中又怒又怕,尖叫一声,挣扎着想要下来,而下一刻,俞漠已经推开了属于他自己的那间房门,直接将她丢在了床上,然后一声不吭地,人就整个覆了上来。
任安秋没有想到俞漠会这样对她。
以前常听人说起,女人与男人吵架时,男人搞定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弄一顿就好。
她那时呲之以鼻,断定自己不会被心上人这样对待。
可是此刻俞漠的行为与那些男人何异?
任安秋一边哭,一边抵抗他,耐何俞漠仿佛铁了心要用这样的办法让她屈服,气息又粗又重,眼睛里透出一股狼一样猩红的光,双腿将她的腿压制着,双手更是粗鲁无比,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对她柔情蜜意、百般爱怜的Mr.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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