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云舟》第62章 私奔

    清远城外。
    电闪雷鸣，肆意将黑夜撕开一个有一个口子。身后的城池一片死寂，城门已很少人出入。明月躲在树下，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但是迟迟没有见到云鹤公子早该等候的身影。
    狂风吹着树枝乱舞。她冷的直打哆嗦，只能抱着双臂，但是这点温度根本不能抵挡暗夜的寒冷。更何况还有划过头顶的闪电。
    每次闪电伴着雷鸣响过，明月都只能闭着眼，祈求无事。每一刻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身上的小包裹里，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云舟为她准备的首饰以及盘缠。那几支金钗，是云舟最值钱的首饰了。可是却还是硬塞给了她。
    “姐姐。”想到这里，明月的鼻子一酸。“我会和云鹤公子幸福的，所以，请姐姐也一定要幸福啊。不管是做天下第一的舞姬，还是有一天嫁给那位慕容公子，姐姐都一定要幸福才行。这样明月的心里才能没有牵挂，也才能更幸福。
    一道闪电撕破了天边的夜空。明月吓了一跳。“云鹤公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明月念叨道，一边委屈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公子可能有事耽搁了。”明月在心里说，“一定是这样的。也许云鹤公子此刻就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很快，公子很快就会来了。”
    可是云鹤公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明月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玉指环。玉指环在夜里更加的凉。
    “玉指环代表的婚姻之约。”云鹤公子手里拿着那对玉指环时，是这样说的。“我希望与明月你相守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能正是因了这玉指环，她才会义无反顾地决定和他私奔吧。
    但是在约定的时间，云鹤公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清乐楼。
    梦瑶正在屋里和银虹姑姑核算账目，却被一阵敲门声惊扰。
    “这么晚是谁？”银虹姑姑嘟囔着去开门。却看到是云舟，正在那儿焦急万分地站着。“云舟？你来这儿干嘛？”
    “姑姑。”云舟刚要开口，却先着急地哭出声来。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银虹搂住云舟，一边问她，一边将她带进梦瑶行首的房间。
    “姑姑，明月她……”云舟哭诉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痛苦不已。
    梦瑶和银虹一脸错愕。虽然知道明月一直不怎么安分，但是却想不到她竟会闹出这样的事。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那么，你是说明月现在还在城门外等云鹤公子？”梦瑶严厉地问。
    “是的，他们约好了在城门外见面。可是云鹤公子被拦下了。明月还不知情。”云舟焦急地说，“行首大人，得快去找回明月才行啊，这会儿天太晚了。又下着雨，万一，万一……”云舟真不敢往下想，只能哭泣。
    “去叫安成。让他备车马。”梦瑶一边对银虹说，一边问云舟，“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帮厨的水儿，就只有我知道了。”云舟低声道。
    “该死。”梦瑶切切地骂了一句。一边对银虹说，“我们走后，你去找那个小丫头，务必堵住她的嘴，今日的事情，不能向外透露半点消息。”
    “是。”银虹答应着快步走出去。
    梦瑶自己裹上一件黑色的夏季外衣，顺手扔给云舟一条天晴色的，“穿上，跟我来。”
    城门外，大雨瓢泼而下，越来越大。
    明月左躲右躲，但不多时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了。雨水顺着鬓发流下来，很快又打湿了眼睛。“公子啊……”明月在心里一遍遍地问，“你现在到底到哪里了？”
    最后一遍鼓声过后，明月眼睁睁地看着笨重的城门吱呀着缓缓关上了。守城的兵士熄灭了防塔上的灯火，明月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城门已经关了，他怎么可能再来？”明月心里一阵发凉，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认整个事实，“公子他，他不会来了。”
    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云鹤公子不会来了。
    明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地摇摇头，“公子他是守信诺的人，他答应了的，就一定会来。肯定是因为今天的雨，一定是这样的。”
    再等等，再等等吧，公子他很快就来了。
    城门里。
    安成赶着车，梦瑶独自在前边骑着一匹青骢马。正站在城下。
    “明天再来吧。今儿城门已经关了。”守城的兵士不耐烦的说。
    “我们有急事，还望大哥通融一下。”安成陪着笑道。雨下的这么大，说实话，他真没有心情和这些兵士周旋。
    “都说了明天再来。”兵士口气很不好听。“这鬼天气，有什么急事。”
    “是太守府的贵客，需要去迎接。”一直在马上的梦瑶，此刻放下了头上的罩衣，露出一张威严地脸。
    “原来是梦瑶行首啊。”兵士中有人认出了梦瑶。“既然是太守府的贵客，那开城门吧。”
    明月越来越冷，最后只能哆嗦着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又湿又冷，她的全身都是冰凉的。可是，云鹤公子一直没有出现。
    “明月，明月。”安成和云舟大声地喊着。雷声和雨声遮断了他们的声音，一时竟不知道去哪里找寻明月。
    “明月，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该怎么办。”云舟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明明知道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可还是没有留住明月，就那样放她走，那样做的正是自己啊，如今明月若是有事，她又该怎么办。
    “我可是要做天下第一教坊的行首。”明月这样说的时候，每次都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是云舟一点都不嫉妒她啊，明月是她的姐妹，是在这个世界上同她一起长大的人。只要她好，云舟就会跟着一起高兴的。
    “姐姐呢？姐姐将来要做什么？”明月笑着问她。双丫髻上有着珍珠小钗，红色发带垂下，娇俏可人。
    “天下第一的舞姬。”云舟抿嘴笑着。就好像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不好意思对人讲一般。但是明月却是认真的说，“一定可以的，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的。”
    可是，明月，要和她一起去做这些美梦的明月，如今又在哪里。
    明月透过雨声听到了云舟和安成的声音。
    “姐姐，姐姐。”刚才还强忍的泪水，这会儿肆意流下，“姐姐，明月在这里。在这里啊。”
    当云舟看到明月的时候，明月正无助地蹲在地上，瑟缩着身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一定很伤心吧。
    “明月。”云舟赶紧将身上的罩衣披道她身上。“明月啊。”
    “姐姐，公子他……”明月看到云舟，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来。
    “我知道，我知道。”云舟抱紧了明月，想籍着身体的温度，让她暖和些。
    “带她回去罢。”梦瑶行首连马都没有下，冷冷地说道。
    安成走过来，阴沉着声音，“回去吧。”
    “我不走。”明月却依然强硬，一下子就躲开了。
    “你就是在这里等到死，他也不会来了。”梦瑶的话，冷漠而残酷。“你以为他会抛下高贵的门第，去跟你一个教坊小伎私奔？真是笑话。”
    “我不走，我还要等公子。”明月拼命地反抗，但是却仍然被安成扭着双臂推到车上。
    明月踢打着安成，但是安成却一声不吭，只管将她放到车上。
    “明月，明月，咱们回去好不好，公子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看着被雨水冲打地已经披头散发，再也看不出平日里俊俏模样的明月，云舟只有紧紧抱着她，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哭起来。
    “姐姐，他说好了的。云鹤公子不会食言的……”明月已然已经昏沉，苍白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明月……”云舟又该如何告诉她呢。
    “姐姐，你跟姑姑求求情吧，放我走好不好？一会儿公子来了，他看不见我怎么办？”明月摩挲着双手，哭泣着哀求。
    “明月，明月。”云舟只能跟着她一起哭。
    “回去。”梦瑶姑姑生气地命令道。车队开始掉头。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扎扎而行，大雨滂沱而下，夜深的就像永远都不会再亮了一般。
    “姐姐，姐姐……”明月挣扎着抱着云舟叫道，一会儿又向着梦瑶哭喊，“姑姑，姑姑，让我走吧，我得等着公子……”
    可是梦瑶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她浑身都是黑色，就像已经融入了这夜色一般。只有一阵闪电过去，才能看到她骑在马上的身影。但是很快又与暗夜混在一起。
    “明月，明月。”云舟只能无助地抱着她。
    在云舟怀中的明月，虽然衣服湿透了，但是身子一阵比一阵滚烫，“姐姐，姐姐……”在昏迷中她一会儿喊着云舟，一会儿喊着云鹤的名字。
    渐渐地再也没有力气去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