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云舟》第50章 元翊

    显阳殿。
    早朝已退，可是元叉却意外的没有走。元翊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大宝，今日里要用的空白圣旨，他都已盖好章，不知道京兆王还有什么事。
    对于这位叔父，元翊总觉得即使这样面对面，他也无法看透一般。人都言京兆王慈爱，但是元翊却总觉得那一张市场微笑的脸背后，似乎从藏着什么。从登基到现在，十年间，他已经看够太多。
    “叔父还有事吗？”元翊小心的问。这几年，他早已无法像以前那样任性，在元叉和刘腾之间周旋也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
    “今日早朝，陛下一直无精打采的，所以臣担心陛下的身体。”京兆王元叉满脸笑容，极其可亲。
    “啊，这样啊。”元翊伸了个懒腰，“朕睡得晚了些，所以有点没精神。”
    “陛下的龙体关系着朝局，臣不是有意打听陛下的私事，只是……”元叉看着元翊，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听说陛下最近对那位叫潘外怜的宫女格外恩宠……”
    这帮该死的。元翊心里暗暗骂道，连这个都要告诉京兆王吗？但是他依然不动声色，只笑着说，“叔父的关心，也太……”
    “微臣不是干涉陛下，只是后宫之中雨露均沾方能平安无事，如今中宫无主，陛下该用心些才是。”元叉的虽柔实则刚硬。
    “宫中已有几位嫔妃，京兆王也说了，朕要以朝局魏忠。中宫的事，以后再议无妨。”元翊不想和他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能想着法子拖延。
    立后一事，也早该提上议程。元叉一派，近几月间以及几次上奏。但是元翊却有自己的打算。
    从来帝王的婚姻，就是一场权力的交易。中宫如果选的恰当，则可以为君王带来平稳的后宫，政治上的靠山，以及连着这一切的派系。但是，如今，还没有恰当的人选。既然这样，那么他宁可希望，缓一阵子，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况且，况且他现在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位女子。即使不能立她为后，至少，他也要为她谋得在后宫的前途。
    “立后宜早不宜迟。陛下请三思。”京兆王恳切地说道。
    中宫位置一直空悬，朝廷们便不能安心，争斗就会时起。而扶植谁进入后宫，则是一场博弈，没人愿意输掉。于今最好的，就是太后尚且在囚禁中，少了太后这一支的势力，其他的，就是刘腾了。
    比起刘腾宦官身份，身为宗室的他，有着更为有利的条件。但是，如果元翊一直这样一意孤行的话，事情的进展，看起来还得再拖延一段时间。
    要知道，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等待的。
    可是，如今陛下一天天长大，做起事来也就不如以前那么顺心。知道强迫并没有任何结果，元叉说罢便告辞退朝。
    显阳殿外，李忠、侯刚、奚康生等人都在等待，见到京兆王便都围了上来，“立后的事情，陛下想怎么说？”这件事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
    “还能怎么说。”元叉有些不耐烦。
    李忠道，“我等这几月已经提了两三次，但陛下总是推脱，可怎么办才好？”
    元雍也道，“听闻陛下对那位潘姓宫女很是宠幸，若是那宫女抢先生下皇长子，可怎么办才好？”
    元叉沉吟不语，如今皇后的人选，他不是没有考虑，但还没有最佳的人选。胡妃倒是说起族中有几个年龄合适的女孩，但是京兆王却不想选择胡氏一族的女子。元叉想到自己还有个外甥女，但是那孩子却资质平平，送到宫中，恐怕也没多大用处。
    李忠道，“依王爷您看，如今我们要如何才好？”
    如果正常的途径不能走，就是另辟蹊径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京兆王深有其意地幽幽而道，“不知道这位潘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的意思？”元雍等人不解。
    “王爷还是直说好了，奚某听不了曲里拐弯的话。”奚康生却是急性子。
    “既然陛下喜欢，索性我们就投其所好好了，免得忤逆了陛下，他越发对咱们有敌意。那潘宫人身份低微，陛下就是有意恩宠她，也得考虑朝臣们的意思。所以咱们可以替陛下分忧一下。”京兆王笑道，“还有，此事要小心，免得被刘腾抢了先。”
    李忠几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淑仪宫。
    西六所和东六所相对，分布在宣和、徽章等大殿的两旁，是宫内后宫嫔妃的居所。淑仪宫如今的主人是元翊的嫔妃李嫔，李嫔年长元一两岁，是最早入宫的妃子。只是那李嫔除了性子温和，也无甚姿色，并不得元翊喜欢。
    但是那李嫔却是个精明的主，当日在永巷元翊第一次见到潘宫人，那李嫔便看出了端倪，随即将潘宫人要到了自己宫中。果然不久，元翊第二次见到潘宫人，便临幸了她。李嫔便顺水推舟将自己宫中的欢宜阁腾出来给潘宫人住，那潘宫人自然格外感激，就连元翊也觉得李嫔识大体，对她开始另眼相待。
    此时李萍正在宫内和宫女们玩双陆解闷，闻得太监禀报，“陛下往淑仪宫来了。”李嫔一边起身整理衣饰，一边命小宫女道，“快请了潘宫人来。”
    不一时，潘宫人请到。李嫔见她只穿着普普通通的宫女衣服，发髻倒是改了，只是也没有什么饰物。娇怯怯的一张粉脸眉目细长，有着说不出的风流。见到李嫔，也是恭恭敬敬地赶忙下拜，“李嫔娘娘千福。”
    李嫔忙笑着扶她起来，“妹妹不必拘礼，快起来吧。”
    潘宫人娇声道，“谢娘娘。”
    李嫔道，“陛下一会儿到淑仪宫来，妹妹怎的还这般这身打扮？”
    “妹妹身无长物，故只能这样蓬头垢面，让姐姐见笑了。”潘宫人低声道，
    李嫔道，“原也是我疏忽，如今妹妹是承恩宫人，身份自然不同，一会子我让宫女给你那边送去些锦缎和饰品，你挑着做几身衣物吧。”
    潘宫人赶忙向李嫔拜谢，“娘娘对小女真是太好了，小女真是感激不尽。”
    李嫔府她起来，看她发间没有装饰，便随手取下自己的碧玉簪替她簪好，一边打量一边想笑道，“妹妹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更何况陛下了。所以说，还是陛下有眼光，一眼就看出妹妹不同于她人。”
    “都是托娘娘的福，小女才有今天。”潘宫人低声道。
    李嫔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这些原也是妹妹命中该有的。妹妹天生丽质，又得陛下宠爱，以后在宫里，想必也是前途光明。到时候，妹妹不要忘了姐姐我就好。”
    正说话间，只听得门外有人说道，“李嫔你这儿有什么喜事，倒这样笑语不断？”却是元翊已经进得宫来。
    李嫔和潘宫人等下拜，“陛下。”
    “都起来吧。”元翊笑道，一边温情地看着潘宫人，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潘宫人却感觉羞赧，微红着脸，低下头去。
    “臣妾方才还说了，潘宫人过人的容貌天下无双，就连我也忍不住喜欢她呢。”李嫔笑道。“更何况我们陛下了。”
    “李嫔眼光不错，”元翊边笑边执起潘宫人的手，看着她说道，“我打算册封潘宫人为御女，李嫔你觉得如何？”
    李嫔笑道，“如是甚好。有了名分，潘宫人在宫内也就可以名正言顺了，还是陛下想得周到。”一边对潘宫人道，“我就先恭喜妹妹了。”
    潘宫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及想到册封给自己带来的变化，忙低头拜谢，“谢陛下。”话刚说完，忍不住高兴的流下眼泪来。
    元翊与李嫔闲话一会儿，便同潘宫人到欢宜阁。这阁子本来略显狭小，只是赖得李嫔尽心尽力，收拾布置一番，如今却是焕然一新。另一边案上放着李嫔送过来的锦缎、首饰，以及摆设玩物等。
    “看来，李嫔是真心喜欢你啊。”看到这些，元翊不禁道。
    “是，娘娘待我是极好的。”潘宫人一边说，，一边替元翊除下外面的长衫，“这些日子多亏了李嫔娘娘。”
    “那就好，”元翊道，“你且再忍耐些日子，等册封完毕，朕让他们给你单独的殿阁。那样朕也方便来见你。”
    潘宫人听得元翊此语，高兴的喜形于色，不禁道，“陛下对小女真的太好了。”
    元翊看他模样娇羞可爱，也忍不住抱着她，双眼看着潘宫人道，“朕在这宫里孤单的要命，幸好上天让我遇到你，朕才要好好的谢谢你才是。”
    潘宫人闻得此言，更加的感动，反手环着元翊，将头温柔地埋在他怀中，一边低声道，“小女一生一世都想和陛下在一起。”
    元翊只觉得温香软玉抱满怀，一时心醉不已。“朕也是这样想的呢。不仅这样，朕还要你给朕生很多的孩子，这样，咱们的孩子以后就不会像朕小时候那般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