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云舟》第35章 宫廷

    洛阳城。
    五月荼蘼开尽。炎夏正炽。到得午时,几乎家家都是足不出户,躲在房间里、阴凉处,只管享受着一丝难得的凉意。
    洛阳城西沿着分金沟清凉河水的寿丘里一带,院落齐整,绿树丛中掩映着殿阁楼亭,画梁雕栋。更有分金沟河水引流而成的池沼湖泊,点缀其间,更生出一分令人惬意的凉意来。这一带,民间称为“王子坊”。所谓的王子坊,不过是因为这里居住着的都是皇族贵胄。
    在离汉代梁翼宅院不远的晖光里,有一座各位宽敞的宅院。前后五进院落,后边一座将近五亩的花园,其间更是挖池成沼,积泥成山。那池沼引进来活水,便是一处长满亭亭莲花的湖泊;那积泥被巧妙点缀,搬来附近山间的花岗岩,竟成了一座不小的山丘。山丘上依着地势修建着一所富丽堂皇的庭院,院内华堂楼阁,长廊回折,洞室幽房,用假山和树木相互阻隔点缀,所以即使是小小庭院,走进去竟千回百折,别有洞天。
    “王爷,不要嘛……”一阵娇羞的声音从洞室深处传来,继而伴着银铃般的甜美笑声。
    “本王马上就能追上你了,哈哈……”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追随着女子的笑声。隔着红色的廊柱,只看见里边穿着青灰色亵/衣的男子,年可三十来岁,衣带不系,袒胸露怀,正追赶着前边身着石榴色长裙的女子,那女子长发垂在脑后,上身却仅着一件贴身白纱亵/衣。
    那男子眼看着就将女子追到,那女子却忽地跑到一扇屏风之后,身子半隐,露出半张脸,虽是浓妆艳抹,却仍不失俏丽。她跑的急了,呼吸略显急促,“王爷怎的就只欺负人家,却只护着姐姐。”
    那男子回过身去,一边的绣榻之上,却斜斜倚着一位年可二十的佳人,梳着慵懒的堕马髻,神情娇慵。她虽不及那妹妹俏丽,但却别有一种成熟魅惑的风情。她抬眼望了一眼那被称为王爷的男子,抿嘴微微一笑。
    “美人儿,我来了。”那男子却涎着脸就扑了过去,那绣榻上的佳人却没有刻意躲避,被他兜头兜脸的就拥进了怀中。见佳人如此听话,男子大喜过望,伸出一只手,便勾着佳人的俊俏面庞,就是一阵乱亲。
    那石榴裙的美人却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娇嗔着叫道,“王爷便不理人家了吗?”说罢,故意站在那儿不动,只是眼巴巴看着男子。
    那男子此刻早已褪下了身上的亵/衣,裸着上身,仅着一件亵裤。他间美人儿嘟着嘴,便站起来拉她,“小心肝儿,你姐妹二人,舍了谁本王心中都不忍哪。”说着便拉她一起走回绣榻,“今日里,便让本王同时恩宠你们两个如何?”
    年轻些的美人儿娇笑着,“王爷如何如此不正经起来了今天?”说罢,已是自行褪下身上的长裙,红裙委地,犹如一朵艳丽的花朵。她全身仅有白色纱衣做着遮挡,却掩饰不了熟透的娇躯曲线玲珑,凸凹有致。
    两位女子互相依偎着躺在绣榻上之上,犹如并生之花。那男子乐不可支的脱光身上的衣服,扑到绣榻上……
    “王爷,不好了。王妃正往这里赶过来了。”眼看着不远处人影重重,气势压人的朝这隐蔽的洞室而来,门外的侍从惊慌失措的喊道。京城之中,能如此惧怕王妃的宗室,也就只有新近执掌朝政的京兆王元乂了。
    屋内的人听得此言,乱作了一团。屏榻上的女子惊呼着拿起零落在地上的衣衫,一边赤着脚往里边的小屋跑去。京兆王元乂故作镇静,将外衣披在身上,这才缓步走到门前。刚要迈步出门,便被飞伸进来的一脚,唬的赶紧退了回来。元乂不禁怒气上头,刚要发作,便看到正叉着腰站在门外的王妃胡紫媛。
    胡紫媛一身宝蓝色长裙,上身着一件红色暗花纱织小衫。她挽着家常随云髻,耳畔一对金镶红宝坠子,来回晃动。一双柳眉,眉梢上扬。此刻粉面含威,那忿怒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元乂看到胡妃生气的模样,只得赶紧满脸堆笑,“爱妃,今儿怎么来这里了?本王刚刚歇息了一会儿,近日里政务繁忙,本王甚感劳累,都未有时间陪伴爱妃。本王给爱妃赔罪了!”胡妃虽已是半老徐娘,但毕竟是当朝太后的妹妹,当今皇帝的姨母,元乂不能不敬她几分。
    胡妃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屋内。元乂赶紧跟着。党可能到刚才凌乱不堪的绣榻已然收拾齐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定。胡妃一屁股就坐在屏榻之上,扫了一眼屋内,“哼”的冷冷一笑。虽然那些奴婢们收拾的利落,但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消看看,她也能心知肚明。
    但是她此来并不为此。
    身为宗室的王妃,她心里明白不可能独占丈夫。这些事平日里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谁承想,元乂竟然越发地明目张胆了起来。尤其是去年以来,朝中大事名义上由京兆王和高阳王元雍两人共同决断,实则基本全由京兆王把持。他表面上说要整顿纲纪,为了社稷家邦,但实则哪个大臣不是靠了贿赂才保住了官职。
    身为宗室的王妃,她心里明白不可能独占丈夫。这些事平日里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谁想到,元叉竟然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尤其是去年以来,朝中大事名义上由京兆王和高阳王元雍共同决断,实则基本全由京兆王说了算。他表面上说是要整顿纲纪,但那些大臣哪个不是靠贿赂才保住了官职。
    金玉田产倒也罢了,从今年开始,隔三差五就有进献的舞姬被送到府上,好在元叉本性并不色,留下三五日后,便都安排在家里的女乐里。只有这次送来的一对姐妹花,可是足足留了有一个月。胡妃心中不能不防。
    “我看王爷面色红润,气色不错,想来政务之外,有不少闲暇吧?”胡妃懒懒地说道。
    京兆王陪坐一旁,“爱妃,本王确实公务太忙,你也知道,陛下新人本王,本王更应该鞠躬尽瘁,才能报答陛下的一片苦心啊!”
    胡妃听了冷冷一笑,“王爷如此心系社稷,那后园中那一对姐妹花,我让人安排到教舞乐的朱师傅那里罢了。”
    胡妃心想,你这老滑头,总在本宫面前装傻充愣,谁不知你最近留宿后园,心思全在那一双姊妹身上。但是她今日发难可不是单单为了这件事。
    京兆王被点到暗处,不禁有点恼火,“她两个姐妹,但住无妨,本王过几日便得空闲,到时候陪爱妃去永宁寺进香如何?”
    胡妃听他说永宁寺,便神色黯然,“我就是天天去永宁寺烧香拜佛又能如何,我那姐姐至今被禁在含章殿,缺衣少食,我这做妹妹的,却无能为力。”胡妃边说,边从袖中的暗兜里拿出丝帕,轻拭珠泪。
    京兆王看她没有继续拿他的风流韵事说文章,反而有些放松,但还是装出为难之情,“不是本王心狠,内宫之事由刘滕做主,本王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这么一说不要紧,胡妃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嚯”地着了起来。
    她变色厉声道,“亏王爷还是宗室子弟。当今皇上的姨夫,反不及一个小小的阉宦,那刘滕不过一个长秋卿,却公然敢做出囚禁帝母的大逆之举。王爷不但不处置他,反而要为虎作伥吗?”
    胡妃义正辞严,元叉也不理反驳,自从去岁,他和刘滕联手杀了清河王元怿,刘滕就将胡太后,囚禁了起来。元叉虽也觉得不妥,但也没有极力反对。中山王元熙起兵,他虽然平定内乱,但宫廷之内,却一直由刘滕把持。
    在元叉心里,皇帝对自己的信任终究有限,而刘滕却日日侍立君前吹耳边风,所以,他对刘滕还是保持着几分畏惧的。
    “爱妃,不是本王袖手旁观,是实在力不从心,那刘滕乃是当今皇帝的心腹,没有皇帝的旨意,他岂敢幽禁太后,这其间的道理,不点自明。”
    胡妃不是不懂,但是她觉得,皇帝年幼,并非所有事情自己做主,后面必有心怀叵测之人。况且,胡妃与姐姐已经近一年没有见面,胡氏宗族的恩宠荣辱皆由太后而来,若万一太后有个三长两短,作为胡氏女子的她怎能逃脱。“皇帝年幼,但他毕竟是太后所生,怎么会囚禁自己的生身母亲,定是受人蛊惑,你岂不闻血溶于水吗?万一哪一天皇帝醒悟,王爷岂不和刘滕一样,做了让皇帝不孝之事吗?”
    元叉心中一动,这些他并非没有想到,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处理不好,胡太后的势力会卷土重来。那时局面如何,他也难以估计,可是如果不闻不问,那万一太后解除了幽禁,到时候,皇帝要问罪的不是他元叉还有谁?
    想到这里,元叉缓缓说道:“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你先见见太后。”
    胡妃不禁喜出望外,“王爷真的能让我见到姐姐吗?”她见元叉肯定地点点头,喜极而泣。只要能见到胡太后,她就可以当面受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胡氏一族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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