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161章 主事一人

    “原来你还没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开过荒。那个时候苦啊，只想着以后发达了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从没有想过，你我会成为对方路上的绊脚石。但你一直窝在苗疆没有出去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你这套搞法，是不会有前途的。你看看吧，前面的比赛，文蛊已经走向了末路。是源于师徒之间的争持，也是守旧派与新派之间的冲突。难道我们动物蛊，也要走文蛊的老路吗？”段老大说。
    “这本来就是个死胡同。如果动物蛊也终将消失，那我也势必守着家门的祖训，与其一同埋葬。
    “洗脑与教条，多么可悲。我本来打算与你一同开创未来，但你却要埋葬在过去。算了，我看你怎么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了。我不赶你出苗疆，带着你的雪豹，隐居深山吧。”段老大说。
    “我的三板斧，还没有用完呢。”小无涯说。
    “别跟我吹了，我来之前去拜访过你哥哥了。他说你去年的比赛的奖金，一分也没有拿回家去。具体都用来做了什么呢？我猜想，那时候差不多是雪豹的繁殖季。冬日萧条，雪豹一胎最多只能养一子。那些活不下去的幼豹，大概都被你给收养了吧。这些小家伙吃得多，长得快，你那点奖金够什么看的。”段老大说。
    “总也比你挣的那些昧心钱强吧。”小无涯说。
    “我承认，我肆意地改造动物，用以取悦那些有钱人，这连我自己都觉得挺恶心的。但我挣到钱了啊，这才能支持我继续合成兽的研究。一条新路子，日后苗疆仅存的炼蛊师，必定是我们动物蛊的。你又敢说，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完全是正义的吗？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破坏自然的平衡，但优胜劣汰，也是自然的法则。雪豹选择强壮一些的幼豹抚养，这正是保全雪豹种群优良性的一种手段。你收养的那些幼豹，当他们成年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放归山林，那会冲击雪豹本来就不多的生存空间。自己养着，恐怕他们会吃穷死你的。到头来，你盲目地圣母心泛滥，却没有能力肩负起他们的未来。我也是动物蛊的出身，对于自然界的事情我不比你知道的少。我这些合成兽，全都是用作私人用途的。它们没有性特征，不会繁殖。根本不会出现你所谓的那种泛滥现象。反倒是你，跟雪豹待得太久了。过强的怜悯之心，让你渐渐忽略了自然法则。想一想，你才是最该谢罪的那个。”段老大说。
    小无涯愣住了，段老大的一席话，竟让他无言以对。他原以为，段老大不过是个有些手段的混混，是动物蛊的害群之马。小无涯遵循祖辈的教会，不会有错。可是看多了生离死别，难免动了恻隐之心。雪豹的寿命只有几十年，而小无涯使用蛊术，使沐雪延寿百年以上。
    而且沐雪的各项能力，早已经远远超过食肉动物的范畴。将它放归山林的话，其他的食肉动物是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呢。这，还真就是人为破坏自然的平衡。
    “你不说话，就是在反思。蛊术的存在，原本就是害人，私心重，动物蛊也不例外。也别说什么和谐相处的鬼话了，如果沐雪会说话，他会告诉你：一只雪豹，并不需要长大原先的几倍大，这连找对象都成了困难，对不上号啊！”段老大说。
    噗！段老大一本正经地说着关于动物的荤段子让小无涯忍不住了。等等，这也许不是个段子。沐雪是一只雄性的雪豹，正值壮年，血统优良。小无涯这么多年一直就期待着带着沐雪血脉的小豹能够出生，可是一直没有等到。仔细想想，原因一点即破，非常简单。那些母豹在沐雪面前就跟只猫差不多大小，这这这，怎么能合得来呢……
    嗯，我毕竟年轻啊，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忽略了这个问题，也很正常。小无涯自我安慰道。
    “喂喂喂，你不会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吧。”段老大说。
    “沐雪肯定是愿意跟我一起当和尚的。”小无涯说。
    “臭不要脸的东西。沐雪是你从小养大的，你为了保持猛性，没有做绝育。沐雪每年到了发情期，你就把它放回到雪山去祸祸。每每过后，大草原上都成片的牦牛尸体，你当我不知道？为一两只动物的死活你跟我争得义正言辞，其实你害死的动物，比我多得多呢！”段老大说。
    “本来就是猎场，牦牛的数量多，这有什么关系。”小无涯说。
    “你不硬要撕破脸我还真不想揭你短。臭虫蟑螂数量也多，踩死无论。可牦牛是人牧民的生计，你知道有多少人堵着我的门来骂你嘛，都是我赔钱给顶回去的。”段老大说。
    “要骂也该骂我，怎么去堵你的门？”小无涯说。
    “你身边站着这么大一个家伙，谁敢去骂你。”段老大说。
    “唉，我真不知道那些牦牛是他们放养的，以后注意了。”小无涯说。
    “还有以后？就因为你的沐雪，雪豹在牧民心目中的神圣形象一落千丈。你说到底是谁，才是不该存在的生物？我造的这个怪物，无名无姓。无来无由，死了就是就地烧埋，更无人知晓。可你的呢，能做到吗？到哪里，别人都会说，小无涯曾经养着一只无恶不作的怪物。”段老大说。
    “不至于，还没到那种程度。除了你说的牦牛时间，我和沐雪，没有做过其他坏事。”小无涯说。
    “这样下去迟早的事情。沐雪依然在成长，倍增蛊术原理就在于。蛊是活的，在体内滋长。那么宿主为了适应就必须一同成长。能量是守恒的，它长得越大，就吃得越多。总有一天，一个雪山，就满足不了它了。它下山来，山下的动物也遭了央。只要这蛊没有死去，沐雪的胃口就一天不会减小。这种东西，以前被称为动物蛊的优越性，其实是最大的坏处。你知道一种叫饕餮的凶兽吗，它欲壑难填，见什么都吃，永远不知饱足，最后连自己也吞掉了。自己也吃掉了，它身边的人，自然也无可幸免。你现在，就在饲养一头饕餮。”段老大说。
    “哪有那么夸张，这种蛊，难道你没在用吗？”小无涯说。
    “我当然也在用，但是用法不一样。我不会直接将其作用于生物的体内，而是将它加在一些非生命物质的里面。你看看，为什么这个怪物的盘羊角长得如此巨大坚实，盘了好多个圈，就是因为我使用了倍增的蛊术。在有限的增长之中，蛊物却没有相应的给养存活，最后就死掉了。而我倍增的目的也已经达到，适可而止，只不过不会像你这样夸张。”段老大说。
    “那你要我怎么做，叫我给沐雪下一点打虫的药物吗？”小无涯说。
    “这一点你能够做到。但今天这个程度，一点恐怕是不够了。要彻底杀死它体内的蛊物，所用的药量，也足以让沐雪泻到虚脱致死。”段老大说。
    “那怎么办呢？”小无涯终于有些着急了。
    “你早该求到我的头上来。因为只有我有办法，在不危及沐雪性命的情况下，杀死它体内的蛊虫。”段老大说。
    “你我同出一门，凭什么你就有办法。”小无涯说。
    “虽同出一门，但是各有倚重。你擅长的是对生物的各种强化，这一点我不如你。所以我之前一次用几头猛兽，也赢不了你。可呢，擅长的是生物肢体的改造。不采用蛊术的手段，要摘除沐雪体内的蛊虫，那就是外科手术的范畴了，这对我而言是基本功。不过你这个，蛊虫已经遍布沐雪身体各处。肌肉血液和经脉，要彻底摘除也是个大工程，并不敢保一定能成功。”段老大说。
    “如果事情真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会求你帮忙的。”小无涯说。
    “严不严重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你对这种蛊术的运用，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才对。蛊虫存活的年限，成长的速率，你应该都是一清二楚的。你之所以现在还不想承认，是还需要沐雪为你做成一件事情。你只有做了动物蛊的主事人之后，这种行径才会被掩盖下来。所以，你打算到那个时候才来求我帮忙对么？”段老大说。
    “对呀，不知道可不可以。”小无涯说。
    “我当然是拒绝了。动物蛊的主事人，只能有一个。不是你，就是我，没有第二种选择。若你当了主事人，不管是命令还是请求，我都不会遵从。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离开苗疆，再不是动物蛊的人了，你命令不到我。我们那时已经彻底撕破脸，不再是曾经的伙伴，你也求不着我。”段老大说。
    “所以呢？”小无涯说。
    “抉择，现在就要开始抉择。你是选择力争主事人的位置，还是慢慢等着沐雪死去呢？”段老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