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104章 高人

    砚青抬头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城，不住地啧啧惊叹，没想到人间的皇宫竟然如此壮丽宏伟，虽然比不上天宫的华美威严，倒也处处透着匠心独具，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大师，请随我来。”几名宫人提着宫灯为他引路，一路走过太液池，绕过拾翠殿，只见处处雕梁画栋，让砚青看得目不暇接。
    最后，宫人们将他带至这座麟德殿外。里头舞乐声声，正是今晚宴会举行之处。
    “大师，请在此处稍候。”一名宫人先入殿前去通报。
    片刻之后，一名戴冠的朝中官员朝他走了过来：“这位想必便是近日来名动长安的砚青大师了吧，在下礼部侍郎陆之荣。”
    砚青对人间的官员品阶并不清楚，担心失礼，便行了个天界的礼节：“侍郎大人，不敢当。”
    侍郎显然对他所行的大礼感到十分意外，忙扶起他：“大师请不必如此多礼。女皇殿下已在殿内等候多时，请大师随我来。”
    “有劳侍郎大人。”砚青跟在他身后缓缓踏入宫殿，此时丝竹之声渐止，中间的舞姬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殿里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于他一人身上。
    砚青仰头望着高高坐于龙椅至上的人间女皇，上古至今，天上地下，她是第一个敢称帝的女人。如今她虽然已年迈，不过那双有神的双眸仍透着帝王的睿智。北斗星君曾向他透露，这位敢自称则天的女帝，前生与西方佛国大有渊源。还来不及细想，他只听见侍郎在一边悄声提醒：“大师，还不下跪拜见女皇陛下？”
    下跪？砚青看着面容威仪的女帝，顿了一顿，开口说道：“女皇陛下，砚青是修道之人，跪天、跪地，但不跪人间帝王。还请陛下赎罪。”
    殿中朝臣一派哗然，侍郎此刻面色铁青，对着砚青大声斥责：“大胆！竟敢对女皇陛下如此无礼！”
    “哎——“年过六十，却仍保养得宜的则天皇帝此刻微微抬手，殿内顿时一片肃静。“既是修道之人，便不受朝中这些规矩束缚。来人，为大师看座。”
    “是。”女帝既然发话，侍郎自然是无权再多说什么，将砚青带至客席就坐。
    今晚这场宴会盛大，不仅有诸多朝臣，同时还有一些官家女眷，对于砚青方才在大殿上的放肆无礼，此时不住有人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
    原来不管是在九重天，还是在这座人间，只要身处宫廷之中，都有这许多规矩。
    砚青在心中叹了口气，或许他不该答应入宫面圣。还是岩风上神高明，将这些救人的麻烦事统统丢给他。
    “这位便是近来在京城里盛传的砚青大师。大理寺少卿亲眼所见，大师救醒了大理寺那几名中毒的官差，还作法唤醒了那些失魂的少女。”女帝对长安城内的传闻甚感兴趣，如今见了人，免不了要追问起他所行之事的细节：“今日一见，没想到砚青大师如此年轻，大师说自己是修道之人，想必修为十分深厚。今夜朕的诸位爱卿皆在场，可否请大师讲讲，你是如何救人，又是如何作法的？”
    砚青不敢居功，起身推辞说道：“陛下谬赞了。砚青奉师命四处云游历练，途径长安，发觉城中有妖魔出没，那些中毒的官兵和少女，其实皆是被那些魔人给抓去的。“
    “妖魔？“女帝皱起眉头，“你是说我天子脚下，竟会出现妖魔？”
    砚青意识到自己失言，但此时改口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是。他们抓走了那些少女之后，吸食她们的精魂，所以那些女子才会木木呆呆恍若丢了魂。至于那些官差所中之毒，也不是寻常的凡间之毒，因而京中的大夫才会束手无策。我发现此事之后，上门一一替那些少女做了法，不过是唤醒她们的魂魄。而砚青身上所带灵丹能解百毒，才救醒了那些官差。“
    “那些妖孽竟然如此猖狂，在我大唐的帝都犯下如此罪行！还将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么！“女帝的脸上浮现怒色。
    群臣们此时纷纷跪下齐声呼喊：“陛下息怒。”
    “陛下，先不要动怒。”说话的正是伴在女帝身边的上官婉儿，“砚青大师既然能救醒那些少女，也能解了大理寺官差所中之毒，想必也有办法收服那些妖孽，还我朝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女帝听了这话面色稍缓：“婉儿说的对。大师既是得道高人，可有办法降服那些作恶的妖魔？”
    “呃，砚青自当尽力。”他只能如此回答。
    不过显然殿中的其他一些人对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大师心存怀疑，一名大臣帅先站了出来：“陛下，虽然砚青大师救醒了那些少女和官差，但毕竟不是陛下亲眼所见。既然大师道行深厚，臣等倒是想见识一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不待砚青拒绝，女帝已经点头同意：“此主意甚好。砚青大师，既然朕的众位爱卿们都在，大师不妨表演一番，也好服众。”
    砚青此时已经冷汗涔涔，倒不是怕露怯，而是若他在众人面前展露了仙法，师父要是知道了，岂不会怪罪？
    不过若是此刻拒绝，听闻这位女帝晚年性情乖戾，怕不会轻易饶过他。
    两相权衡之下，砚青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那砚青在此就献丑了。”
    众人屏息看着他，砚青徐徐走到殿中央，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微微张开，半天却未见什么动静。
    女帝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熟料到忽然间殿外狂风大作，跟着电闪雷鸣，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惊得殿内之人目瞪口呆。
    砚青等了片刻，跟着睁开眼，说了一声“收”，没一会儿竟然云开雨霁，月娘又从云朵里冒了出来。
    这番奇异的景象让所有人啧啧惊叹。
    女帝瞧得笑容满面，称赞道：“大师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能够呼风唤雨。想来要降服那些妖魔，也不在话下。”
    砚青涩涩地笑了两声：“陛下谬赞了。”此时的他已经一身冷汗，方才他根本未施什么法术，不过是算准了此时天降暴雨，凑了个巧唬住了这些人罢了，这也不算违背师训吧。
    “臣等信服。”朝臣们此时也不敢再多言。
    砚青走回自己的位置时，不经意间却感受到有道目光紧紧盯着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视线随之落在了一位年轻的官家女眷身上。大概未料到他会看她，那名女子即刻撇开视线并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砚青觉得这女子身上的气息竟不似凡人，隐隐带些仙家的味道。他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上官婉儿亲自过来请他入座：“大师，女皇陛下请您入座，赏歌舞。“
    “哦，是。“砚青回过神来，这才回到座位上。
    只不过他心中已对那名女子留了个神。且待晚些再去慢慢打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