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城立小遇秦岚晓陆之泽》第50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如果记忆如钢铁般坚固。
    我该微笑。
    还是哭泣。
    我目送青春的末日。
    那沉甸甸灰蒙蒙的末日。
    诀别了茂盛多时的节奏。
    它们曾经暧昧。
    他们几时暧昧。
    那条小巷如沉睡的夏天。
    青色的石板。
    白色的飞鸟。
    尽头开了又合的门。
    时光停步。
    我听到时光的齿轮咔擦咔嚓。
    道路延伸向平静的生命。
    纠结出疲倦的痕迹。
    你相逢中提炼无声无息的视线。
    背影里残留铁轨仓皇的喘息。
    我一念之隔让沉默在罅隙里大鸣大放。
    脆弱为世界留下轨迹。
    反复反复着斑驳的呼唤。
    你不问季节的困惑。
    是渺小的绿色在点缀。
    我总是追赶那些黑色潮水断处的山崖。
    却忘记了命轮里。
    一季一季悄悄开放。
    又悄悄枯萎的。
    没有来路的葵花。
    时间没有等我。
    是你忘了带走。
    我只想阅读反差的刻意。
    载梦被格子筛选为当道的孤立时。
    只有你在想只有你可以想。
    我们微笑着说我们停留在时光的远处。
    其实早就被时光的洪流无声地卷走。
    离开心的顾忌念的偏执意的幻想。
    沉重的芥草埋葬了我载浮载沉的不舍。
    洪荒的古乐穿过灵魂的落差。
    爱情露出苍白的侧脸宣泄着剔透的告白。
    几个轮回里画成为地壳里的秘密。
    谁在放肆地弹奏着烦躁的喘息。
    抑扬里渐忘了色彩。
    迟暮的年华。
    声色的特写。
    回归十三岁纯白的枝头含苞。
    记忆中的你明眸皓齿，记忆中的你桀骜不驯。
    记忆中的你温柔如水，记忆中的你柔弱如花。
    记忆中的你已经离我远去了，记忆中的你现在回到我身旁。
    和岚晓重逢在二零零二年的末夏，时光狠狠地将之间山长水远的三年切掉了，剩下突如其来的唐突和不安。
    回到很多年前，还是很小的时候，青城在辗转难眠的夜晚睁着眼睛看着天上挂着的孤月，倚着愁梦，模糊地想到了重逢的画面。
    那时，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哦，岚晓，你在这儿啊！会故意过去拍着她的瘦削的肩膀，故意讨她欢喜。
    你怎么没认出我来！会故意假装生气，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心里窃笑着。
    喂，我是青城啊。会跑到她身后，故意吓她一跳，然后嘿嘿地朝着她做鬼脸。
    然后之泽呢？
    之泽，你这小子，也在这儿啊！会重重地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肉肉的胳膊。
    你竟然现在认出我！假装生气地看着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喂，还是不是兄弟哥们啦，都不主动和我打招呼！会邀着他，与他有说有笑地像是螃蟹一样走路，说着旧时的趣事。
    离愁的岁月里的故忆几乎被锤炼了一遍又一遍，剩下的轮廓只能依稀望见他们的侧脸。
    于是，当岚晓湿着眼眶，满目含情地轻声问了他一句：--你是青城吗？
    他听到心里有流水哗哗而落的悲伤，似乎是终年寒冰融化了。
    然后却又看到了一个面容英俊地男生说是自己是之泽。
    --如流水的钢琴声终于忍受不了一日又一日寂寞的孤奏，流淌在惊措和忧愁的面庞上。
    一切的张皇失措让人措手不及，听得见记忆的洪水掩盖了呼吸声。
    青城，岚晓，陆之泽，再一次在青春的岁月里相逢了，还是青城和岚晓一个班，之泽在隔壁班。
    十月是夏末，褪去了盛夏的燥热，迎接初秋的凉爽。九月的雨似乎将这一整年的雨都下完了，十月日头余温刚好，好到可以温习过去的回忆。
    高大的香樟挺拔着一片连成一片，染绿了整个安静阔大的校园，微风偶尔带来的窸窣声，让人想要入眠。
    学校的鸢尾花开了一季又一季，然而你还是留在你的城池里，不肯罢休。
    这个世界的轮回是残酷的，很多人多年前消逝了，就再也不会有重新的感情，很多记忆被模糊了，就再也不会如当初一般深情。
    我，你，他，却还在站在青春的对面，苦苦找寻。
    就比如，岚晓。
    岚晓以为还能和旧时一样，微笑地说着“嘿，青城”，然后回到过去。可惜，她意外地知道青城竟然和她在同一班之后，她和他还是隔着一些距离。
    她问了那句--你是青城吗--之后，青城勉强地向她点头，微笑地看着她，还有之泽，就跑回了自己的书桌，然后她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他都没有再看她多一眼。
    马上十月也要到末尾了，天气逐渐变凉。岚晓有时在教室没有人的时候，会看到靠窗位置孤独的青城，她走过去，望着他，不说话，沉默着。
    知道青城抬起眼，看着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心脏的某个地方仿佛被镂空了一样，感到十分冰冷，这样的冷硬字句让岚晓心里很难受。
    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青城随后站了起来，跟在她后面。他望着她，还是乌黑细长的秀发，素洁纯白的衣服，他心里感到很悲伤，或者说，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青高本是市里重点高中，所以学校人数不很多，而且校内花草树木繁盛，像是一个世纪大公园。
    岚晓在前，青城在后，走在幽静的林荫小道上。
    树叶的斑驳树影掉落在他和她的身上，掩映出未曾说出口的忧愁。
    青城，你是早知道我在这里的吧？岚晓停住了脚步，望着他。青城一愣，看着她的面庞，漂亮干净，不过眉眼处却有一种哀愁，这种浅浅的哀愁只有与之相熟悉的人才能察觉。
    他点点头，说，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岚晓喉咙发涩，眼眶湿红。
    他抿紧了嘴唇，吐了一口气，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知道有很多事，也有很多人欲言又止。
    沉默的叹息让两个人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而只是没有目的的走着。
    岚晓的脸红了，她问，那你对我为什么如此冷漠？
    岚晓，现在我的心很乱，我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清楚，而且我更加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到，当年你不告而别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所以呢，你就恨我吗？
    不，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我只是心很慌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那你还喜欢我吗？
    青城沉默不语。当下四无人声，与当年和岚晓相处在一个幽静的树林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时过境迁，他听着这句话，心里乱成了一团。他的脑海里想到了小遇。和他的相见，和她的相离，和她的一切。
    岚晓突然掩面而泣，其实我当年很不想离开你，但是种种原因，你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我做主。
    青城看着她觉得更加心疼，于是情不自禁地拥着她，轻轻地安慰他，不要紧，我懂。
    喜欢这个字眼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沉重了起来，本是一个很简单的词汇，却让青城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他伛偻前行。
    他是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者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谁。
    岚晓。小遇。
    之泽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悲伤地看着他们。
    如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