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城立小遇秦岚晓陆之泽》第46章 罹离

    好似冥冥中的预言随着哀愁的愈加浓厚就变变成了既定的事实一样,我这年冬日心里涌起的悲伤似乎注定了我未来的岁月全是悲伤的身影。
    曾几何时,我很庆幸自己生长在如此美丽的小镇,有着和美的父母,和睦的相邻,憨厚的朋友,我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又快乐又俊朗的小孩,一辈子活着开开心心的,笑着一张脸,从来不知道忧愁的模样。
    现在我明白了,那只是我所想象的柏拉图,而,现在,我看清楚了事物的本来面目,我逐渐心灰意冷,而愈发懒散。
    在我已有的岁月里,我曾经只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死亡,那就是我五岁时我爹的死,由于那时候太小,茫然看着父母亲哭作一团,父亲憔悴不堪,母亲的眼角始终挂着泪滴,而婆更加是伤心,从此以后的岁月里,她只能与孤单作伴了。
    那时候的死亡就好像是别人的死亡一样,于我来说就好像是事不关己,我只是一个任由别人摆弄来摆弄去的小孩,懵懂地带着一个方块红色头巾夹在拥挤吵闹而又悲伤欲绝的送葬队伍之中。
    别人使劲的哭着嚷着,说是我爹死了,怎么样怎么样,说着他死的状况就好像是一件和我有着莫大关联的事情一样,那时的我仍旧仿若一个木头人,完全不知道是该怎么样进行表演,是该大声哭泣,还是默不发声,以示哀悼。
    那是我儿时记忆迷糊的地带,爹死后的几年里,等我逐渐长大,我才愈发想念起爹来,而曾经大声哭着叫着的人已经完全忘却了这个人。
    所有的事总会在最悲伤的时候掀起更大的悲伤,我竟然不知道这样的悲伤来得这样猛烈而猝不及防。
    之泽的父亲在工地里出了事。他家的对联贴着的是绿色的,这就已经说明他的父亲在工地里死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最大可能是事故,他父亲挖煤矿的,虽然可以赚很多钱,但是危险性也极高。
    我一想到之泽以前那么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我爸多年就要回来了哦--我的心就感到十分疼痛,他那副顽皮而又知足的模样真叫人不忍心去增添任何的痛苦。
    但是,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它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们这些凡人经历生老病死,喜怒哀愁,或者它是在羡慕我们丰富变化多端的神情,所以才愈加发狠,要让我们尝尝这世间最凛冽的苦楚。
    必然是这样的。
    我到他的家里时,他沉默得都完全换了一个人,他的母亲眼睛哭得红肿,嘴里哭着嚷着“孩子他爸,你怎么就这样而去了!孩子他爸,你好狠心啊!”另外还有些许亲戚扶着他的母亲,他母亲此时站在床边,想要起来,却又重重地跌倒在床,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没了精神。
    之泽站在房间一角,这个房间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尘埃遍布,四处布满惨淡的光阴。我走近他的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仔细地望着他,好像他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成熟,褪去了曾经的天真幼稚。
    也许,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不得不长大。
    他哀伤地摇摇头,示意我们出去说话。我们来到他的房间。房间宽阔,各种东西摆放得十分齐全,特别是他的桌子上,摆放了很多父亲母亲和他的合照。
    你看,我还等着我爸给我带东西回来呢。之泽极其哀伤地自嘲地说道,语气极近颓废,充满了沧桑。我这才仔细地看着他,却发现他好像变得清瘦了不少。
    我做在他柔软的大床上,床上还有一个有些脏兮兮的大熊猫玩偶,而他木木地站在窗子边,木然地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
    随后,他哭了起来。我很少见到之泽哭的模样,大都是他笑得他妈都不认识的样子,而现在他却如此认真,如此动情,又如此伤感,我心里的尘埃变得更厚了。
    我走近他的身旁,轻声地说道,之泽……
    他扑倒在我的怀里,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柔软的大熊猫一样,他的脸黑得憔悴不堪,整个脸庞瘦削了起来,而最让人不忍心的便是他的哭泣,真实的哀伤,好像这个世间的最大的残忍正在将他一点一点分割掉……
    我不知道该说怎么样的话才能缓解他的伤心,也许,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之泽父亲的丧事一直没有办,原因是尸体被掩埋在矿坑之中,这个消息是和他同行的打工的人带回来的,之泽母亲当时正欢庆地等着这个即将要到来的人的回家呢,可是一听到这个伤心欲绝的消息,她顿时就晕了过去。
    随后,在亲戚好友以及邻居的四散奔走之下,尸体的残骸总算被找到了,之泽双眼绝望地看着父亲被厚重的棺材带进了黄土,此后终于不会再见面,他扶着憔悴抹着泪水的母亲,哀伤地过完了这个人间欢乐的日子。
    而家中的父母亲在年终的时候,也开始变得多疑起来,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否准确,我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只是有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这平静日子下的巨大波浪。
    但是我的小脑袋还没有想明白我家里的事,之泽就要走了。
    过完年,一切都很凄惨。破灯残屑,心绪未宁,之泽母亲要带着他去找矿场讨个说法。我感到的时候,他已经登上了车,我跟着他,看见已经消瘦不少的他伴着他孱弱的母亲坐在一起,毫无任何的欢欣。
    之泽,你还会回来吗?我问他。
    他则是不确定地摇摇头,脸上充满了哀愁。还没等我再问他时,车上的喇叭一直响个不停,我只得下车,而在这时司泽突然塞了一封信给我,向我挥手告别,他摩挲着眼泪,透过已经远去的车窗向我使劲地招手,而我紧捏着他写给我的信,眼泪簌簌而落。
    年的末尾是新的一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将是更加惨淡的一年,一切都在向我悲伤地涌来。已经没有下雪了,空气中却依然抖擞着寒气,我紧缩着身子,却此时想起了一个人。
    岚晓。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之泽的事情,这时我觉得应该到她家里。一想到她,我的心里才又有一点的安慰。
    于是,我搭上车,去往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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