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失落地回到宫中,莫临风见她愁眉不展,知道是为品茗大会未能搜得好茶的原因。莫临风安慰道:“朕今年没有接到四川受灾的消息,朕可以命图德海快马加鞭,去蒙顶山一趟。”
“算了,要是让韵贵人知道是你帮了我忙,肯定又会说三道四的。”
品茗大会开始,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太后欣赏了芸儿安排的采茶舞,十分满意。建宁为了给太后惊喜,竟化身领舞的采茶女,太后赞不绝口。
歌舞结束后,太后笑道:“今年的歌舞十分精彩,哀家很开心。但最令哀家高兴的是,连远在关外的裕王都赶回京城参加品茗大会,实属难得!”
莫临风说:“二皇兄长年戍守边关,甚少回宫,今日我们一家团聚,二皇兄可要多喝几杯好茶!”
一个英姿挺拔、相貌堂堂的王爷从人群出来,跪拜道:“福全叩谢皇上、太后恩典!”
太后眉开眼笑,下旨品茗。
韵贵人刻意地说:“我听说青禾郡主特意搜罗了您最喜爱的茶叶,姑妈您一定要细意品尝!”
青禾小心翼翼地泡出一杯茶,图德海拿给太后,莫临风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太后揭开茶碗,凑到鼻前一闻,眉头大皱。成暖玉接过茶碗,怪声怪气地说:“玉格格,你奉上的这杯到底是什么茶?无论色泽、香味皆属下品,你竟然用如此低劣的茶叶,给太后享用?”
莫临风连忙帮口:“母后请息怒,我相信青禾一定有她的苦衷。”
青禾不慌不忙地说:“启禀太后,这茶的确并非上等的茶叶,而是当下灾民所喝的粗茶。我曾经去过太后最喜欢的那家沃丰茶园,搜罗过太后最喜欢喝的那款灵岩茶,可惜茶园严重失收,我也曾试过其他地方的茶叶,但品质都未如理想,茶商的苦况可想而知。青禾听闻,今年我朝天灾频发,受灾的百姓生活堪舆。以往我们大家能够享用到那么好的茶叶,老百姓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成暖玉打断:“就算是这样,你也没理由给太后喝这么低劣的茶叶!你分明就是侮辱太后!”
青禾不卑不亢地说:“哼,韵贵人,这一杯对我们来讲可能是粗茶,是最不可入口的劣质茶,但对于那些活在水深火热的灾民来说,已经是他们所能喝到最好的了!今日既然是品茗大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细品此茶,感受一下灾民尝到的味道!”
众人闻言,都被青禾这一番道理震撼了,太后率先尝了一口,颇有感悟地说:“好,这确实是一杯好茶,这杯茶令哀家赫然醒悟,如今我们过着丰足安稳的日子,可能真是忽视了一些百姓的苦况。”
莫临风连忙附和:“青禾郡主宅心仁厚,懂得为百姓设想,这杯茶的好,不是在于它的味道,而是在于青禾郡主赋予它的意义。我们以后要多多向她学习,用心体察世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成暖玉回到瑰延宫,气如斗牛,抱怨精心筹备的品茗大会竟然被青禾抢尽风头,怒得乱摔东西。忽然传来一把男声:“暖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成暖玉大惊,来人竟是裕亲王,大骂:“你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玉儿,你知道这些年来,本王有多么想念你吗?本王今次难得回京,冒险也要来见你一面啊!”
“福全!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吗?咱俩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老提着做什么?”成暖玉心酸。
裕亲王回忆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无奈太后错点鸳鸯,成暖玉提醒福全要顾全身份,重申往事已经烟消云散,但福全表示一切仍历历在目。成暖玉却说入宫是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皆因她的心愿就是当皇后,劝裕亲王不要旧事重提、自作多情。
裕亲王见成暖玉态度决绝,关心几句后,只好悻悻离去。
图德海向莫临风禀报,说玉玺失窃一事已经有了眉目,那日藏宝阁有个守卫曾与盗贼交手,将盗窃身上的夜行衣扯出一块碎布。莫临风叫图德海继续查探,务必查出碎布的主人。
“希望我们可以早日将真的玉玺找回来,这样朕就可以安心,不会老觉得愧对先帝了。”
一番对话被门外的一个小太监听见,传到了太后和成暖玉的耳中。太后大怒:“什么?原来先皇的玉玺一直没有找到!藏宝阁那枚是假的!”成暖玉则担忧夜行衣的问题,恐防图德海迟早查出是成安所为。
成暖玉急召成安,要他把当日身穿的夜行衣交出。又想了一计,命人偷偷将夜行衣放到福熙阁里,然后挑唆太后拿赃:“姑妈,当日玉玺失窃,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傅青禾,那件夜行衣说不定还在她的住处!”
太后来势汹汹地来到福熙阁搜查,青禾莫名其妙。太监果然在衣柜搜到一件破烂的夜行衣,结合图德海拿到的碎布,果然拼接完整。太后怒不可遏:“傅青禾,偷到玉玺的人果然是你!难为皇上和苑萝还一直替你遮掩!来人哪,给我拿下这个逆贼!”
青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了以往几次经验,一旦被太后抓住,不屈打成招才怪,于是拔腿就跑。慌不择路地冲到一处密林中,见地上立着个石碑,碑上书“擅入者死”四字,顾不得许多,直冲进去。
成暖玉赶到,见是禁地,疑惑地问:“禁地?这里头住了什么人?”
身边的宫女回答:“听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主子娘娘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成暖玉恼火:“大公主都嫁出宫去了,这后宫除了我姑妈,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才刚起脚越界,忽然一道身影凌空而下,成暖玉还没看清楚,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四下耳光:“来者何人?竟敢闯入禁地,打扰太皇太后清修?”
成暖玉一听“太皇太后”四字,吓得捂着肿胀的脸跪下谢罪,但却半晌无人回应,抬头早不见了人影。
青禾逃进颐寿园内,一头撞上手持砚台的庄仪身上,砚台的墨汁洒在桌上的宣纸上,形成一幅水墨画。
“大胆!”
“冬月!住手!退下!”
“干嘛这么凶?还是这位老奶奶好,慈眉善目的,可爱极了。”青禾率性地说。
庄仪几十年来没听过有人说自己可爱,不禁心花怒放。
“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怎么跑了进来?”
“我被人追杀,借您的地方躲躲,您不介意吧?”
“呃,如果我介意的话……你进来以前,没看见入口处那个石碑上写的?”
“你是说擅入者死?哈哈……您年纪比我大好多,您都没死,我怎么会死?所以呢,那块碑是专骗一些胆小鬼用的。”青禾天不怕地不怕地四处张望,凑到案边,审视书画。
庄仪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懂书法?依你看,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嗯,像王羲之?又不像,想模仿柳公权?又模仿得不好。总之,差强人意,马马虎虎啦!”青禾认真地评论,孝庄听了大觉好笑。
“不过,这幅泼墨画倒是画得不错,手法不输王维,堪称佳作。”
庄仪大笑起来。
众人听说青禾闯入了禁地,大惊失色。
莫临风略带责备地道:“母后,你要抓拿青禾,事先怎么不和儿臣商量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若不是你们欺骗哀家,说玉玺找到了,哀家才会暂停调查失窃一案,否则,那傅青禾早就伏法啦!”
“可现在青禾为了躲避追捕,进了颐寿园,一旦惊扰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后果会十分严重!非但青禾受罚,就连母后和儿臣……说不定也会被太皇太后训斥!”莫临风心急火燎。
庄仪让青禾的性格给迷住了,更觉得有几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于是命冬月拿茶水糕点来招呼,青禾正饿得慌,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和庄仪聊天,谈自己的身世,猜庄仪是谁,又说自己为什么会闯进颐寿园,肆无忌惮,几次冬月喝止,庄仪都笑嘻嘻地让青禾继续说。
“仁至为何一口咬定你就是盗贼?”
“仁至?”
“我是说当今太后。”
“之前我贪玩偷走出宫,刚好那段时间宫中失窃,太后就怀疑是我做的。好在有人出面,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太后才没追究。岂知今日太后又不知打哪搜出一件夜行衣,一口咬定当日穿黑衣盗窃的人就是我。我抵死不肯认罪,她又喊打喊杀地要抓我进大牢审问!唉,每次被她审问都没有好下场,都是用刑冤枉我的!”
“有这种事?我住进颐寿园,多年来未问世事,倒不知道宫里竟出了个如此跋扈的太后老佛爷!”但青禾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庄仪怜爱地吩咐道:“这小丫头肯定是被追得累坏了。去,告诉临风,就说哀家暂时把青禾留下了。”
莫临风、建宁、君无忌正为青禾闯进颐寿园凶吉未卜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图德海忽报:“启奏皇上,冬月姑姑在外求见!”
“快传!”
莫临风急将苏麻喇姑招呼入内,问青禾情况如何,冬月说太皇太后有意将青禾暂时留在颐寿园。莫临风担心地问:“青禾她冒犯到太皇太后了吗?”
“何止冒犯,简直是没上没下,无法无天!”
众人更是惊吓,而冬月又说不出太皇太后究竟如何处置青禾,更增加了众人的忧急。
成暖玉还不知太皇太后的权到底有多大,依然不服:“太后,那老太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包庇傅青禾?咱们何不直闯进去,问她拿人?”
太后却说:“直闯进去?哀家与她相比,矮了何止一截?怎敢问她拿人?”
成暖玉却道:“姑妈,现在您才是后宫的主人,怕她什么!”
太后连连甩手,轻斥:“这话你在这儿说说就好,要是传了出去,连哀家也保不住你!不过,玉玺遭窃一案,哀家绝不会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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