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陶煋》第152章 落井下石

    苑萝心灰意冷，赌气说自己容貌丑陋，蒙古郡王不嫌弃就算万幸了。
    得夫人进宫，说尚之信日日大闹傅王府，要青禾将他的婢女交出，否则不肯罢休，苑萝说：“我去跟他说！”
    见了尚之信，尚之信先是质问苑萝为何离家出走，又擅自卖身给傅王府？苑萝不答，尚之信愤怒要打，苑萝闭眼不避，尚之信心软，下不了手。
    苑萝负气说以后不会再服侍世子，省得一张丑脸惹他厌恶。尚之信才知那日言语过火，伤了她心，只好软下口气，说：“萝儿，你知道吗？当初你不告而别，我日日四处找你……也不知为什么，自从你走后，我……我觉得很不习惯。从前是我不对，常常骂你打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苑萝心中一暖，尚之信又动情地说：“你知道吗，那天我听见你被送到了人肉包子店，那一刻我的心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慌张，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
    一语未了，传来一声嘶喊：“尚之信，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当初你害死了我的闺女春兰，害她投井，我要杀了你这狗贼！”一个壮汉持刀往尚之信猛劈而去。
    苑萝见状急推尚之信，尚之信跌到一边，那壮汉一刀劈来，重重地往苑萝后背砍了一刀。尚之信狂叫：“苑萝！苑萝！”
    壮汉继续挥刀，青禾赶到，大惊，展开武功制服壮汉。
    尚之信急忙将苑萝扶回尚王府，叫来京城所有名医诊治。大夫们诊治后都摇了摇头：“姑娘伤口太深，失血太多，恐怕……”
    青禾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回宫请御医。
    尚之信跪在地上，恳求尚可喜：“爹，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苑萝，她如果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尚可喜叹气，说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尚之信抱着苑萝身子，哭道：“萝儿，自从你当了我丫环，我就没对你好过……当日我打你骂你，你都不肯走，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你为什么又那么狠心地抛下我？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多行不义，作孽太多，还连累了你！”伤心之下，抽出长剑，往脖子抹去。
    尚可喜等人连忙制止，外头忽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尚家父子愕然，只见莫临风和太后急匆匆地进来，太后伸手猛打了尚之信一巴掌：“岂有此理，和顺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你尚王府受伤？”
    尚可喜和尚之信大惊失色：“苑萝是和顺公主？”
    青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太后，太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苑萝小时候溺水遇到的救命恩人，就是你！哼，不管怎样，苑萝今日因你而受伤，若有个好歹，你们尚王府就等着陪葬吧！”
    宫中所有的太医齐聚长禧宫，其中最有治疗外伤经验的公孙太医分析说：“微臣已经为大公主缝好了伤口，但大公主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输血。”
    “输血？”莫临风有点不敢相信：“如何输血？”
    公孙太医说：“有一种动物叫做水蛭，一遇血肉之躯，便会立刻扑上咬啮，非吸饱鲜血决不放脱。待得它吸饱后，病人只需伸出手指任其吮吸，水蛭体内的鲜血就会悉数注入病人身体，如此反复数次，即可完成输血。”
    尚之信卷起衣袖，直说要让水蛭吸他的血，莫临风准许，命公孙太医火速准备。
    苑萝输血后，果然渐渐苏醒，尚之信欣喜若狂。
    莫临风和青禾在御花园漫步，感叹道：“想不到大皇姐流落民间的时候，竟在尚王府当了丫环，还与尚世子有了这样一段情缘。昨日朕看尚世子为了救皇姐，不惜以身献血，真的十分感动。”
    青禾也感慨无比：“真没想到，尚之信这种人，也会对姑娘动真情啊！”
    蒙古巴林部郡王札什入宫谢恩，叩谢吾皇准许与和顺公主的婚事。莫临风大是为难，说其实大皇姐一早已心有所属。札什忙问是谁，莫临风说是平南王的儿子尚之信。札什向来心高气傲，直言皇上既然早已答应将公主许配自己，一国之君岂能出尔反尔。
    莫临风无奈，绞尽脑汁想了个主意：“这样吧，婚姻大事，朕不能不尊重皇姐的意思。但朕又曾经承诺过你，自然也不能失信。既然你和尚世子都有意娶大皇姐，那就来一场公平的比试！”
    札什自恃文武双全，大方应战。
    青禾问莫临风打算如何安排比试，莫临风说分三个回合，文斗武斗各一场，最后一个回合由皇姐亲自出题目。青禾暗暗担忧：“尚之信以前是个纨绔子弟，文武都不精，他那身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至于诗词歌赋嘛，就更不必说了。不行，为了大公主的幸福，我得帮一帮他。”
    这晚青禾蹑手蹑脚地来到马房，找到札什比赛用的白马，掏出一堆巴豆，喂白马服下，暗暗偷笑：“明天你的马儿有气无力，看怎么赢！”
    第一场是武斗，人人呐喊助威。
    札什英姿凛凛，跃上白马，狂妄地冷笑：“尚世子，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尚之信抡起宣花斧，劈头盖顶，向札什砍去。札什沉稳地一勒马缰，一个“飞马卧槽”，尚之信的斧头砍空了。尚之信一招落空，知道对方厉害，不禁心惊，但为了苑萝，不能气馁，拦腰又是一斧。就在这个工夫，札什早把银枪拿在手里，见他斧到，竖枪一磕，将尚之信的斧子荡开，不等之信还过式来，札什顺手就是一招“仙人摘桃”，枪尖直指之信面门。
    尚之信大惊，急忙缩颈藏头，多亏他躲得快，不然头盔可就被挑飞了。二人又战了三、五个回合，只听“啪”地一声，札什的枪杆打在尚之信的胳膊肘上。尚之信只觉得筋麻骨酸，两手就攥不住宣花斧了，“啪嚓”把斧子给扔到了地上。札什一枪刺来，忽然胯下白马药力发作，马蹄大乱，尚之信趁势出掌攻去，札什身不由己，躲避不及，和白马一同摔下。
    尚之信意外获胜，惊诧不已。一边的青禾连连喝彩。
    第二场是文斗，青禾找机会往翰林院把试题找下，交给尚之信准备，叮嘱道：“想娶大公主，你就得背熟这些题目！你要是拿下第二个回合，那就等于提前赢啦！”但此事被成暖玉看见，暗中转通知札什。札什到莫临风面前，举报文试不公，郡主泄题，莫临风只好下令把试题更改。
    翰林院考官重新出题，尚之信一问三不知，札什腹中文墨渊博，稳然获胜。
    “现在双方各赢一个回合，这第三个回合，是由大公主亲自出题，谁要是赢了，就是公主的额驸。”莫临风朗声说道。
    札什却说：“微臣认为，第三场由公主出题并不公平。皆因公主喜欢尚世子，必然有心偏袒！”
    苑萝坐在大殿帘后，说道：“郡王不必疑虑，这第三个回合，不是什么艰难的题目。郡王只需到本宫跟前，与本宫见一面即可。”
    札什不解，来到公主跟前跪拜。苑萝微笑道：“郡王，你现在可以抬头看看我。”
    札什抬头望见公主容颜，大吃一惊！原以为顺治爷最宠爱的大公主应是螓首蛾眉、花颜月貌，岂知眼前却是个满脸麻子的丑丫头，不禁大为失望。
    苑萝也不介怀，柔声问道：“郡王见过本宫容貌，是否还愿意娶本宫？”
    “这……”札什惶然不知如何回答。
    苑萝叹了口气，说：“世人皆爱以貌取人，你回去吧，本宫不勉强你了。”
    札什吓得急急告退，回到蒙古，再未提娶公主之事。
    尚之信不战而胜，乐不可支，兴奋得紧抱苑萝。苑萝面露自卑之色：“世子，连蒙古郡王都被我满脸麻子吓跑，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尚之信把她拥入怀中，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丑丫头，今生非你不娶。”
    大公主出嫁，普天同庆，太后和莫临风含泪目送皇姐，青禾、建宁、芸儿也十分不舍，但也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欣慰。
    一年一度的品茗大会即将到来，太后十分重视这个日子，吩咐成暖玉安排六宫筹备。成暖玉心想正好可以在后宫众人面前摆出准皇后的架子，颐指气使地把建宁、青禾、芸儿等人叫来，吩咐说：“品茗大会快到了，需要筹备的事务非常繁重，所以本宫希望几位可以帮忙分担一下。”
    建宁兴奋地说：“好呀，我们可以帮点什么？”
    芸儿提议道：“既然是品茗大会，我提议让后宫中能歌善舞的宫女，一起跳一支采茶舞给太后欣赏！”
    成暖玉说：“这个主意还行，那你赶紧去找乐师编排，千万不能出错！”又故意对青禾说：“青禾郡主，这段日子你在宫里白吃白住，今次品茗大会，你也很应该出点力。”
    青禾没好气地说：“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成暖玉冷笑：“青禾郡主真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本宫也只打算把最简单的任务分配给你……姑妈她一向都喜欢喝沃丰茶园的灵岩茶，现在刚好是收成时期，相信这项事务应该难不倒青禾郡主吧？不如就由你去走这一趟吧。”
    青禾正想推搪，芸儿拉了拉她衣袖，示意青禾接受，别让成暖玉又有借题发挥的机会。青禾无奈，只好答应。
    来到沃丰茶园，只见满地枯枝败叶，一片萧条景象。青禾忙问老板是何原因，老板说因为今年天旱，茶叶失收。青禾又问园中是否有灵岩茶的存货，老板说灵岩茶素来产量不多，郡主今次要白走一趟了。青禾只好到别的茶园搜寻，找了一些尚算上等的茶叶，来到尚王府找大公主品尝，以策万全。
    “大公主，这款灵岩茶虽然不是沃丰茶园出品，但已经是我为太后搜罗到最顶级的茶叶。我猜想大公主对茶艺有一番见解，想请公主给点意见。”
    小巧给大公主泡了一壶，倒出一杯，苑萝未喝，已眉头轻皱：“请恕本宫直言，这杯茶论茶香已是次品，平时享用尚可，如果在品茗大会献给太后，我怕她会不高兴。到时韵贵人在趁机落井下石，那就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