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陶煋》第143章 出气发泄

    岂知一连几日,没有了苑萝的服侍,尚之信竟渐渐发觉很不习惯。平时一早,无论他什么时候起床,苑萝都会先捧来一碗美味的银耳羹。只要是自己走动的地方,不论何处,都会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若是出门归来,她必会在门口守候迎接。若是心情烦躁,苑萝必会跪在他跟前,任他出气发泄。
    晚上,尚之信躺上床铺,发觉被褥冰冷,怒问是谁把他的棉被换走。下人惊慌答道,并非被褥被换,皆因从前每晚,苑萝都会先躺于床上,用体温将被褥捂暖,所以世子才会觉得被褥温热。尚之信闻言,方知那丑丫头从前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心中略有感动。
    又过了两日,尚之信问小福子:“你可知苑萝如今在哪?”
    小福子自以为赶走苑萝有功,得意地说:“奴才知世子厌恶她,怕她再回来纠缠,所以想了个计策,让她永远不能回来啦!”
    尚之信惊问是何计策?小福子答:“奴才在黑道上打听过了,知道城郊北有个包子店,专用人肉作馅,我命人把她卖到那去了!这样她就算死在哪里,也与我们平南王府无关。”
    尚之信大惊,直喝:“谁让你这么做的!快!快去找她回来!”
    青禾回想成安的话,不禁担忧:“我家出什么事了?”带着小巧往家走,竟发现街上贴着缉拿她的公告。
    “郡主,你看!这可怎么办?我们得回去找皇上想法子啊!”小巧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
    青禾却说:“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才不要回去呢!我傅青禾行的正、坐的正,还怕人家冤枉啊!走!我们先回去。”
    来到家门外,却见官兵守在门口,青禾急拉小巧躲在暗处,等天黑再翻墙进去。
    得夫人正焦虑地在祠堂诵经,求菩萨保佑青禾平安无事,忽听青禾轻唤“娘”,得夫人又惊又喜,青禾奔上前去,扑进得夫人怀中哭了起来。一旁的傅正也搂住青禾,三人紧紧相拥,傅正说青禾离宫后,先皇的玉玺就失窃了,太后怀疑是青禾所为。
    青禾激动地说冤枉,要回宫中去跟皇上当面对质,傅正和得夫人极力拦阻,要青禾到隔壁城镇去找姑奶奶,傅荣和成明胭现正在那儿作客。青禾不忍再违逆,遂带小巧出城。
    出得郊外,忽然看见一柔弱女子被数名汉子追逐,细看被追之人,正是那尚王府的丫环苑萝。苑萝一见青禾,如获救星,连忙奔到青禾跟前,哭道:“青禾郡主救命啊,这些屠夫,要把我宰了当包子肉馅!”
    “什么?人肉包子?那还有王法?”青禾一马当先,叫小巧先走,自己则护在了苑萝跟前。一番打斗,挣脱了敌人,拖着苑萝往荒山跑去。
    行至一处山峰,竟是断崖,后面追兵又嘶叫杀来。苑萝大惊,脚下不稳,踩到崖边砂石,跌滚落去。青禾连忙伸手抓她,却不慎和她一起滑落了山崖,幸好跌下时被大树挂起,才不至摔个粉身碎骨。
    青禾落到崖底时只受了些皮肉之伤,而苑萝却伤得不轻,右腿已经骨折。
    “糟啦,你的腿!”青禾见状,连忙找来坚厚的树干,帮她固定脚骨,说:“还好我会一点跌打功夫,你忍着点!”伸手一用力,苑萝大叫一声,骨头被扶正。
    “青禾郡主,谢谢你。”苑萝感激道。
    “你客气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只不过……”青禾望了望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惨啦,这里是座荒山,不知怎么出去。”
    又问她好端端地在尚府做丫环,怎么会被人抓去做人肉包子?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尚府放走她和芸儿之事受连累。苑萝只一味委屈垂泪,言语间却始终维护尚之信,辩解说不是被尚府赶出来的,是自己不小心才误入黑店的。
    二人在野外过了几日,始终寻不着出路,青禾四处找了些野果,好让苑萝充饥。
    成泰千方百计要赶芸儿出去,终于趁成安去宫中看成暖玉时,把芸儿逐出府邸。芸儿虚弱地强撑着,盲目向外走去……
    图德海惊慌地向建宁和君无忌禀告:“皇上不见了!”
    三人急得乱转圈子,建宁担忧道:“皇上不在,一两天不接见大臣,不向太后请安,马上就纸包不住火了。”
    太后果然因莫临风没去请安而大发雷霆,成暖玉趁机加油添醋地挑拨,终于把太后挑得火起:“哼!他皇上的龙椅坐热了,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他不来给哀家请安,好!那哀家给他老人家请安去!跟我一起来!”
    成暖玉唯恐天下不乱,马上兴奋地跟着。
    建宁和君无忌想得头都快破了,还是没有完全之策。图德海忽又没命似地冲进来:“公主、君世子,要出人命啦!太后和韵贵人要到御书房去了!”
    君无忌心急:“这可咋办?”
    建宁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依样画葫芦,换汤不换药!”对两人附耳如此这般一说,两人又喜又忧。
    太后和成暖玉在御书房等了半天:“真是岂有此理,连个接待的奴才都没有!”正待发作,建宁匆匆走来,故作惊讶:“母后,韵贵人,你们怎么来了?我奉命来拿经书。”
    “你皇帝哥哥呢?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来给哀家请安?他的眼里,是不是已经没我这个母后了?”
    “哎呀,母后您息怒,不是皇帝哥哥不想来,而是他实在来不了啊!”
    太后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皇帝哥哥自责,未能善尽保护先帝玉玺之责,以致遗失。所以许愿斋戒赎罪,在思亲堂闭关悔过。特别交代,这些时间严禁打扰,没想到他没跟母后禀报。”
    太后一听,气消了大半,成暖玉立刻说:“哦?有这样的事情?那烦请公主带我们去看看!”
    建宁大方地表示:“好吧,随我来!”
    众人一进思亲堂,正见图德海在呵斥一太监:“皇上现在是许愿持斋,你这大鱼大肉的,想害皇上白做功吗?”然后假装才看见太后,赶紧请安,禀告:“启禀太后,皇上正在闭门思过,交代奴才,不可打扰。”
    成暖玉大骂:“放肆,本宫和太后前来,还不让路吗?”
    太后制止说:“暖玉,在此不宜喧哗!”
    太后来到思亲堂,一时间勾起了对先帝的思念,竟变得感性起来。她缓缓地回忆当年的往事:“当年呀,先帝经常在此地挑灯夜读,哀家每每随侍在侧,直到天明……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那么多年了。”
    成暖玉没兴趣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一直催促图德海请皇上出来拜见太后,说着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建宁急忙挡阻,但门已给撞开一条缝隙。建宁一边说不要打断皇上诵经,一边把成暖玉推离门口。
    太后表情严肃地一步一步走过去,众人不敢阻挡,屏息等候。太后从门隙缝中看过去,屋内贴着历代祖先遗像,一排白烟摇曳着火光。里面的“皇上”正穿着黄袍,背对着门口,跪在蒲团上,头压得低低的,口中喃喃诵读。
    太后的眼光停在先帝的遗像上,一语不发。建宁和图德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太后悠悠地开口:“图德海,你过来,帮哀家看看!”
    图德海浑身一阵哆嗦,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奴才,奴才该死……奴才……”
    太后又道:“建宁,你也来看,你仔细看……他像谁?”
    建宁两腿发软,勉强向前:“母后……儿臣,儿臣该死!”和图德海两人跪下。
    “怎么?连你也看不出他像谁么?”
    “儿臣……”
    “那是一个你和我都很熟悉的人……”
    建宁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他的背影,简直像……简直像极了先帝啊!”太后激动地说。
    建宁和图德海像抢回了一条命似的,大大松了口气,图德海马上附和道:“对……对……太后法眼独具,太后英明!”
    建宁也紧接着说:“皇帝哥哥治国,若能承袭先帝遗风,那该多好啊!”
    “都二十年了……”太后伤感地陷入回忆,不禁哭成了泪人儿。又训令:“难得皇儿有心悔过,相信先帝不会怪罪,你们在他身边,要好好地规谏他,今后凡事以大局为重。”带着几分哀伤,领成暖玉离去。
    建宁见她们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无忌,她们走啦,你可以起来啦!”
    岂知君无忌没半点反应,早已吓晕过去了。
    尚之信带着手下,大喝小福子带路,紧张地冲到包子黑店,破门而入,劈头直问:“苑萝在哪里?”
    那些做包子的人慌慌张张地说:“小人……小人……不知道啊……”
    尚之信看见四周锅炉,旁边堆放的都是人的骸骨,急得抓起那人衣襟:“你是不是把苑萝宰了?”
    那人惊呼道:“小人不知啊,这些人送来后,都是屠夫宰杀的,小人只负责做包,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福子惶惶说:“世子……您看都只剩下骨头了,估计那苑萝……”
    “都是你!都是你!谁让你自作主张!”之信抽拳便打。
    山崖下,青禾和苑萝靠着野果支撑了几天。青禾正扶着苑萝寻找出路,忽见远处密林有条小路,惊喜道:“你看!那里好像有路啦!”
    二人千辛万苦顺着林荫小路,终于走出了荒山,苑萝感激涕零:“青禾郡主,谢谢你,若非有你搭救,我早就没命啦。”
    “谢我什么,之前你在尚王府不也帮过我和芸儿嘛?对了,现在咱们找到了路,你准备要到哪?”
    “我……我想回尚王府……”
    “你还回去啊?那个尚之信下流无耻,恶贯满盈,你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回去给他当丫环,听他的使唤?”青禾不敢相信地说道。
    苑萝点了点头。
    青禾劝道:“你要是怕找不到活计,不如去我们家吧。”
    苑萝坚持说:“谢谢青禾郡主的好意,但我除了尚王府,哪儿都不想去。”
    青禾无奈,只好将她送到城外。苑萝感激地说:“郡主不要再送了,现在城里都是通缉你的榜文,我的腿脚不方便,如果一直跟着你,可能会拖累你呢。”
    “但是……你身上有伤,我不太放心呀。”
    “郡主,你别再挂心我了!若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会很不安心的。”
    “那好,苑萝姑娘,你自己也一切小心,以后再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咱们傅王府,我父王和大哥都会替你做主的。以后有缘再见。”
    辞别了苑萝,青禾正自离去,忽听身后有人叫道:“郡主,郡主!”
    青禾见原来是小巧。小巧高兴地说:“终于找到你啦!这几天你都去哪啦。”
    青禾说了和苑萝跌落崖底迷路之事,小巧笑言:“我们家郡主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舍己救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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