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卢台岭。
距离顺天府西北四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名为张家口的村庄。
张家口北接长城,是离边塞最近的一个小城。从张家口沿着长城再走五十里,便是万全卫的卫所大营,越过大营再往西北走五十里,便是卢台岭关口,卢台岭之外,便是蒙古人的地盘了。
而此时,在卢台岭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谷中,搭着数十个帐篷,帐篷中间的空地上,还燃着篝火,看起来有些像是军营,但往来其中的并不是衣甲在身的军卒,而是一个个穿着厚重的棉衣,手持酒肉,肆意吃喝,欢笑大闹的壮汉。
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军队的驻地,而是诸龙联的人在这里设定的一个临时驻地,为了找出群虎盟的主力将其消灭,将旷日持久的南北大战一战而决,诸龙联顾不得还没有完全消化北地的战果,酒匆匆纠集人马,越过了长城,四处寻找群虎盟的踪迹。
可惜的是,自越过长城一个月以来,他们每日里除了这样喝酒吃肉跳舞,连群虎盟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一开始大家一起吃肉喝酒,没有人觉得不对,只感觉这日子过得快活无比,但时间一长,驻地中的很多人心中就没有办法保持安定了。
不少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这些人一开始越过长城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就要慢慢散掉了。
但是面对现在这个情况,诸龙联的人却有些骑虎难下,进无处可进,退又不甘心空手而回,是以很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有酒有肉,且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们真的赢了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一个壮汉一手提着酒葫芦,倚靠在帐篷的门口喝着酒,一边醉醺醺地嘟囔着。
一个老者横眼看过去,只见此人面长如马,细眉淡须,身边挂着一把长刀,看刀鞘就不是凡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青龙三刀的马积山。
“酒肉管够,你个糙汉管那些闲事干什么?需要拼命的时候你只管上去拼命就是了。”老者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烤羊腿,不屑地道。
“话不能这么说,”马积山不满道:“天天这么醉生梦死,即不进又不退,别说猛龙过江了,再过几天,万一群虎盟的人突然来袭,咱们诸龙联估计就要变成诸虫联了,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汉子说这话,一旁的另一人连忙喝止住他的话头:“老三!不会说话就老老实实地喝酒吃肉,少在这里唧唧歪歪。”
马积山听到这话,脸上凶光一现,回头瞪向骂自己的人,然而抬眼一看,却面色一变,头一缩,乖乖认错:“是我失言了。”
这时,另一个年轻人安慰他道:“没关系,老三,其实我也很郁闷。”
与马积山一脸的土匪相不同,这男子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剑眉斜飞入鬓,目中如有神光,端得是一副好相貌。
那人走到马积山身边,打开帐门,望了望天空,见东方泛白,一日时光又要即将过去,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看来对方很谨慎,并没有上当来袭击我们,这次是我们失算了。”
说着,那年轻人伸长了手臂,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平和的微笑,对身后看着他的马积山、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温声道:“不管怎样,大家这一夜都辛苦了,警戒组留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几人闻声点点头,中年男子,也就是白龙二刀马积二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很响的口哨。
听闻口哨声响起,原本正在篝火旁肆意地喧闹玩乐的汉子都停了下来,现场突然从极闹变成了极静,还有很多手持兵刃的汉子,纷纷从自己藏身的角落中走出来,众人互相看了看,明白今天又是如同往常一样无功而返,相互点了点头,分成数个小队,三三两两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营地来。
如果现在有人从不远的山上往他们营地上看的话,就会愕然发现,玩乐的汉子在整个营地中的人数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不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布置的障眼法,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暗处随时准备冲出来杀敌。
辛亏没有人试图趁着营地喧闹前来劫营,否则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眼见众人都渐渐散去,马积二低头对年轻人小声道:“少主,要不然咱们今晚再试一次吧?”
老者,也就是活剥皮郭正域也点头对马积二的想法表示认同:“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群虎盟那些人说不定正在暗处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们呢,只要我们再来一次,说不定群虎盟就会忍不住上钩了。”
听到这两个人都如此说,年轻人忍不住开始深思了起来。
白龙二刀马积二是马积山的哥哥,同时也是青龙帮六护法之一。马家兄弟以青龙帮帮主黄龙大刀马积泰为首,六个兄弟并称为青龙帮六护法,当年在江湖上一时间也曾经被传为美谈,江湖经验自然是有的。
而活剥皮郭正域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不但曾经是青龙帮的护法,现在为了扶持马家,又成了诸龙联的长老,几十年如一日,不论是马泰龙还是马积泰,对这个老头都可以说是很尊敬。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人说出的话,才由不得年轻人不深思。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青龙王马泰龙的幼子,青龙公子马孟整。
虽然他身为诸龙联的幼子,诸龙联的少主,不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江湖上也有传闻说,马泰龙将帮主之位交给马积泰只是让他暂管,青龙王真正属意的人乃是他青龙公子马孟整,诸龙联未来必然在他的手中更上一层楼。
但他很清楚,他现在还太年轻,帮派里面很多老人还不是很信任自己,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能够很好地掌握帮派中的局面,所以,一直以来,马孟整对于马积泰派给自己的几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仔细斟酌,就算是错的,他也不会直接反驳。
“我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此计不妥。”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马积二和郭正域疑惑地看着马孟整,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因为不管怎么想,这个计划对于他们来说,都有利而无害。
郭正域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诱敌深入的计策不可能一次就成功,这个计策的关键,就是要和敌人比谁更有耐心,如果谁先坚持不住漏了馅,那自然也就先一步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武林争杀和朝廷征战不同,他们不可能如同朝廷大军一般,占城封官,在新征服的领土上建立实际的统治。
他们无法成为武林中的皇帝,谁也不会允许武林中出现一位对武林人士可以生杀予夺的皇帝。
他们只能成为“盟主”,只能充当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制定者。
所以,即使他们最后打败了群虎盟,也不可能“统治”江北,只能是扶持与自己亲近的门派,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影响。
故此,将江北的门派赶尽杀绝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因为这是根本做不到的,或者说,即使做到了,对于他们诸龙联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们又不是官府,把那些武林人士都杀光,谁还听他们的啊?
他们的目的,是彻底摧毁群虎盟这个执江北武林之牛耳的巨大同盟,然后以自身的影响力,将群虎盟并入诸龙联之中,以诸龙联代替群虎盟执掌江北武林,这样,南北武林同盟混一,诸龙联也就完成了制霸天下武林,执天下武林之牛耳的宏愿。
而群虎盟的核心,毫无疑问,就是白虎王李皓、虎帜剑李召命以及群虎盟高层的那几个人物,只要能除掉他们,天下唾手可得。
这也是诸龙联为什么选择在后方未稳的情况下,选择越过长城孤军深入的原因。
但是事情演变成这样,迟迟找不到群虎盟的主力,也无法找到打开局面的缺口,这是马孟整几人之前都没有想过的。
马孟整明白两人是担心自己年少气盛没有耐心,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两位说的很对,群虎盟现在已是四面楚歌,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反击的机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现在已经输不起了,所以他们会比以前还要加倍地小心谨慎。
若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想必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我们即使是这样继续耗下去,也毫无意义。
况且,我们在这里若耗日持久不见进展,士气反而会因此受到影响,得不偿失,不若就此退去,再寻他法。”
听到马孟整的话,马积山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或许他们会选择孤注一掷也说不定啊。”
旁边的马积二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一缩头,不敢再出声,马孟整则笑了起来:“三叔想想看,如果你现在身上只有一两银子,除了吃饭,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钱了,这时候有一个人和你说,你把银子交出来,我帮你赚大钱,你会不会轻易地相信他呢?”
马积三想了想,道:“如果是我的话,反正一两银子早晚都会花完,到时候还是会饿肚子,还不如舍手一搏,说不定就得来大富贵了呢?”
这话说的直白,道理却是不俗,听得郭正域和马积二连连点头,就连原本信心十足的马孟整,都被马积山的这一番“歪理”说得一时词穷,只得挠着头,有些讪讪地道:“三叔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看向马孟整:“觉得什么?”
“我的知觉告诉我,对方绝对有后手。群虎盟虽不如我们诸龙联,在南北大战之时被我们步步紧逼,但别忘了,群虎盟虽然吃了不少亏,但却始终没有大的失利,所谓的溃败,看起来更像是有计划的避让。
而且我们这些日子以来,连连施计,也完全不见群虎盟的踪迹,所以我认为,群虎盟一定在暗处谋划着些什么,说不定正在等待我们露出弱处,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一举翻转局势。”
三人没有想到马孟整居然有如此想法,不禁面面相觑。马积山摇了摇头,不解道:“都到了如此的地步了,群虎盟还能有什么杀手锏?”
“如果少主是在担心血麒麟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据盟主最新传来的消息,血麒麟已于无量山失踪半月,血麒麟自出现在世人面前以来,从来都是正大光明,横冲直撞,从未有过藏匿之举,所以,这次血麒麟即已不见踪影,说不定他已经自行离开去做其他事了,中原南北武林大战说到底,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马孟整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血麒麟。光凭他一人,是无法左右这场南北大战的战局的。”
“那您担心什么?”
“正因为我们搞不清群虎盟的踪迹和打算,我的心中才有着不安的感觉,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马孟整对着自己的三位长辈,苦笑着道出了心中不安的源头。
宣华镇。
“情况不妙。”年轻的偏将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小声道。
“什么情况不妙?是群虎盟情况不妙!把话说清楚!”将军皱了一下眉,对着偏将轻喝了一声。
“是是,是卑职疏忽了,是群虎盟的人情况不妙。”偏将连连点头道歉,又接着说道:“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被一路从自己的地盘驱赶过长城的群虎盟,现在已经是元气大伤,他们在长城以北毫无根基,不但两眼一抓瞎,还要一边防备蒙古人,一边防备诸龙联,情形可谓凶险至极,稍有不慎,怕就是倾覆之危。”
“哦?你此言有何依据?你的推测毫无价值,不必在此聒噪,将你掌握的情报报与我和将军听即可,局势的推断和决策自有将军下令,你只管听令就是。”听到偏将的话,一个老者冷笑着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偏将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看向老者。
这老者是宣化镇镇将徐相尺的军师,名为陶文蔿,平日里仗着自己读过几天书,视军营中所有人都是粗鲁匹夫,言语间多有讽刺之意,实在是令人厌恶,偏偏将军对这老匹夫多有倚重之意,军中上下无不敢怒不敢言。
他心里明白,此次这老匹夫出言挤兑于他,不为别的,只为在将军面前踩他立威而已,不论他说什么,陶文蔿都会对他进行驳斥。
但他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
深吸一口气,偏将叶孤明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继续说道:“一月前,群虎盟除盟主李皓外,共有五百余武林人士来到此地,将军大人慷慨,借给这些人土城一座,暂作休养。
但随即,诸龙联马孟整就同样率领五百众尾随而来,且一路追击,北越长城到达卢台岭安营扎寨,并于次日同群虎盟交战厮杀。
数日间,双方互有胜负,死于厮杀伤病者四百余人,可奇怪的是,群虎盟死伤惨重,从五百余人变为三百余人,诸龙联的人数却是不减反增达到了千余众,由此我们可以推知,诸龙联必然有我们所不知的援军达致此地。”
卢台岭是万全卫的地盘,万全卫的卫将裴阳滔是他们将军的徐相尺的老对头,如果说裴阳滔不知道卢台岭的情况,没有收诸龙联的好处,打死叶孤明也不信。
“那又如何?两边连日大战,有后手是很正常的吧?”陶文蔿再次打断了叶孤明的话道。
“而且据探子来报,近日,群虎盟已有人陆续叛变,离开江北阵营投向诸龙联。”没有理睬陶文蔿的挑衅,叶孤明继续向将军汇报着自己得知的情报。
徐相尺看着地图,摸着自己胡须盘扎的下颌,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群虎盟已经大势已去了啊……”
到底是趁机落井下石,将群虎盟赶到蒙古的地盘上去,还是反戈一击,将其送给诸龙联做个顺水人情,这些事自有将军决断,叶孤明都不关心,他只是个偏将,将知道的东西告诉将军,就是他的全部职责了。
所以,叶孤明无视将军有些闪烁不定的目光,继续向他说着:“自十数日前,群虎盟已经不见有人离去,想必外围心思不定者,此时应以散尽,群虎盟此刻留存的人马,当时本派精英帮众。而群虎盟和诸龙联,也已经十数日没有过交战了。”
“你的意思是……?”
“依卑职愚见,双方之所以会停止交战,群虎盟大概是因为要舔舐伤口,诸龙联则是在积攒实力,欲要与群虎盟做最后的决战,一战以定乾坤。”
“嗯……有道理。”徐相尺认可了叶孤明的推断,接着向他问道:“即如此,你觉得诸龙联会在何日发起总攻?”
“最多不过四五日。”
“为何?”
“因为据探子回报,日前,已有一群身份不明之人聚集于张家口的地界,人数众多,且人人带有兵刃,此时此地,能动用如此人力的势力,除了诸龙联,卑职想不到第二个。”
英雄堡。
名字起得很霸气,却并不能让土气、破败的土堡变得雄壮。此时和这土包一样落魄的,还有聚集在这里的群虎盟的众人。
“情况不妙。”神机秀士沈湘禅盯着地图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最近一个月,对于沈湘禅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了,每次听到溃败的战况报告时,他都要变得萎靡一些,一个月过去了,原本神采飞扬,丰神如玉的神机秀士沈湘禅如同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长出了一缕缕的白发,骤然变得苍老起来。
和沈湘禅一样变得苍老的,还有华山派的掌门人敬彬真人。即使不去找沈湘禅听取战报,他也知道,群虎盟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少林、武当的那些老匹夫,此刻想必正在心中偷笑吧?”
敬彬真人每每想起这武林中一南一北的两个庞然大物,心中就忍不住兴起一阵恨恨之情。
这次南北武林大战,别开牵涉的门派和人数众多,真正的大佬却从未下场亲自动手。
少林和武当这一南一北两大宗门,在群虎盟和诸龙联相争之时,不约而同地向外宣布本门闭门谢客,不参与争斗。
实际上,看似超凡的两大门派却都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暗手参与了这场南北大战,从中捞取了不少的好处。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他们华山派、峨眉派、蜀中唐门、金钱帮、银剑山庄、青城派等等这些门派被卷入争斗,不但实力大损,声望也跟着受到了江湖上一些人的非议,好处与坏处可谓相当。
而少林和武当则不然,他们超然世外,借此赢得了世人的称赞,又暗中出手,捞取了不少的好处,最后还趁着众多门派大战,实力大损的关头,夯实自身门派武林之宗的名号,大大地提升了本门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声望,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敬彬真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果群虎盟最后一败涂地,华山派恐怕最后也要随之破败了,别说与少林武当相比,就连普通的一流门派估计也比不上了。
他自己孑然一身,死不足惜,若是祖宗基业在他的手中落败,那他即使是死,也无颜前去面对华山派的列位祖师。
“真的已经无法可想了吗?”忧心之下,敬彬真人看着地图,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见屋子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敬彬真人板起面孔,装作镇定的样子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既已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的后手为何还不用出来?!”突然,人群中一人拍案而起,大喝道。
沈湘禅定睛一看,原来是北丐帮帮主,破面丐刘麻子。
“说的对!事急矣!当可发动最后手段,事不宜迟!”众人纷纷应和。
刘麻子环顾了一下众人,待场中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军师的能力我们自然是相信的,不然此刻大家也不会留在这里,但我刘麻子现在想问一句,咱们群虎盟眼看危在旦夕,军师之前所说‘后手’尚要留待何时?难道要等我们这些人都死绝了,才肯使出来不成?”
“正是正是,军师尚要等到何时才肯使出最后手段?可否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众人的情绪皆被刘麻子带动起来,纷纷鼓噪道。
见众人如此,沈湘禅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李皓则发出一声长叹,对沈湘禅道:“军师,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就告诉大家吧。”
“但是……”沈湘禅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无妨,说吧,不说大家的心都要散了。”李皓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这一招,这一招……”沈湘禅涨红了脸,很是艰难地才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这一招不能在这里用!”
“什么?”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站了起来。
李皓示意大家坐下,替沈湘禅解释道:“军师说的最后一招,本是要在中原使出的,可眼下……”
沈湘禅打断了李皓的话,看向众人:“错都在我,因为我的犹豫,错过了时机,害得大家沦落至此。我自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但自裁于诸位面前,于形势毫无补益,待到诸龙联发动总攻之时,我自当率众出战,先于诸位,折敌锋锐,以赎己罪。”
沈湘禅的话让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骚动了起来。
“军师的意思是,敌人会发动总攻?”
“是。”沈湘禅点了点头,道:“据探子来报,诸龙联的援兵已经聚集在了张家口,而且人马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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