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千诺只是闲逸地坐着,望着远处的喧哗的街市,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一片灯火阑珊,侧脸完美的轮廓,印到夏侯紫夕心中,竟升起了一抹难言的熟悉感。
这份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曾体会过。
在最危险的时候,被保护的感觉。
在最失落的时候,被安慰的感觉。
在最难过的时候,被哄逗的感觉。
“嘭!”头顶,一朵彩色的烟花绽放。
“烟花!”夏侯紫夕闻声,立刻抬起了头,望向那片璀璨的夜空,一朵一朵的烟花乍起,好似一片落英从上空落下,短暂的,绝美的升华,夏侯紫夕拉了拉旁边的令狐千诺,“快看,真的是烟花!”
“嗯。”令狐千诺应声,却没有去看那一片夜空。他只是轻轻侧目,看着此刻陶醉在烟火中的夏侯紫夕,看着她纯粹的笑靥如花,嘴角,竟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个笑来。
这笑,也如她人一样,那样纯粹。
有一颗紫色的烟火,绽放在墨色的苍空,河边,那一双依偎嬉闹的背影,如沐浴在烟火下的彩灵,声音悦耳,眸光明媚,是一片闹市之外,难得的一片美景。
后方的深巷中,百里怜影迟迟赶过来的脚步停下,紧握在剑上的手,松了下来。
百里怜影看到了前方那一对相互嬉闹的身影,无言,心中,竟然骤升出一丝绞痛,怅然的,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头顶那一片烟火的存在。
那一年,也是这样繁华的花灯节,自己站在长河边,看水中的倒影哀叹。
她举着一个橙黄色的花灯,拿着一串青色的铃,从自己身后跑过来,像一片月光似的,覆盖在自己心头。
他至今都还能记得,那一晚,她在自己耳畔留下的话,那么诚恳,那么动情,让自己难以回绝。
记忆犹新的,还有那青翠的铃音:“叮铃铃,叮铃铃……”
百里怜影怅然一笑,低头,望了望自己系在腰间的青铃,再看了看眼前那一对宛若璧人的背影,转过身,走出了幽深的长巷,竟不知,这一刻奇妙的痛,是被这青铃声刺痛的,还是她那天真无邪的笑语。
清晨,浓雾已散。
寒珏山脚下,镇市沸腾,一派繁华之气。
街道上,人声鼎沸,街道叫卖声,楼阁管乐声,茶馆说书声,杂为一体,幻化多样。
巷道内侧,白墙上鲜红的印记,将这片刻的安详,照应得若离若即。
百里怜影站在巷道里,手握竹剑,定眼看着白墙上的印记,面色凝重。
片刻之后,百里怜影离去。
白墙上写着:重火之花。
是……朱红字迹。
今日,百里怜影离开寒珏山,通查了寒珏山脚下的县镇,发现街道白墙上均印有“夏侯家”暗号,但询问后,才得知,近日,寒珏山太平,并无事端。
夏侯家暗号只有在进行刺杀行动时才会留下,以刺客之态现世,留下暗号来彰显,是夏侯家一贯的作风。
除去夏侯紫夕在客栈和花灯节被袭之事外,寒珏山处,并未发现夏侯家人的行踪,没有行动,却留下暗号,这令百里怜影百思不得其解。
正欲回到寒珏山剑派告诉夏侯紫夕,路经“画南楼”,只听身后忽然一片动,百姓四下乱成一片,叫喊声乱作一团,原本安静的街道,顿时化作沸腾的开水。
百里怜影转过身,肆乱的街道上,一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周边附上黑纱,看不清里面的容貌,身材单薄,手持银色大刀,刀刃上淌有血迹,刀下躺有一人,尸首异地。
四周人已散开,唯有百里怜影立在远处,那人收起大刀,略微抬头,透过黑纱看着眼前的百里怜影,道:“眼前这位,可是寒珏山人士?”
“让兄台失望了。”百里怜影笑道,“在下百里怜影,月歌弟子。”
“嗯,月歌弟子已经到了吗?”黑衣人走,道,“我怎么听说,本门才是到达寒珏山的第一门派呢?”
百里怜影听闻,渐收笑容,眼角微眯,道:“请问,阁下是?”
黑衣人冷声道:“暗窟,司空幽冥。”
“呵,原来,是传闻中的暗窟三大魔头的司空幽冥,久仰久仰。”百里怜影恢复了略带调侃的笑脸,看了一眼倒在司空幽冥刀下之人,道,“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他怎么惹你了吗?”
说完,百里怜影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司空幽冥用眼神扫过百里怜影不羁的神色,低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冷冷道:“夏侯家刺客。”
画南楼是寒珏山一青楼。
此日,画南楼上人声鼎沸,胭脂红晕,香气迷惑了整条街道。
百里怜影看着躺在地上血泊之中的“夏侯家刺客”,听着从画南楼上传来的管乐笙箫,忽然,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肩,用下巴指了指那花香四溢的雕花大门,道:“进去喝一杯,怎么样?”
说完,百里怜影瞅了瞅司空幽冥戴在头上的黑纱斗笠,伸手一夺:“话说,你大白天戴着这个,热不热……你怎么是女人?”
司空幽冥面色冷漠,站在原地,冷声道:“我有说过,我是男的吗?”
百里怜影愣住:“那什么……到没有。”
百里怜影话声刚落,只见,司空幽冥转身,准备离去,匆忙赶上前,将黑纱斗笠重新戴到司空幽冥头上,将其拉进画南楼,附在其耳边,小声道:“就算你是女的,也得跟我进来喝一杯。”
说完,再添加一句:“还有,你被夏侯家刺客追踪的原因。”
长街的另一边,一个雅红色的身影转了过来,明眸凤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今日一早,百里怜影就没了人影,自己只好吵着闹着,让令狐千诺带自己出来玩。来寒珏山那么多天了,还没好好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加上昨夜再度被刺客追杀,心情一下低到了低谷,今日,一定要好好玩一番,才能解气。
可偏偏,在自己玩得正起兴的时候,看见了那个让人不愉快的身影。
夏侯紫夕拉了拉旁边的令狐千诺,指指画南楼喧哗的大门,问道:“刚刚那个人,是不是百里怜影?”
令狐千诺转过身来:“百里兄?”
夏侯紫夕柳眉一蹙:“不管了,进去看看。”
画南楼内一片,一进门,百里怜影就被各色花香女子簇拥入怀。
司空幽冥将百里怜影拉回,警告道:“只准喝酒,不许泡妞。”
“知道。”百里怜影与司空幽冥在内阁酒桌坐下,提起桌上的酒壶,给司空幽冥的酒杯满上,“我怎么能在一个姑娘面前,泡别的妞呢?要泡,也得先泡你,对吧?”
司空幽冥将百里怜影乘上的酒一饮而尽,始终冷着脸,毫不理会百里怜影的调戏,正襟危坐,开口道:“主公接到寒珏山掌门的邀请函后,第二天,便让我起身,我上月从暗窟出发,前往寒珏山,未出暗窟边界,就已察觉被人跟踪。”
百里怜影看着司空幽冥的空杯,将酒给司空幽冥满上,笑道:“继续。”
“进了寒珏山镇上之后,人多混杂,他欲暗中行刺我,我便把他杀了,他肩上的印记,正足以证明,他是夏侯家刺客。”司空幽冥继续回忆。
“夏侯家啊,他们素来与暗窟无怨无恨,为什么要跟踪你?”百里怜影不解。
“只怕,不是跟踪我。”司空幽冥侧过脸,定眼看着百里怜影,幽幽道,“是整个江湖。”
“你是说,夏侯家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百里怜影笑道。
“此事,尚未定夺,所以,主公派我前来与众门派共同商议,若无他事,在下先告辞了。”司空幽冥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百里怜影坐在原地,给自己满上酒,酒香在四周蔓延看来,熏陶着他内心的疑惑。
夏侯花色真的是想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不可能!之前,夏侯花色托他保护夏侯紫夕前往巧石谷,虽未说缘由,但可看出,事出突然,有关夏侯家危机。
夏侯紫夕在寒珏山被袭,绝不可能是夏侯花色所为,一定是有人暗中栽赃陷害。
那么,整个江湖上沸腾的夏侯家暗号……
就在百里怜影深思之时,楼下响起了一阵琴声,一瞬间,恍若隔世。
随声望去,见画南楼中央玉台上,一青衣女子抚琴而奏乐,此女子面容精致,温文尔雅,身材娇弱,犹如古画美人,亭亭玉立,栩栩如生。
青衣女子一曲奏毕,起身走到楼阁阶梯前,淡淡开口道:“小女子月辞,在此,给各位公子行礼。”
“好!”台下欢声一片,形形色色的男子在绝美花色中陶醉不已。
百里怜影的位置位于大厅二楼外侧,正巧,可以恰到好处地观到楼下青衣女子的一颦一笑,银眸皓齿,的确是一张标准的美人面。
却见,百里怜影浅浅一笑,将桌上的酒拿了起来。
而酒杯还未送到嘴边,就被一只手夺了过去,杯中的酒,洒了一地,百里怜影皱眉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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