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请平身暗夜星辰慕容襄》085.英雄救美

    “唔……”贺兰静怡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半晌，皱皱眉，开了口，“节哀顺变。”
    这样说，总该对了吧？不过，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儿呢？是错觉吗？是错觉吧！
    音落，想起自己已经拿到的东西，突地，贺兰静怡眼中绽放出夺目的亮光，兴奋地举起硫磺石，直接便朝着上官浩南奔了过去：“上官浩南！上官浩南！你看！哈哈哈……”
    现在，她开心得恨不得奔到城里，见到女的就喊姐，见到男的就喊哥！全天下的人都不再是她的敌人，也不再是路人甲乙丙丁，而是她的亲哥、亲姐！
    不过，也正是她的关注点不在上官浩南身上了，所以，她却没能发现，有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上官浩南！你快看！这是……”贺兰静怡兴奋得忘乎所以，也正是如此，她也没注意到上官浩南眼神与脸色大大的变化。
    “贺兰静怡……”上官浩南慢慢低下头，袖中的手握紧，极力地克制住内心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忍住！不能失控！绝对不能！
    “哈哈……”贺兰静怡依旧自顾自地笑着，没有发觉上官浩南的语气变化。
    上官浩南的手缓缓抬起，在快要触碰到贺兰静怡的青发时，又克制地握拳背到身后。
    只见，贺兰静怡的发丝如墨般光亮，但青发的主人却太过强硬，不仅没有爱惜它，反而用某种利器将发丝割断了一半。
    她连对待自己的头发都如此干净利索，丝毫不见手软，他怎么会奢望，她会对山庄的百姓有一丝的不忍和怜惜之情？
    于是，上官浩南压下心中纷繁的情绪，转身，背对着贺兰静怡，淡淡说道：“再见。还有，不要再跟上来。”
    终于，贺兰静怡笑不出来了，这是
    上官浩南的声音又冷又坚决，逼得贺兰静怡下意识地紧紧咬住嘴唇，血腥的味道快速在口腔里蔓延。
    她眼中杀气欲起，内心的那股邪火快要无法压制住，即将翻腾而出，她吓得连忙抬手，捂住眼睛。
    不行……不要……至少，对他，她不想放出心中的恶魔，她不要伤害他！可是……心口那股锥痛感，又难受又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贺兰静怡克制地死死地咬住嘴角，无助地蹲下身，蜷随着热浪吹
    上官浩南痛苦地攥紧拳头，艰难压下想要朝她转身的本能，骑上马，十分狼狈地落荒而逃。
    火舌嘶叫着冲上了云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没一会儿，天空密布乌云，随着闪电的声音响起，细雨悄然而至。
    而细雨淋淋之中，不知何时，一名少年撑伞出现在了贺兰静怡的身后：“小姐。”
    这声音让贺兰静怡浑身一颤，从臂弯间露出小脸，直到空洞的大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这才喃喃喊了一声：“古月。”
    被贺兰静怡唤为古月的少年，长得玉树临风，一袭黑色衣衫挡不住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气韵。
    少年潇洒地打开折扇，忽闪几下，看到贺兰静怡眼中的认真，握住折扇，低头，笑声轻飘飘地从唇瓣流出：“嗯？”
    “他们并没有求我保护他们，这也怪我吗？”贺兰静怡茫然，睁着大眼。
    古月把折扇插进腰带，从袖中掏出帕子，蹲下身，和她平视，慢慢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怎么会？先前，小姐已经掏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购买下了的妍心山庄的温泉湖，又无条件帮他们救回丞相的女儿，已是大恩。”
    “怪我吗？”贺兰静怡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这次，古月沉默了片刻，眼中一片冰冷：“小姐。过多不必要的自责，不觉得太好笑了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难不成，有一天，我成为了某些人刀下亡魂，还要自责做得不好？”
    古月指下传来的温度令他眉头微微蹙起。
    起初，他还以为，小姐的脸发热是火烤所致，便没有放在心上。
    “小姐。你发烧了？”
    提起这个，贺兰静怡就恼，怒的一脚踹过去，古月麻利儿的举着伞躲开，好笑的看向被雨再次淋湿的贺兰静怡。
    得！刚才白擦了。
    两人回到城中的安宁客栈，贺兰静怡换洗了干净的衣服，把这一天的事情前前后后的都跟古月说了一遍。
    贺兰静怡茫然抬头：“我都说了要送给他钱，还是不要利息，白送的。他为什么反而更不愿搭理我了？”
    “额……”古月哭笑不得，“祖宗啊！文人都有气度这么一说。”
    “切！文人的手会有那么多厚茧？”贺兰静怡冷哼一声，才不认可他的说法。
    “这个……小姐你摸得真清楚。”古月讪笑。
    贺兰静怡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看向窗外。
    这时，管事拎着小二端着菜，走进屋里，古月也开始为贺兰静怡布菜。
    天色已经将近黄昏，身处城中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贺兰静怡已经望不到城外的妍心山庄。
    凉爽的春风从窗外铺面而来，这个时间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但是，偌大的客栈大门却紧闭着，一些达官贵人揣着银票照常前来光顾，却被门口看守的店小二一一劝退。
    被劝退的人当中，一小部分人积攒了几个月白花花的银子，一边肉疼着钱，一边又对这里趋之若鹜。为的是……人世间少有的美味！他们就是再肉疼那钱，但想到一旦能回去说起自己今晚在这里用了膳，撑一把威风，就是再肉疼，那也是死憋住要撑下去的。
    另一部分人，则是每晚一掷千金，除了奔着这里的大厨，另一半的原因，也不外乎是为了买下面子。
    毕竟能进入堪称一绝的，那可是无形中的身份象征。
    可今夜，他们眼巴巴的揣着银票，却连个门都没进去，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恼火，却也只敢气呼呼的钻进华丽的马车离去，而不敢在这里随便撒野。
    贺兰静怡饶有兴致地看着华丽的马车一一离去，鼓起的腮帮子也因为看了一出好戏慢慢匾了。
    她笑着看向夕阳。四楼靠窗的位置，能把半个城尽收眼底。
    忽然，嘈杂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贺兰静怡爬在窗户上，好奇地看下去。只见一个三大五粗的糙汉子大刺刺的横穿人群，他的肩上，扛着一个穿着布丁衣裳、披麻戴孝的姑娘。
    “救命啊……呜呜呜……救救我……救命啊……”姑娘羸弱的哭声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贺兰静怡无聊地抿嘴，又是个强取豪夺的混蛋啊。
    “小姐。”古月含笑着，递上筷子，瞧了一眼楼下。
    只见，一些路见不平想要当英雄的人正欲上前，待看到糙汉子后面跟的四五个手拿棍棒的打手后，又默默后退。
    古月眼中冷冷一笑，贺兰静怡咬着筷子，把所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笑眯眯的大眼中没有讽刺，亦没有同情，竟然，比之冷眼旁观的人，还要淡漠几分。
    倏然，梨花带雨的女子无助的目光捕捉到一个和善少年，原本死寂的双眼瞬间点亮希望，嘶哑地哭叫道：“公子！公子救我！公子……救……”
    贺兰静怡咬筷子的嘴顿时安分了。古月诧异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被少女求助的少年一袭白色衣衫，恰好从当铺缓步走出，他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发丝微乱，衣服微湿，鞋底粘上的发黄的泥土是城外妍心山庄特有的。
    古月又看了一眼贺兰静怡。她眼底藏不住的亮光，是他下午才刚见过的。这种亮光太过罕见，所以，他记得尤为清楚。
    古月忍不住又朝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看过去。
    又见，那少年刚好路过恶霸身旁，泪花带雨的少女求救声戛然而止，一双被眼泪染湿的眼睛布满了绝望。
    她咬紧牙关，无声的落下一串眼泪，竟比刚才呼救声更加惹人怜爱：“公……子……”
    贺兰静怡不自觉地闭紧呼吸。
    上官浩南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止步，站在暖橙色的夕阳下，颀长的身影被晚霞斜斜拉长，长眉如柳。
    一缕墨发微乱，被脖颈的细汗沁湿，黏在白净的肌肤上，温柔含笑的桃眸抬头望向快要落下的夕阳，唇角的弧度带着放下自在、劫后重生的淡然。
    好一个文雅少年！明明没有一张漂亮的容颜，却好似这春日的凉风，让人心中舒畅。
    但也正是这一个温润的少年，漠视了少女的求助，径直走过，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垂死求助的少女一般。
    古月眉头紧拧。就这个……似乎还不足以能够引起小姐的关注吧？
    他正疑惑着，那少年好像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
    待看到坐在窗边的人时，上官浩南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冻结。
    “为什么……”贺兰静怡直直地和他的眼睛对上，喃喃自语，十分不解，“为什么？我没有救人。但是，你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