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场的局势已经明显地偏向了黑旗军,城防之上,黑旗军正大批大批的上城,并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处阵地,就像墨水滴入了河里,黑色正在慢慢蔓延、扩大,燕军虽说竭力抵抗,但无奈战力有限,不得不步步后退。照此下去,不消得一两炷香的功夫,安君关城防便会尽如黑旗军之手。极其不利的战场局势之下还算有利的一点是,正如杨晋所说,黑旗军在城上站住脚跟之后,黑旗骑兵的箭雨阵便消失不见了,他们在等待,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是整个北境尽入大胡之手的时候。
生死存亡之际,突听得信令兵报道:“禀将军,四部精锐人手两府已组建完成,请将军调遣”
“悉数上城”,季安急急说道,“两队一组,每处城防驰援一组,速去”
“是”信令兵听罢急急而去。
当这一千人上得城防之时,原城防兵士已快退至城防阶梯口处,议事厅前也已聚集着大批阻止黑旗军入厅的防守兵士。真真的是千钧一发,这一千人俱是安君关的骨血之师,从军数载,体魄精悍,无惧无畏,能战能杀。
局势,就这样被稳住了,因季安有令在前,这一千人并没有使出全身的力气把黑旗军赶下城去,而是保持着双方各占半个城防的阵地,就这样僵持着。
阵阵厮杀哀嚎之声中,时间,在一点一滴地逝去,没察觉的日落月升,夜色,在刀光剑影的血红之中,再次泛起。周遭的的黑色如潮水暗涌,并层层加重,视野也在这潮水的紧逼之下慢慢地缩小着范围,显然,已经过了适合作战的时辰,但无奈双方胶着太过,今日这场仗,终要分个胜负的。
议事厅内,季安不知何时又在不禁地踱着步,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他已在心里速速开始筹划,战局至今,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所料,他没想到今日的黑旗军竟会如此的势猛,如此的不要命,他本以为守关之战是个长久战,看布脱今日此举,怕是不拿下这安君关,决然不返了。
季安正思着,突听得杨晋于边上开口说道:“打开城门怎么样?”
“什么?”季安不知是没听清,还是震惊太过。
“打开城门,出城作战”,杨晋重复并补充道。
“杨镖总怕是还不了解城外黑旗军的情况”季安委婉地说道:“现外面攻城的黑旗军主将叫布脱,金彪朗的左右手,他此次带了北胡南境边防兵两万,黑旗军一万,就目前安君关所对付的,还只是那两万边防兵,他的一万黑旗军正于城外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就等胡人的边防兵占了城防,开得城门,那时,才是这一万黑旗军显现威风的时候”
“我知道黑旗军的大概人数,先前在城防上看的时候,我也估算出来了,黑旗军所在的位置我也知道,如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是站在那个位置等着进攻”
“这点我没确认”,季安说道,随即转身叫道:“信令兵,去探查一下城外黑旗骑兵的位置,速报”
听得门外应了一声,喊杀声已然盖过了急急的脚步声。
“我倒有一计,或可暂解我军之危势”,杨晋沉思片刻后道。
“哦?”季安显然有了兴趣,几步来至杨晋身旁,躬身行礼说道:“杨镖总若能有此时退敌的办法,真乃是我安君关的恩人呐!”
“季将军客气了”,杨晋起身扶起季安,将其让于桌前首座,道:“要想此计得以施行,须得有两个前提”
“哪两个”,季安有些急切。
“一个是天色,再暗一些,须得城防上的兵士再守得半个时辰”
“再守半个时辰,这个不难,若是没杨镖总之计,就是守一夜,兵士们也得拼死守得,不知下一个是什么?”
“这第二个就黑旗骑兵的位置,即使边防步兵已经上了城,还须得他们在原位置等待,而不是跟着步兵向前挪动位置”
“这个...”季安犹疑着,“这个决定权不在我方”
“是,决定权在敌方,我们只能希望黑旗军此时还保有他们一贯的威严和傲势”
“如果...”季安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黑旗军呆在原地,杨镖总打算如何行计?”
“趁夜,打开城门,用辎重车点火开路,让骑兵一府携带火油出城,径直冲往黑旗军城脚,焚烧攻城器械”
“您是说...火攻”季安皱眉说道,心中急速地思虑此计可否行得。
“对,火攻”杨晋说道,“此计得以施行最为关键的就是出其不意,还要雷厉风行,须得在黑旗军发现之时能快速撤进城内,封好城门,如果失败,就会引狼入室,彼时的后果,不用我多说,季将军自然晓得”
季安听罢,半晌无言。按照现在的局势走下去,安君关必被破无疑,可能都等不到明日天明。杨镖总之计,虽有风险,但成功的机会很大,一旦计成,布脱在短日之内将再也无法组织起今日这般攻势的攻城力量。就算季安不是好赌之人,时局至此,也容不得季安再小心翼翼,殊死一搏,全在此计。
正思索间,突听得门外信令兵报道:“禀将军,黑旗骑兵仍驻在原地,并未前行半步”
“好”季安不禁道了一声,随即望向杨晋,又道:“眼下战局若此,只能按杨镖总所说的做了”
杨晋微点首,无甚言语,心中默想着自己所提的这条计策,在脑中步步演练,寻找着可能出现的致命破绽。
“来人”季安冲门外喊道,见信令兵至,道:“吩咐康定山,准备火油五百桶并火信子五百,速运抵城门口,并辎重车两辆,上面尽装薪草耐烧之物,令骑兵一、二府于城门口待命,再令四部抽调精锐一队,亦于城门口待命”
“是”信令兵听后,行罢军礼,速速离去。
城防之上,借着稀疏的月光,最为显眼的便是泛着寒光的弯刀,无数的光影或左右、或上下地急速闪动,伴随着刀划衣甲之声,伴随着金属相击之声,伴随着刀刺入体之声,出了鞘的它们,注定了不再安静。燕军的长枪,极力地发挥着长兵的优势,时时保持着和黑旗军的距离,不让他们上前一步,也不厮杀太猛,退了他们的攻势,让他们无望,同时又让他们保持着希望,但时辰日久,这份上风也开始渐渐减退,体力,是一个大问题,而黑旗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冲。
半个时辰已过,城门前的巨石堆被守城兵士挪开,门轴内洒满了油之后,被守城军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随后立即驰出两辆满载淋了火油的柴草的辎重车,分行城门东西两侧,后面是一队极力推车的兵士,再往后便是一府手中提着火油、怀中揣着火信子的骑兵,迅雷般像城脚下正专心攻城的北胡南境边防兵群中冲去。临到时,推车兵士突然点起辎重车上的柴草,火势立即冲天,并飞速驶入了攻城胡兵之中,胡兵被这突然出现的近在眼前的火球一时吓蒙了,有的甚至忘记了躲避,直直地被淹没在了火球之内。
辎重车过,立马开出了一条通路,骑兵府紧跟在着火的辎重车之后,同时把手中的火油尽数浇在了经过的敌方攻城器械之上,同时掏出怀里的火信子,点燃后扔过去,火势立马便升了起来,一时间,只见一条条喷火的长蛇沿着城墙顺势而上,并有更多的火蛇沿城下顺势而起,须臾,便在城防之上铺满了一片片火篱笆,烈火熊熊,灼热异常,让人根本无法近得身。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显然超出了攻城胡兵的意料,他们甚至都没做出过多的反应,燕军便完成了任务,悉数进城去了。黑旗军中的布脱倒是反应得很快,正待叫黑旗军一举压上,无奈燕军行动太过迅速,不等黑旗军行至城门处,燕军城门内的巨石堆已然回归了原位,同时不知在城防之上的哪个角落突然射出了大批的箭矢,令黑旗军有些措手不及,只好仓皇撤退。
眼见着城墙两侧火势冲天,攻城器械尽毁,布脱无计可施,只能捶胸顿足不已,时局至此,最为绝望的还不是布脱,而是已经上了城的胡兵,就像深入敌方腹地、举目无援的孤立之兵,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消灭,即使他们极力地想改变这个局面,但事已至此,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悲惨的命运。
待城防之上胡兵被全部杀尽,安君关城防最终又回到了燕军的手中,待盾牌墙架起,箭雨阵从城防上射下来的时候,布脱终于咬牙饮恨下达了退军命令,在城脚下留下了堆积成山的尸体,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牙齿都咬碎了,硬是没啃下安君关这块硬骨头,这以后,还能什么去攻打安君关呢?布脱心中忧愤至极,又无可奈何,绝望之际,只能希望着攻打东城的金彪朗将军,能有个好结果吧。
布脱撤军的那一刻,城防之上的兵士连欢呼的力气都没了,悉数坐在了原地,大口喘着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欣慰满心。早有大批兵士上得城来,收拾战场。此时的城门再次悄然打开,放出了一队哨探,他们的任务是刺探黑旗军是否真的撤了,撤到了哪里,离安君关有多远。
当胡人撤军的消息传至议事厅的时候,厅中众人不由得深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季安,直直地瘫坐在椅子上,享了半晌清闲,随即猛然起身,高喊道:“来人”
门外信令兵躬身待命。
“令四部兵士集结,立即前往东城驰援季虎将军”
“是”,信令兵应声而去。
靠着杨晋之计,北城防勉力守住了,但东城防战局如何,一直没收到季虎的消息,季安的隐忧不觉从心中升起,想得自己弟弟做事沉稳,断不会城破了都不给北城防一个消息,就算如此想,还是不自觉地担心着。
直至半个时辰过后,才又东城赶来的信令兵带来的战报,金彪朗撤退,东城防虽有损失,但还不算严重。季安考虑再三,还是让季虎暂时留在东城防,以防有变。
事后才发现,这次北胡主要的进攻方向集中在北城防,金彪朗不过是在东城防佯攻,虽说佯攻,也险些让季虎抵挡不住。后听得北城进攻失利,金彪朗也就自行撤退了。
派出去的信令兵半夜方归,报告说布脱已经退回北胡南境。听闻此讯,季安这颗心才算安稳了下来,但并没有半分松懈,战事刚过,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做,这个夜,看来也没时间入眠了。
季安命令一半兵士先歇,另一半安置伤兵,埋葬兵士尸体,收集城外石木、箭矢、弓箭入库。眼下先把这些紧要的事情做了,其余的像修补城墙等事等到全军修整之后再做不迟。
整整忙了一夜,事情才做出了大概的样子。天明之后,另一半兵士接手,继续忙着未完的事情。议事厅彻夜灯火通明,到了白日,便更加的忙碌起来,杨晋、杨曦父子二人于厅中协助季安处理着战后之事,也都得不到闲。
秦叔安被安排进了医疗府,当了一名副府帅,自打战事开始,他便忙碌了起来,查验伤兵,根据手上的资源、伤兵的数量,不停地分配调度,纵是脚步奔波不停,也不致手忙脚乱。秦月灵一直跟在父亲身旁,做着力所能及之事,敷药包扎、行针止血,做起来十分麻利,尤其是蛊术麻醉的功夫,减少了打量伤员的疼痛感,令很多兵士瞠目,不禁感叹简直是华佗在世。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这场浩大凶猛的大风浪,终没有毁掉海上独行的巨型船只,它虽有些支离破碎,但好在整体架构仍存。此次黑旗军进攻不利,且损失亦是惨重,下次进攻,也许会拖得很久,经此战,黑旗军就此停下南侵的脚步也说不定。不管怎样,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歇歇吧,我的安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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