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纪秋》第119章 与你共享

    第二天，纪秋和神田如约来到考姆伊的私人研究室，考姆伊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考姆伊最后一次向纪秋确认道。
    “不，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纪秋轻轻摇头，回头看了眼神田，见神田果然没反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至少她的“说服”起作用了，虽然“代价”有点“沉重”…
    “好吧…”考姆伊推了推眼镜，轻叹了口气。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柊知道后不要太生气，虽然他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总感觉，自己有点吃力不讨好。但是，没办法，他真的不想看到神田的生命倒计时在不远的未来就停止，神田还那么年轻…所以…
    “等等，这种延命之术真的不用支付代价？”神田突然开口道。
    “嗯，很快就好，神田不用担心。”纪秋微笑道，具体的事情她没有向神田解释太多，只是告诉了他这种术的过程和结果，其他的都被她轻描淡写带过去了。反正发生在她身上的后果一时半会是看不出来的，也许十几年后她才会考虑告诉一下神田…
    “……”神田本就不擅长拒绝她，而且随着两人日渐亲近，对她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弱。就像这次，哪怕神田明白，真有那么完美的术法，教团早就应用了，怎么会拖到现在。也许还是会从他身上抽取其他代价吧。神田这么想着，终于还是被执意的纪秋拉到了考姆伊的研究室。
    依考姆伊的指示，神田和纪秋各自站到了相连术阵的中心。
    与一般魔法阵不同的，这是个双重阵，两个魔法阵在边缘处开始交汇，如果剔除掉所有复杂的修饰，那就是两个相交之圆。
    神田面不改色地用利刃划破掌心，鲜血从他的血管中不停地渗出，滴落在魔法阵上，神秘繁复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他所在的法阵开始逆时针缓缓地转动。与此同时，纪秋也咬牙割开了手腕，不深的伤口中，微暗的血液却迫不及待地顺着地心引力落到魔法阵上，她所在的法阵立刻疯狂地顺时针转动起来。
    这是个生命双重阵，纪秋这边的顺时针的转动代表了生命的自然前行，也就是生命力的流逝，与之相对的，神田那边的逆时针则代表了生命的倒退与拨回，他过早透支的生命力从两个魔法阵的交界处得到了补回…
    陌生的力量涌入神田的身体，自有意识起就背负的沉重似乎也轻松许多，神田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但纪秋却连站立的力量都几要失去了。两个魔法阵交相辉映的金黄光晕无比耀眼，掩盖了她失血后微白的脸。
    “秋！”考姆伊和神田却注意到了她不是很好的状态。
    “没关系。”纪秋故作轻松道，“我…”胸口一阵炽烫，整颗心脏仿佛被放于火上炙烤，剧烈的疼痛打断了她的话语，让她不得不蹲下身体，努力压抑这种不适。
    “考姆伊，停下来！”神田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我做不到…”考姆伊也手足无措起来，他对秋的担心不比神田少，不仅是作为室长对驱魔师的关心，还有柊的原因在，但即便如此，“魔法阵一旦发动，就无法停下。”
    “什么！”神田不悦地蹙起眉，企图从阵中走出，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可恶！
    “神田！别动！咳！咳咳！”纪秋一急，连忙站了起来，还呛到了空气，连声咳嗽带来的潮红覆在她的脸上，看似与健康的红晕无异，她连声道，“我没事，真的！”
    心脏上的疼痛已经渐渐消散了，她能感觉到，按住胸口的手掌下，有陌生而熟悉的浮雕般的纹路很快浮现又消下，那是她无数次抚摸过的，与神田胸口咒印如出一辙的…印记…
    “不许说话！”神田冷声道，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代价的支付者显然不是他，“还有，考姆伊你死定了！”对考姆伊，他绝对没有半点犹豫！
    “等等！和我没关系啊qaq”考姆伊泪奔，“就算，就算和我有那么一点点大的关系，”他两指比了比指甲大的距离，小小声道，“这种事不应该找主谋吗？！”求上诉！
    “哼。”神田才不管，上诉驳回！
    “秋qaq”考姆伊转向纪秋，泪眼汪汪地求助。
    “这个…”她也自身难保啊，神田好像真的生气了…虽然之前有说好无论她做什么都不生气的，但是现在显然不适合和神田说这个…
    令人不安的寂静中，也许是神田对这个术的反对之心太过强烈关系，逆向疾旋的两个魔法阵竟渐渐放缓了转速，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仿佛在停止一般。虽然在场的三人对此都不太明了，但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这两个魔法阵中，神田为主阵，纪秋为辅阵，神田的意志确实可以主宰阵势的走向。
    “这是，失败了吗？！”纪秋又惊讶又失望，难掩沮丧地问道。
    “不，还没有结束。”考姆伊盯着魔法阵上仍在发亮的符文，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符文没有暗下去，说明魔法阵尚未终止。但是，为什么会停下来？生命的置换还没有完成啊。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魔法阵的作用没有得到完全发挥，绝不会停下，这是常识，也是魔法阵的绝对守则！
    就在这时，一架倾斜的金色天平从两个魔法阵的交界处缓缓升起，两个小巧的托盘中空无一物——或者说，即使有也是肉眼无法得见之物，两个黄金托盘分指着两个魔法阵，更精确地说，指向了神田和纪秋两人的方向，只是，神田那端微微下沉，纪秋那端微微上翘。就在三人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天平倾斜的双臂慢慢摇摆，似乎要恢复平衡的状态。
    两人脚下的魔法阵渐渐停下，随着天平的再平衡，竟反向转动起来，本应逆时针转动的神田所在的魔法阵竟然开始了顺时针转动，纪秋所在的魔法阵也由顺转逆，从她体内流失的生命力好像又流了回来。天平回到了完美的平衡态，魔法阵的光芒却变得异常黯淡。喀拉，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在空气中响起，三人回过神的时候，无论是地上的魔法阵，还是空中的天平，都已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纪秋喃喃道。
    “失败了？”考姆伊也疑惑了，没可能啊，失败的魔法阵才不会消失，反而会在地面上留下残痕，只有成功的魔法阵才会在发挥作用后彻底消失。
    “不，成功了。”神田沉声道，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这场实验失败才好。
    “神田知道？”出于科学家的好奇心，考姆伊眼睛发亮地看着神田。
    “…嘁。”神田才不会告诉考姆伊，让他继续头痛去吧！就当他收的利息了。
    考姆伊立刻有点恹恹的，对科学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严峻的惩罚么。
    纪秋在旁边无奈地苦笑，向考姆伊挥了挥手，却终于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也能隐约察觉到，虽然和预计的效果有所差别，但最后的结果应该也算成功了。原本的计划中，她和神田应该能通过这种魔术完成生命的共享，但此时的结果，显然不仅如此，他们分享的，不只是两人的生命，还有神田的咒印。也就是说，她以后可能也会有神田相似的体质，比如此刻，她手腕上的割痕已经完全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而作为代价消耗的生命力，则是两人共同的生命。神田应该也是这样吧。晚点再偷偷告诉考姆伊吧，关于这次实验的结果，等神田不那么生气之后。纪秋悄悄想道。
    “对了，考姆伊。”纪秋忽然想到了不久前朋友的来信，对考姆伊拜托道，“等姐姐好起来之后，我想申请一个假期。有个朋友写信告诉我她快要结婚了，希望我能参加她的婚礼。我想，既然圣洁还在修复，大家暂时无法出任务，只能在教团内待命的话，稍微请一下假应该没关系吧。”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现阶段，科学班的全部力量几乎都投入到了方舟的研究中去，圣洁的修复进程相当缓慢，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修复完成，秋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合理，只是…考姆伊推了推眼镜，眼中划过一道不为人见的精光，“既然这样的话，秋要不要早点启程呢？和朋友多待一段时间怎么样？”考姆伊体贴道。
    “这样好吗？可以吗？只是姐姐那边…”纪秋有些迟疑，能早点看到友人当然最好不过，但她也无法把姐姐孤身一人留在教团，即使有大家在，但是，家人和同伴是无法相互替代的。在爸爸妈妈不在的情况下，她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她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了起来，“至少也等姐姐好起来，我再离开。”
    “……”考姆伊内心默默流泪，他就知道会这样，虽然秋和柊的关系很好他很感动，但正因此，只要有秋在，柊就不会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就是“其他人”之一，这样下去，他和柊的关系绝对不会有任何进展的！不能这么下去了！考姆伊的心中燃起熊熊斗志！
    “秋！”他握住纪秋的肩膀，直直看入她的眼中，以无比郑重地语气说道，“柊的话，请交给我吧！我绝对会好好照顾柊的，我用自己作保证，只要有我在，没人任何人可以打扰柊的修养。”明明是应该对未来岳父说的话，现在却不得不提前说出口了，考姆伊莫名悲痛了。
    考姆伊眼中的认真让人无法拒绝，纪秋几乎无法说不，但是…对姐姐来说，考姆伊才是最危险的吧！！！想到这里，纪秋又铁石心肠了，所以，“考姆伊太忙了，身为室长，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微笑），把姐姐拜托给考姆伊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来就好。”
    “……”请务必好意思！！！考姆伊无力了，终于决定不绕弯子了，“秋，你信任我吗？”
    “嗯，当然相信。”纪秋毫不犹豫。
    “既然这样的话，试着把柊交给我怎么样？”考姆伊柔声道，“在你和神田不在的时候，你纪先生和纪夫人不在的时候，让我成为她的依靠。”
    “可是…”作为室长的考姆伊是最值得信赖的，她对此从不怀疑，但室长和姐夫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同伴，后者是家人…同伴是共同前行的力量，家人的憩息的港湾…
    “有秋在的地方，柊绝对不会把目光分给任何人。”考姆伊苦笑道，“至少，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或者说，被正式拒绝的机会…
    “考姆伊…”这已经可以算是乞求了吧，要答应吗？正如考姆伊所说，有她在，姐姐一定把目光留给考姆伊，这样对考姆伊太不公平了。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自私地将姐姐永远据为己有啊。那样，太差劲了。她也希望姐姐能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只是，那个能给姐姐幸福的人是考姆伊吗？她不确定。所以…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考姆伊，为什么会对姐姐…”明明真正相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为什么考姆伊就认定，非姐姐不可呢？虽然，教团的性别比例确实比较悬殊，但如果是将就的话，她绝对不会认可的！
    “理由啊…”考姆伊沉吟，脸上渐渐浮现出罕见的害羞——通常，考姆伊只在冷静沉着（室长）和没脸没皮（妹控）这两种属性切换，他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说道，“秋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吗？”
    “一见钟情？”纪秋惊愕。
    “不需要任何理由，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就知道，是她了，那个自己从未意识到却早就不自觉等待的人。”考姆伊挠挠脸颊，小声解释道，“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当然，其实还差一点啦，只是二十九而已（考姆伊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还说这种话，有点难以置信吧。但，我对柊的心情，确实是这样的。”
    他犹记得那个凌晨，教团伤亡惨重，哀戚的乌云笼罩在高塔上空，元帅陨落，驱魔师们阵亡，秋也生死不明，他是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去迎接克劳德元帅的。但是，在看到女元帅之前，他的目光早已被那位温柔娴静的小姐吸引过去了。她嘴角盈盈的笑容，就像噙着一朵干净纯洁的素百合，无声散发着芬芳。当她优雅地提起裙摆，向他轻轻屈膝回礼时。那一刻，他心跳的节奏，近乎失速。
    所幸，理智没有抛弃他。这类矜持娇弱的大小姐，并不适合教团。在情感的岩浆迸发前，他已经如此提醒自己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小姐竟然是神注定的使徒，圣洁的适合者。从克劳德元帅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一瞬间，他内心闪过的卑鄙心情，是窃喜…为他们可能拉近的距离，为他们可能相携的那一丝希望的未来…
    她的圣洁强大而美丽，一如她的心灵。她的到来，不仅拯救了濒死的秋，也唤醒了他沉睡的心。那一夜，和神田对抗（单方面==）的纪柊，身上披着皎洁的月华，身手轻盈的不可思议。她绝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的贵族小姐，而是完美无瑕的女神。月亮女神塞勒涅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光辉，只有光辉的太阳神阿波罗的孪生之姐，自由**地游猎在丛林间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才是她的写照。
    她对家人关心爱护到极致，为了保护同伴也不惜伤害自己。当她从方舟中走出时，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那疲惫却纯美依旧的轻柔笑颜，直直击入他的心脏。那一刻，他深刻的知道，完了，无法自拔了。如果不是李娜丽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他恐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毫不掩饰地剖析自己的心迹，直到将她据为己有。（见注）
    “所以…请把她交给我吧…”考姆伊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要。”纪秋断然拒绝，小小退了一步，又沮丧地说道，“好想这么说。”但却做不到。考姆伊对姐姐的心意是那么真诚，那么深挚，所以，她的退让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因为和李娜丽的谈心，而决定不为难考姆伊的纪秋，在和考姆伊的这次谈话后，已经可以真正坦诚地接受考姆伊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事实了。果然，有些话，不是本人说是不行的。李娜丽说的再多，也不是考姆伊啊。
    考姆伊猛地抬头，被拒绝的失落还没在脸上停留一秒，就被替换成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大大咧开的嘴巴看起来傻极了，一点都没有平日精明果决的模样。
    看到考姆伊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心情跌宕起伏，纪秋不得不承认考姆伊的真心了。
    “所以，考姆伊要好好对姐姐啊，不只是现在，还有以后。”纪秋别过头，闷声道。
    “嗯！”考姆伊欣然点头，绝对没问题！
    “期限的话，是永远，可以吗？”
    “好！”考姆伊给出了最郑重的承诺。
    很久以后，已经成为姐夫大人的考姆伊问过这样的问题。
    “呐，秋。”考姆伊悄悄问，“那时候，为什么你觉得我有说永远的资格？”这已经是认可他的表示了。但，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吗，他被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拒绝的可能性。
    “这个啊。”纪秋轻轻一笑，看了眼远处给小杏刻木雕娃娃的神田，曾经的冷峻早已在小女儿稚嫩的啼哭中柔化，此刻的他，不是名动天下、开宗立派的天才剑术家，而是溺爱女儿的普通父亲而已，而小杏也乖乖蹲在爸爸腿边，小嫩手托着自己鼓鼓的小腮帮，认真地看着娃娃可爱的轮廓在爸爸手中一点点浮现，等看到娃娃和自己相似的五官时，小女孩脸上不由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纪秋不禁会心一笑，轻声道，“如果有那样眼神的考姆伊都无法打动姐姐的话，我想，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动姐姐了。”
    那样纯然的、专注的、真诚的眼神，她早已在另一个人眼中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神采。
    所以，为了这个眼神，为了用这种眼神注视她的那个人，她可以付出一切。
    注：对姐姐的描写，是出自考姆伊的视角，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完美百分百啦，但是实际上姐姐也有缺陷吧，毕竟并非全然的圣人，而是普通人类啊。姐姐的缺点就是太过重视家人，妹控晚期，弃疗了…所以考姆伊才希望秋稍微离开下，给他和纪柊相处的空间，‘有小秋在的地方，姐姐不会把目光分给任何人，’这其实也是某种偏执了吧，也是姐姐最大的缺点了_(:3)∠)_小秋答应也是未尝不明白这点，她也希望姐姐能幸福，所以愿意退后一步，冒着永远失去姐姐的心理准备…
    嗯，纪秋想为神田做的，就像丈夫得了肾衰竭，妻子正好匹配，然后捐了一个给他，两人一起活下来，或者像丈夫得了各种绝症，然后妻子绝望地想，要是可以把自己的命分给他一半就好了。所以，不是秋爱牺牲或者怎么样，如果两人感情够好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不算奇怪吧。简单说下小秋的行为动机啦~
    这段的灵感其实来自钢炼，豆芽对温莉表白说：“等价交换吧！（脸红）我的人生给你一半，你的人生也给我一半吧！”温莉回答说，“真是的，炼金术师为什么都是这幅德行！等价交换什么的傻不傻啊！真是个大笨蛋！别说一半了，全部给你啊！！！”所有动漫中印象最深刻的互相告白…(/▽╲)
    话说神田和秋的寿命问题我本来想用永生之酒（略烧脑，很冷门，但是真的很好看！设定超棒，很有趣的动漫！强推强推强推！）解决的，后来想永生太痛苦了，加上其他的副作用，以及时间设定上的问题，所以心痛地放弃了，好想开个永生之酒的无责任番外啊，但还是用同样传奇但更安全可靠的方法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