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你们这是自寻死……你们还是没有准备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准备”这种行为,又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周到嘛。
毕竟,那些尚未知晓的事情,总是带着比“危险”一词还要严重的性质。或者说,假如它真的只是单纯的“危险”的话,还是挺容易克服的。
所以,当席月茗打开门,看清了门外的访客之后,原本的睡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稍微顿了顿,席月茗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此时的天空。
相比以往的凛冬不同,今天的光亮,早早地便透过云层挥洒了下来。这会儿的天地间一片苍茫,雾蒙蒙的,像是为将心阁披上了一层透明无形的仙韵。
“嗯……”席月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怔怔地又把视线交给了门外的访客后,嗫嚅道,“你……有什么事吗?”
“席小姐,您好。”访客后退了半步,做足了礼节后,才开口道,“我……是受梵先生所托,前来邀请您一起参加祭典的。”
“……啊?”席月茗一愣,“……梵?”
看到席月茗脸上的惊愕,访客露出了一个字面所述的“强颜欢笑”。
大早上的迷糊并没有持续多久,席月茗一手扶着门板发了会呆后,蓦然回神。接着,她飞快地低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你先进来吧,我准备准备……”
“好的,席小姐。”访客再次俯身行了一礼,才跟在“仓皇而逃”的席月茗身后迈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倒也衬得上她的身份。除了该有的富丽堂皇之外,这里的摆设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少女心。
访客并没有乱走,替主人闭合了房门后,便浅笑着“欣赏”起了这个房间。
席月茗独自一人坐在妆台前,双手心不在焉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她这会儿只是隐隐觉得,从气氛上来讲,自己似乎是要做点“心理准备”才对。
可……做什么的心理准备呢?
想到这,她又怔怔地扭过头,借着木窗的间隙看向了外面。
窗外的苍茫景象,她一点都看不清楚。
因此,再次愣了一小会儿后,席月茗手中的梳子便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她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好早啊……”
可即便她真的驱除了眼中的模糊,还是看不清窗外的世界。
意思就是说,现在真的是比“清晨”还要早的“凌晨”。
访客听了,似是有些害羞一般,将颈子往鲜红的围巾中缩了缩,道:“其实……是这样的。昨天偶遇了梵先生时,他问我知不知道席小姐您的住处,说是想邀请您一起游玩白夜祭。我回答说‘知道’后,梵先生便一同邀请了我,所以……”
“原、原来如此……”席月茗闻言,赶忙又忙活起了手上的动作。
像是怕被访客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意一般。
说来也是,因为这臭小子从来都没问,因此自己也没有主动告诉他自己住在哪里过。这么听来,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
——等等?中间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一个新入阁的弟子,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先前对她的“第一印象”也随之摊开在了席月茗脑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觉得这家伙是……敌人。
嗯……好像似乎大概是……敌人。
但是……为什么是敌人呢?
由于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席月茗并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过,她倒也没有深究。虽说有些心不在焉,但效率还在。约莫两三分钟后,“全副武装”的席月茗便起身问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访客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席小姐。因为有些紧张,我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所以……才早早地就来拜访您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席小姐不要见怪。”
听语气,她似乎也是刚刚察觉到这个时间点的问题。
“没关系没关系。”席月茗赶忙摆手干笑。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着这个小姑娘之所以没能睡好的原因的。
念及此处,席月茗顿了顿又问:“叶小姐……对吧?”
“是,在下叶寻伤。”访客浅笑着点了点头。甚至还贴心地报全了身份,以免某些尴尬的情况出现。
“叶小姐与十……与梵先生的关系很好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席月茗突然小声念道。
“没、没有的事。”叶寻伤听了,几乎是惊呼了一声,语调瞬间高了一个度,“只……只是入阁之初,承蒙梵先生照顾……所以、所以……”
尽管她立即察觉并压下了声响,可压着压着,叶寻伤的发音就变得细不可闻了。
看着叶寻伤露出这般惹人怜爱的窘态,纵是将她眼角的疲累全都望在了眼里,席月茗也还是一个不小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甚至,席月茗还觉得,自己这样一厢情愿地把她当成敌人,实在是有失淑女之风。
一边笑着,席月茗还一边擅自脑补了眼前这羞涩小姑娘的故事情节。
大概……是刚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在遇到了一个对自己带着善意的人后,想要加固这份友谊。
因为十三年纪比较小,不会让女孩子生出“防备”。再加上,他本就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讨人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
换句话说——
“我和她……还挺像的。”看着叶寻伤颊间的绯红,席月茗不禁在心中念到。
故事讲到这,我得先跳出来插个嘴。
由于“适婚年龄被定在十四五岁左右”这个设定,所以妹子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对男女之情耳濡目染。可即便文化基调就是这样,也不是讲每个妹子都能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脱离少女时代,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说得简单点,就是指,对于那些刚认识没多久的异性,她们更多的是会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玩得来的小伙伴,而不是恋爱对象。
更何况,是十三这种年纪的小屁孩。
想通了这点,席月茗心中那原本就不怎么起作用的防备,也就都撤了下来。
眼见席月茗仅是微笑,半晌不吱声,叶寻伤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席小姐,现在是不是太早了?若是您还没有休息好,我们……”
“没关系。”席月茗收回了视线里的“打量”,看着镜中的自己道,“我们这就出发吧。”
镜中的自己,和以往的有些微妙的不同。
但具体不同在哪,席月茗也没本事分辨。
“呃……好的。”叶寻伤听了,似是暗自松了口气。顿了顿后,她又追问道,“那……我就先在这里等着席小姐,可以吗?”
“诶?为什么?”席月茗循声看了过去,一脸不解,“我们不一起走吗?”
“我的意思是……”叶寻伤苦笑着解释道,“席小姐出门,不需要和……那个……唔……‘其他人’说一声吗?”
席月茗一时没能听懂叶寻伤话里的意思。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情绪流就被一股别样的逆反心理给占据了。
“不用的,”席月茗站起身,“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能在这将心阁里迷路?”
语气显得十分俏皮,像是个对自己的恶作剧信心满满的熊孩子。
“是吗。”叶寻伤点头,侧移了一步,“那么……”
她让席月茗亲手打开了门。
“——我们走吧。”席月茗跨过了门槛,道。
“嗯。”
闭紧了房门后,席月茗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厢房。
那是侍女小姐的寝屋。
不过,这会儿的侍女小姐,估计还在艰难地和温暖的被窝战斗。席月茗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叫上她的念头。
香阁最初的定义,便是将心阁主的居所。可一家子人哪能住这么大地方呢?更何况,放眼整个将心阁也没几个姓“诗”的。因此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偷跑出来的席月茗不知为何有些小激动,而且,还挺开心。
一开心,她就会不自觉的,露出这种若隐若现的笑意。
是因为……期待着见到什么人吗?
察觉到嘴边的弧度后,她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如此问着自己。
然后,这个念头还没能存活一秒,就立即被她自己给否定了。随后硬生生地平复了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摇了摇头。
“……席小姐?”一旁的叶寻伤见了,不解道。
“啊没什么……没没什么。”
“哦……”
沉默。
场面有些尴尬,席月茗觉得脸颊正在隐隐发烫。得亏她走得颇为靠前,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得暴露了。
纠结了一小会儿,机智的席月茗立即决定掰弯这个话题。
“那个……叶小姐是今年刚入阁的吗?”想了想,她还是摆出了一副老前辈的模样,问道。
“嗯,是的。”
“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
“啊……是的……还行吧……”似乎是不太明白席月茗的意思,叶寻伤回答得相当模棱两可。
嗅着气氛有些古怪,席月茗只好苦笑着坦白道:“哈哈哈……其实呀,我也算是‘刚入阁’的新弟子。”
“咦?”叶寻伤闻言好奇道,“可您不是……”
话说了一半,她又像是突然察觉到不妥一般,将它咽了回去。
席月茗听了,暗自叹了口气道:“叶小姐,知道我是谁呀。”
“……嗯。”
“所以……她才知道我住在哪里吗……”席月茗恍然大悟。
实际上,当初她从冥寒宫出来的时候,江湖上就已经把她的“八卦”曝得差不多了。虽说按照预定,今天才是让她“面世”的日子。
玩这么一手“饥饿营销”,可见她的“长辈们”是多么担心她。
“那为什么要拜入将心阁呢?”席月茗想了想又问,“在这里有什么前辈吗?”
“不,没有。”叶寻伤摇头,“是……家里人的意思。”
“哦……”席月茗偷瞄了叶寻伤一眼,“那你……喜欢这里吗?”
叶寻伤闻言一愣。
良久,她才苦笑着说道:“哈哈哈……还……还行吧。我其实……”
说着,她咬了咬粉嫩的嘴唇。
“我其实……没什么天赋的。”说起这茬时,叶寻伤似是有些尴尬,“再加上,我是个女人,所以……”
这回,轮到席月茗惊讶了。
“我很喜欢一些手艺活。”叶寻伤接着说道,“但是,家里人不同意我去做这些……凡人的劳务。可我的修为进展又很缓慢,而且年纪又这么大了……”
“——所以你的家人就把你送到这里来,想让你以后有个出嫁的名分……吗?”
好像是没料到席月茗会这么直勾勾地说出来,叶寻伤怔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叶寻伤的这番叙说,让席月茗突然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
她何止是跟自己像?简直就是用同一个模板写出来的角色。除了换个相貌、姓名、身份设定之外,完全一模一样。
因此,席月茗这会儿别说面对陌生人时应有的“防备”了,她连同理心都顺势决堤了。
以席月茗目前的水平,是不会这么快的就去质疑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突然的表白的。更何况,叶寻伤的字字句句,还都直戳她的心窝,纵是她有些莫名,不明白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少女,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莫名,在她“烟熏妆”的堆砌之下,也毫无阻力地就被轻易瓦解了。——由此可见,你们永远都准备不好。
“席小姐。”沉默片刻,叶寻伤说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您是不是……”叶寻伤嗫嚅道,“是不是喜欢梵先生?”
“啊?”席月茗一听,吓得差点没站稳,“你、你说什么?”
“不、不好意思……”叶寻伤立即道了个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唔……只是觉得梵先生很温柔,人也很善良,而且还帮助过我,才想着能做一些事情报答他……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听她这么一解释,席月茗总算是降了点温。当然,七成以上是被叶寻伤的哭腔勾起的恻隐之心。
老实说,这份说辞很单薄,没什么说服力。可正因为它的“单薄”,配上叶寻伤刚刚对自己的坦白,寥寥数笔就描绘出来了一个知性温柔、单纯不做作的萌妹子。
席月茗最喜欢这一类的女主角了,自知自主,而不自恃自负,这也是她望其项背的模样。
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送上自己真诚的微笑。
叶寻伤见了,也浅笑着往前走了一步,稍微拉近了些许两人的距离。
这一步,让席月茗彻底的拉开了窗帘。
“对了叶小姐,你原本是什么打算呢?”
“打算?”
“就是白夜祭啦,”席月茗道,“原本没有打算吗?”
“呃……”叶寻伤苦笑着点点头。
“这么说来……十三这小毛孩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邀请她的吗?”席月茗暗道。
即便她一直出于不服的心理,坚持称呼十三为“小毛孩”,但她心底十分清楚,除了年龄之外,十三似乎没有比自己弱的地方。
既然自己都能察觉,那么他也一定可以。
“席小姐,您了解梵先生吗?”正想着,叶寻伤突然小声问了这么一句。
“诶?”席月茗眨了眨眼,“‘了解’?”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席月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觉得呢?”
“唔……梵先生年纪这么小,就能够担任中间人一职。”叶寻伤闻言,略加思索便答道,“想必,其才华能力都远超常人吧?”
席月茗听了,开心地笑了笑道:“哪有啊,你太偏袒他啦。这臭小子坏毛病多着呢。”
“我也……不是很了解梵先生,所以……”
“他虽然确实有些小聪明,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有条不紊,时不时从嘴里冒出来的道理也不少,而且还……”说到这,席月茗才发现她根本就想不到十三的缺点。于是一扭头一跺脚,道,“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干嘛呀,哼。”
“啊哈哈……”
兴许是听出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席月茗干笑了两声问:“你问这些干嘛呀?”
“我打算送梵先生一个礼物,感谢他对我的帮助。”叶寻伤说,“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些什么。”
“送礼物?为什么?”席月茗不解道,“叶小姐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
叶寻伤听了,连忙摆了摆手道:“钱财,怎么能算得上的报答。若是被我家里知道了,一定会挨骂的……”
其实,席月茗受到的教育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即便席月茗不用心报答,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毕竟不管她用哪一个身份,都只能让一般人高攀。
“这么说来……也对。”席月茗点点头,“可是,老实说,我也不太了解他喜欢些什么。”
叶寻伤没接话。
因为席月茗已经做出了思考状。
“他倒是挺喜欢吃东西的,”席月茗道,“见到好吃的的时候总是吃得满嘴都是菜渍。”
“吃的吗?”
“嗯……可这个……”席月茗又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一拍手道,“啊!对了!”
“什、什么?”叶寻伤似是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这臭小子,可疼他妹妹了。”
“……妹妹?”叶寻伤歪了歪脑袋。
“对,他和他妹妹……”席月茗张了张嘴。说真的,她也不确定当初在茉家时,他俩那份儿“父母双亡”的说辞准不准确。但就这样告诉他人,肯定也是不妥的,好在她及时改了口道,“总之,他真的非常疼小十……非常疼他的妹妹。我刚认识他那会儿,就算是见到了好吃的,他也会先拿给妹妹吃。不仅如此,他对他妹妹的照顾简直就像……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
“我……我也说不好。”席月茗想了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道,“就好像是……他能预知她想做,以及会做些什么一样,提前帮她把途中所有的麻烦事儿都解决了,甚至……他的有些行为,她根本就察觉不到。”
叶寻伤又眨了眨眼。
“老实说,我曾经也想过,假如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是什么样的感觉。”席月茗接着说道,“但是……想象了一会儿后,我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叶寻伤问,“为什么?”
“这……”席月茗看向了叶寻伤道,“这不就意味着,他知道我的所有事,我在他面前连点……连点隐私都没有嘛?”
说到最后,羞红果然如约而至。
“嗯……”叶寻伤沉吟了一阵,苦笑道,“不过,听席小姐您这么说,我倒是有些羡慕梵小姐了。”
“诶?”席月茗喃喃道,“为……为什么?”
“这个……”叶寻伤好像也有点害羞,“我觉得,假如有梵先生这种哥哥,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到一丁点伤害吧?”
“这、这倒是……”
话说回来,自己会想象这么一个哥哥,不就是因为有些羡慕小十七吗?
每每见到小十七满心欢喜地唤十三“哥哥”时,她总能想起小十七冷眼看着自己时的感觉。前后的反差之大,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臭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啊?能把小十七哄得这么听话……”没一会儿,席月茗心中的碎碎念就又活跃了起来,“明明只是个小毛孩,明明只是个小毛孩而已——”
“……小姐?席小姐?”
“诶?”席月茗一怔,“怎、怎么了?”
“您没事吧?”
“没、没事。”席月茗摇头,随后立即致歉道,“呃……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么多排不上用场的事情。”
“没有没有。”叶寻伤赶忙也摇头,“这个……既然梵先生这么疼梵小姐,我选个梵小姐喜欢的礼物送给她……应该,也可以吧。”
“也是哦……”席月茗说道,“不过……她喜欢什么,我也……”
仔细一想,这对兄妹简直像是超脱于尘世之外的存在,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不等席月茗接着胡思乱想,叶寻伤便打断了她说道:“那个,席小姐?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多跟我说一些梵先生和梵小姐的事?”
“呃,可以是可以……”
“我听您这么说,总觉得他们两个……像是从话本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叶寻伤微笑道,“想多听一些……他们的故事。”
叶寻伤此言,可谓是正中要害。
席月茗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好似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总觉得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找回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叽叽喳喳,连口气儿都不喘地对叶寻伤叙说起了她和他和她相遇至今的故事。
当然,每一个故事,自第二个叙说者开始,就免不了被添油加醋的命运。
这也是“人”之所以能被吹成“神”的直接原因。
接下来的对话太琐碎了,我就不写了。总之,虽然席月茗不算是个好的说书人,但叶寻伤显然是个好听众。不仅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席月茗的叨逼叨,从不打断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几次。
两人路过人世间的时候,叶寻伤告诉席月茗说,十三已经去接十七了,因此两人便直接绕过了十三的小窝,顺着那条藏在树林中的小道,一路走到了通天阁。
当席月茗率先拨开那片傲视凡间的杂草后,一个男人的身影便落入了她的视野中。
而这个男人脸上那轻浮又不怀好意的笑容,也成功地打断了这段让她口舌都有些发干的叙述。
“挺简单?”察觉到席月茗表情中的不适后,男人便收回了视线,问。
“嗯。”叶寻伤答道。
“接下来怎么办?”
“等。”
“那……”男人顿了顿,又问,“梵小弟呢?”
“不是什么大麻烦。”
“要除掉他吗?”
“就目前看来……”叶寻伤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席月茗道,“还没这个必要。”
“你们江山不是信奉着‘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吗?”男人听后,真儿真儿地好奇道。
叶寻伤冷笑:“那是正人君子的做派,我们这些坏人就不用效仿了。”
“说的也是。”男人点点头,“我这边……也挺顺利。呵呵,不如说,顺利得过头了。”
“什么意思?”
“诗阁主,好像是有意放我们进来。”
“哦?”叶寻伤又看了眼席月茗,“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还能这么轻松地带她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摊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麻烦。”
叶寻伤听了,低头沉思了起来。
真正陷入沉默之后,席月茗这才找到了插上话的机会。
“你……你们……”
只不过,没等她说出些什么,男人便再次盯向了她。
“她怎么处理?”男人问道。
“看着办,不重要。”叶寻伤连头都没抬。
“哦。”男人点头。
语落,他在席月茗视野中的身形骤然模糊了一瞬。
下一秒,席月茗眼前的光景微微一闪,便跌入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由此可见,以下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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