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琼楼看着立在桥上的墨旭,温声告诉清歌,清歌将目光放远,无声的叹了口气,移步走了过去。
还未接近那座桥,天山四鹰突然聚集到一边,手中的大刀一横,挡住了清歌靠近。
“让她过去,王爷在等她。”
清歌还未出手,苏钰却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天山四鹰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中的刀。
“三哥”
听到这长久以来只存在梦中的声音,墨旭伟岸的身躯颤抖的回了身,明明相思入骨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因为激动,眼帘便蒙上一层水雾,眼前那朝思暮想人怎么也看不真切了。
“小妖精,你来了。”
此时的墨旭让清歌觉得莫名的心酸,或许外人看来,他这样精心策划是觊觎哪皇位,可她却知道,那个英气勃发,无视权贵的三哥,从来都无心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碧莲池的莲花今年似乎开的格外好。”
清歌将手放在桥上支撑着身体,目光看向满池绽放的莲花,她知道为什么墨旭选在这里等她,因为这是她们幼年相逢的地方,那天阳光尚好,她接了他的箭,他唤她小妖精,她引他入莲池,他扬言要报复,如今想起似乎就在昨日。
“莲池荷花依旧,可惜我们已非昨日,你我也不将再有机缘同赏这碧莲池的荷花了。”
墨旭从袖中抽出一支羽箭含笑看着,这羽箭他珍藏数年,终于在今日重见了天日,也重见了她。
“三哥,当日不曾向你解释,我对璃哥哥的心意,是清歌对不住你。”
“你心中的人是他吧?舍江山随美人,好气度,这世上也只有他配的起你。”
墨旭看着远处长廊里那玄紫身影,沉声感叹,那感叹里有多少心酸,估计只有他自己能懂。
“此事因我而起,我会保你无事的。”
墨旭闻声看着清歌摇了摇头,手中的羽箭直插心脏,身体向下倒去,清歌一惊,连忙伸手扶他,插箭的位置冒出黑血。
“三哥,你何苦呢?”
这箭一看就是早先抹了剧毒,清歌没想到墨旭会这样决然的去死。
“真好,能有这么一刻,你眼里只有我。”
墨旭伸手覆在清歌半张脸上,眼神却出奇的安详宁静,似乎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曾经我嫉妒墨然能得你庇佑,也嫉妒柔葭墨鳞与你亲近,更加嫉妒皇上得你倾力相助,甚至嫉妒小白,可以随时赖在你身边,我嫉妒了十多年,好累,嫉妒不动了。”
清歌抽泣了一声,眼泪流到了墨旭的覆着她脸颊的手上,墨旭第一次看到清歌眼眸那层朦胧的雾气消散,紫眸的痛惜那般明显,径自一笑,安然的闭上了眼眸。
噗的一声,那支羽箭被拔了出来,清歌抬头,看见苏钰温柔的笑着,握着羽箭的双手想要往腹部插去,清歌迅速抓住了她的手。
苏钰看着清歌温婉一笑,却不说话,清歌怔了一会,从苏钰那笑容里看到了决然的坚定,让她心惊凄然,最后松了手。
苏钰眼帘稍稍一垂,双手用力一刺,羽箭穿过身体,清歌不忍心再看,背过身去,苏钰用手扒着地面爬到墨旭身边,覆在他胸膛上。
“王爷,下一世不要再辜负我的一往情深。”
清歌没有勇气回头看,漫无目的的落荒而逃,直到赫连琼楼将她揽在怀里,她才痛声大哭出来。
东临的皇宫一切尘埃落定,夜晚沉寂而幽静,凉凉的风掠过湖面吹到脸上,有荷花的清香,也有水的温润,四下只有清歌一个人。
想起南宫雪告诉她的一切,清歌本就拧成一团的心,更是混乱,本以为自己生命短暂,却不想她身边的人比她更命短。
“歌儿”
清歌紫眸明显一慌,回头便看到墨璃已经到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那身明黄华美的龙袍衬的墨璃高不可攀。
“璃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墨璃侧眸若有所思的盯着清歌潋滟的紫眸,有些难以掩饰的讶异。
“平日一里开外的花开你都可以察觉,如今我近在咫尺你尽不知。”
清歌低头,目光平静的扫过微波荡漾的湖面,看着那颤动的荷花笑了笑。
“在想一些事情。”
墨璃叹了一口气,手掌拍在清歌肩膀上。
“歌儿,节哀顺变!”
一句节哀顺像一把钢刀插进了清歌的心脏,不断的淌着血,在眼前汇成一条刺眼的河流,禁不住握紧了双拳,侧身跪在地上。
“皇上,请让我帮你逐鹿天下。”
墨璃沉目看着清歌,心中猛烈一抽。
“歌儿,你想好了?”
清歌抬头,紫眸在月光下月发的动人,奇熠的色彩透着以前没有的情愫。
“是”
墨璃附身将清歌扶了起来,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将袖中的兵符取出递给清歌。
“从今日起,整个东临大军,凭你调度。”
清歌将那兵符抓的很紧,眼眸突然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压制住狂躁的心,没有人清楚,她究竟有多恨,如今她活着唯一的勇气就是血洗西蜀,再有便是放不下那对她始终如一的人。
残月入沟的挂在天上,一个人行至在深宫内院,墨璃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孤家寡人最贴切的写照,南宫雪不告而别,他却不能舍弃一切去追随她,现在想来他们最亲密的相处,尽然是被墨旭囚禁的日子。
五彩的琉璃宫灯照亮了漆黑的道路,墨璃看着昭澜殿三个字怔了怔,迈步走了进去,此时昭澜殿没有一个宫人守夜,他走到后殿,只见里面还亮着灯,如今已经过了四更天,她尽然还没有睡吗?
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清晰的让人心惊,里面的人看到墨璃进去,波澜不惊的起身行礼。
“徐静娴参见皇上。”
此时的徐静娴一身朴素到极致的装束,乌发未插珠钗披散下来,面色平静如水,即使如此简朴,她身上那份尊贵娴静丝毫未褪去,墨璃突然想到清歌说她是天生的凤凰,注定母仪天下的人,他一直不屑一顾,可这些年,即使没有徐家做靠山,她依然在宫中屹立不倒,把后宫料理的妥帖安然,他便不由自主的信了。
“起来吧。”
徐静娴气定神若的起身,端起茶壶想要给墨璃倒杯茶,却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
“这昭澜殿的宫人那里去了?”
徐静娴缓慢的将那茶壶放下,娴静的眼眸幽幽的看了墨璃一眼。
“他们侍奉的是皇后,既然臣妾这皇后做到头了,他们自然没有再呆着这里的必要了。”
这次墨旭逆反之事,即使徐淄麟最后收手,但徐家仍然脱不了干系,此事他与她都心智肚明。
“你在试探朕?”
墨璃审视的看着徐静娴,这个女人聪明的有些可怕,他不过兴之所至来到这里,可她却能提前揣测到。
“怎敢?”
虽然说的是怎敢,可徐静娴眸中的淡定却实实在在验证了墨璃的话,她的的确确在试探墨璃的态度。
“昭澜殿的宫人全招回来,朕不会废了你。”
墨璃起身朝外走,徐静娴微微苦涩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
墨璃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因为你适合这位置。”
墨璃走了出去,徐静娴却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合适,是合适,她心中无他,便可以容得下后宫佳丽三千,也可以无私心的帮他将后宫料理安稳,她这一生就要被困在这句合适里了。
时年秋初,东临以一紫发少年为主帅,东临常胜将军徐淄麟跟少年英才傅溢为副帅,又得富敌四国王家新任家主王朔举家财富无条件相赠,再加上神机先生叶傲然与一武功极高的黄衣女子相助,东临大军一路西下,翌年春初,西蜀只剩国都蜀城未曾被东临攻下。
“姐姐,咱们这一路破城,为何没见跟徐淄麟同名的左辰出来迎战呢?”
凤栖一身明黄战甲着身,骑在一匹千里良驹上侧目问与她并驾齐驱的清歌,清歌紫眸微,瞪着那紧闭的城门,目色幽静朦胧。似乎要将那城门看透。
“他若敢来,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洒在葭儿坟前。”
清歌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可凤栖却觉得一阵寒风从后背略过,在这风和日丽的正午,生出一阵寒意。
“丫头,好久不见。”
紧闭多日的城门一声闷哼被推开,听到声音,清歌缓缓的看过去,握着缰绳的右手却紧了几分,随着凌暮誉跨马而出,身后数万大军顷刻随之而来,与东临大军想对而立。
“姐姐,我帮你取了这西蜀皇帝的性命。”
凤栖拉了拉缰绳刚想过去,清歌却快她一步,策马飞奔过去,凤栖愣了一下,这大半年的仗打下来,姐姐从未出过手,今日为何破例了。
“丫头,你终于来了。”
凌暮誉含笑看着魂牵梦萦的人,就在眼前,他多想如从前一样,过去抱抱她,可他知道,对于清醒的她来说,这根本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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