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约定的时辰马上就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扇紧关着的门上,廖清风嘴角勾起一抹失落的笑意,清歌腾身飞出,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像一道闪电冲入风纸鸢所在的房间,门哐当一声关上,这一切不过眨眼一瞬,若不是那座椅上没了清歌的身影,众人还觉得刚才只是幻觉。
清歌进去后看到风纸鸢在墙角抱膝而坐,听到声音抬着红肿的眼睛茫然的盯着清歌,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孔上还坠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窗子透过的阳光下交映成辉,即使同样身为女子,都起了怜惜之心。
清歌朝着风纸鸢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风纸鸢下意识的朝墙角缩了缩,清歌注意到她这微不可见的小动作,便没有再朝前走,这个样子,与她在玉晨宫看到被毒药折麽的月稍极其相似,那是一种对外界所有风吹草动,皆能牵引出内心恐惧的无力抵抗。
“风姑娘,你真的决定不嫁给哥哥吗?”
“我~”
风纸鸢眉心微动,一脸的茫然失措,强大的冲击里,让她完全丧失了去分辨,去思考的能力。
“其实不管风姑娘今日能否答应,哥哥对你的一片真心绝不会动摇,外人皆传他风流多情,却不知他唯有对你情根深种,而我之所以把你捆来,不过是因为我存有私心。”
风纸鸢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对清歌那句她自己存有私心甚是不解,清歌浅淡一笑,这一笑让风纸鸢心中一震,从前只觉得她得天独厚,俏皮随性,却不知为何这笑容里有那么多的无奈跟落寞。
“不瞒风姑娘,我如今只剩下不足四载的命可活,所以我想在我离开人世之前,看到我的亲人有所依托,哥哥他向来心宽,却对你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而无论是武林盟主的身份还是明月门门主的身份,其实风姑娘皆动了心,既然这样,清歌求风姑娘遂了我一己私愿。”
砰砰砰的几声叩门声响起,清歌和风纸鸢同时侧头望去。
“小妹,你不要为难她。”
清歌但笑不语,迷离朦胧的紫眸幽幽的盯着风纸鸢愕然的样子,等着她的答复。
廖清风在门外焦急的等着,他不知清歌在里面做些什么,却怕清歌为难她,他舍不得。
门被打开,清歌对着廖清风灿烂一笑,侧身闪开,风纸鸢已经盖上盖头站在他面前,廖清风愣住了,询问的看看清歌。
“喜娘,还不过来搀扶新娘子拜堂。”
清歌一喊,便有一个红衣妇人满脸喜气的跑过来将风纸鸢搀扶出去,廖清风还难以置信的傻站在那里。
“哥,你这是要反悔的意思吗?”
清歌见廖清风不动,故意走过去调侃他,廖清风转头看着风纸鸢的背影。
“小妹,你打我一下,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清歌白了他一眼径自朝拜堂的大厅走去,廖清风立马满心欢意的跟过去,要知道如此简单,他那还犯得着如履薄冰的纠结这么多年。
“廖清风,成亲都不邀我喝杯喜酒。”
刚要开始拜堂,外面一个清丽灵动的女声响起,廖清风心想不好,这时候她怎么来了,清歌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惊,连忙站在门外拦截住进入的道路。
赫连疏影依然一身火红衣衫款款而至,一张傲娇的脸上明媚如夏花,带着其他女子身上没有的洒脱与随意,只是看到门口的清歌怔松了一下,眼眸微眯。
“清歌,你果真还在世。”
“疏影公主千里迢迢赶来,清歌在这里先替哥哥谢过公主肯赏光了。”
清歌依然挡着门口,没有放疏影进去的意思。
“清歌,你尽然如此防备着我?”
赫连疏影笑容不变,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颇有些质问的意思。
“若是你答应不惹事,我便不会这样?”
赫连疏影笑着拍了拍清歌,清歌却没有再拦着,赫连疏影便径自朝着那一身刺眼喜服的璧人走了过去,廖清风立马将风纸鸢护在身后。
“公主,你我之事以后再从长计议,今日我成亲还望公主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
赫连疏影突然仰头大笑几声,那笑声回荡砸安静的大厅里,有些嘲讽的意思,一把推开了廖清风,伸手扯下了风纸鸢头上的盖头,满厅的人皆是一惊。
“果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难怪你看不上我南越驸马的位置,不过这位姑娘是否想好了要嫁给这位生性风流的武林盟主,日后像我这样来寻的女子可不会少哟。”
赫连疏影似笑非笑的看着风纸鸢,廖清风脸色一变,小心翼翼的看了风纸鸢依然平静的脸,心里却在打鼓。
“小影不准胡闹?”
赫连疏影进来是注意力全在廖清风身上,尽然没有注意到赫连琼楼也在,曾经他突然暴毙,她本来也不信,如今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哟,皇兄也在,疏影自然要给皇兄个面子。”
赫连疏影站在了一旁,本来她只是不甘心,看看怎样的美人,能将风流不羁的廖清风收了心,既然看到了,再做无谓的纠缠也没意思,便大度一回,成全他们。
凌绝山庄的夜晚,如泉水一般沉静的覆盖掉世间所有喧嚣,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一身红衣的赫连疏影一条腿曲卷,一条腿自然垂下,手里抓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浓郁的酒香迷住了双眼,她还是不自觉的向张灯结彩的新房瞟去,神色没了白天的明媚洒脱,反而填上一抹暗淡的色彩。
“谢谢。”
清歌在赫连疏影身边坐下,院子里投下来的树影,斑驳的印在赫连疏影一半白皙的脸颊上,这一刻清歌才注意到,一向随心所欲的赫连疏影也有这般隐忍的时候。
“谢什么,我没有大闹廖清风的婚礼,还是没怪你不顾惜日情谊,清歌罔你心有七巧,还是低估了我?”
赫连疏影抓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了一个清歌看不懂的弧度。
“我是低估了你对哥哥的心意,我向他对你致歉。”
赫连疏影侧头笑了笑,幽暗的目光落在清歌脸上,头靠在柱子上。
“我曾经以为爱一个人不易,如今才觉得爱一个人能够放手才是真正的不易,清歌我不想瞒你。”
赫连疏影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苦涩一笑。
“这里真的很痛,不过皇兄比我幸运,还好你肯回头。”
清歌起身站了起来,抬头透过稀疏的枝条缝隙,看到一闪一闪的星辰。
“其实这世上谁又曾真的幸运过,福祸难料。”
赫连疏影亦是心思通透之人,立马觉得清歌亦有所指,诧异的瞪着她。
“清歌,皇兄对你真心一片,你千万莫要负了他。”
清歌收回视线,转头莞尔一笑,如一朵在月下绽放的鸢尾花,惊艳的同时,还有一份摄魂夺魄的诱惑抨击的神情恍惚。
“借酒浇愁愁更愁,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清歌拍了拍还在用愕然的目光盯着她的赫连疏影,径自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清歌~”
赫连疏影突然出口唤住了清歌,清歌驻足却没有转身,等着赫连疏影的后话。
“哼,算了,晚安。”
听到赫连疏影微醺下断不成句的语调,清歌犹豫了一下,似乎暗自揣测许久,侧头才说话。
“疏影,你府中那个今夕你要提防些。”
赫连疏影怔松的看着清歌离开的背影,暗自思索清歌留下的话,想到那比女子还要娇柔妩媚的人,心中一动,却没有想明白清歌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春意阑珊的夜晚,总是引人沉思,清歌漫步到走廊尽头,一身玄紫衣衫的赫连琼楼正在等她,她步法轻不可闻,而赫连琼楼还是察觉到了,转身之间衣袂如残蝶翩飞不止,颇有些乘风而去的意味,就这样一个人中翘楚,却被一个情字牵绊住,清歌这一刻又开始犹豫,若是她不再了,他又该如何自处于世。
“想什么呢?”
赫连琼楼揉了揉清歌松软柔顺的紫发,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清歌微怔,转而俏皮的笑了,拦住赫连琼楼的手臂。
“娘子,谢谢你,谢谢你肯这么喜欢我。”
赫连琼楼温柔一笑,脱口而出一句。
“不客气”
清歌心中叹了口气,眼眸的余光一直扫着赫连琼楼犹如鬼斧神工的面孔,突然觉得异常安心,心中又默念来一遍,谢谢你如此爱我。
晨光微澜时刻,一辆辆马车绝尘而去,扬起的灰尘悄然落在地上,掩盖住马车碾压过的痕迹,却发现自己力量甚微,如水滴融入大海,掀不起一丝的波澜,平白壮大了它的声势。
“姑娘,你身边没个丫头侍奉恐怕不方便吧?”
清歌斜靠着赫连琼楼微眯,突然司书的声音贯穿车帘,飘了进来,清歌嫣然轻笑。
“那司书觉得我从哪里找个丫头合适呢?”
司书车里一下缰绳,马车平稳极速的向前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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