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要早,纷纷扬扬下了三天,将大地渲染成了一片银色。第四天终于见到了明媚的太阳,然而化雪更比下雪冷。用过午膳,大家都围坐在屋子里的那暖烘烘的火炉旁,喜笑颜开地拉着家常。透过窗户,偶尔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些丫头婆子们脚不沾地的矫健身影。与丫头们说了几句笑话,宛可笙便独自一人到书桌前练着字帖。
宛景玉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悄悄站在她的身边,眉头微微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宛可笙才缓缓抬头笑道:“你最长时间能站多久?这可不像原来的你了。”
宛景玉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嘴巴一瘪,赌气似的说道:“我还不是看你想心事想入神了,不忍心断了你的思路?你以为你真在练字么?”
宛可笙一听,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字帖,字帖上除了景天两个刚劲有力的楷字,其余地方全是凌乱涂鸦的圈圈,她嘿嘿一笑,权当回答。
宛景玉语气轻柔地说道:“万事不可强求,太过伤神无疑是对自己残忍罢了。”
宛可笙看着他,脸上露出丝丝苦涩笑意,片刻后,思绪一转,说道:“万幸有你。”幸好有你布置的“尊贵坊”,一开张便轰动了京城,热火朝天的局面带来了哗啦啦的银子,化解了七皇子那边的生意萧条,经济陷入危机状况。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得出趟远门,那服装店的戴舒怡得重新安排人来顶替她的少东家职位,但不会影响到与你接触的人。”宛景玉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很是清闲,那口吻犹如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哦……是需要回去一趟么?”宛可笙面不改色的小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详细知道了这少年的身世之后,她的心底最深处总是在无意间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
宛景玉眉头一皱:“这里便是我的家,我还能回哪里去……我不过是看到楚慕玉最近像只瞎猫一般乱转,他再这么下去,终究不能如你所愿——”他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的眼神,轻轻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目前府里不会有什么大动静,新夫人得忙着在伯父身上下功夫。因此我才放心出门。”
“你打探到刘怀松的踪迹了?师命难违,要想真正说服他出山,你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才是。”宛可笙感激地看着他,聪慧如她,心里立即汹涌出了无限感概,他为她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尽管对他的能力有很大程度上的肯定,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宛景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着不可言喻的笃定。随即,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闪烁一道精光,说道:“你可对尊贵坊的戴舒怡有印象?你得好生记住她的模样,日后才方便进宫与她联系,她的存在是韩家自己人遗落下来的定时炸弹。”
“你是说,她是最大的一枚棋子,若是利用好了,便会有事半功倍,一掌击破的效果?”宛可笙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中不得不惊异这个少年的能力。
“她和我一样,不是你们大楚人士,更不是普通老百姓,她真名叫翼舒璃,而是大楚临近的一个普洱小国的皇室公主。”宛景玉淡淡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哦?”宛可笙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认真的听他说下去。
“五年以前,大楚一一向周边小国家发起进攻的时候,刚好那一年,皇上决定与普洱交战,命令韩家收复普洱。普洱皇上翼真畏惧大楚的强大势力,不忍心让老百姓因为战争生灵涂炭,思量再三后才决定投降与大楚,于是便写了投降书交给当时担任统帅的韩磊,并派出使者前来大楚拜访皇上议降。原本大楚皇上也十分高兴这一场没有硝烟的胜利之战,并听说普洱皇室派遣一名使者前来递交投降书,深感欣慰。”宛景玉说到这里的时候,端起了桌上的热茶,轻轻呡了一口,茶杯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动武便能轻松收复,这是大好事啊!毕竟,比起血肉横飞的真枪实弹的战争,即便是胜利了那也赶不上这没有硝烟的战争果实来得大快人心。”宛可笙微笑着说道。
“可是,普洱使者一来大楚根本没有进得皇宫见到皇上,在城外便被韩磊直接截杀了,投降书也被撕毁。并且韩磊还及时连夜率领大军前往普洱,他们不动老百姓,只是冲进了皇宫里,将皇族翼氏几千人赶尽杀绝,并彻底摧毁了普洱国的军队。”
宛景玉说话的声音犹如耳语,但神情十分肃穆,他望了一眼沉默聆听的宛可笙,继续说道:“翼舒璃当时被血流成河的场景吓昏了过去,后来被她母后用鲜血涂抹在了脸上,并将衣服用刀剑划开,将漂亮的公主服涂成血衣,伪装成已被杀害的假象才逃过将士们的多次检查,韩磊丧尽天良,令将士们把所有尸体埋进深山里的一个特大的坑中。说起来,也是老天有眼,不该绝了翼氏血脉,假死的翼舒璃被甩到了尸体的最上层,身上的泥土并没有多少,这才逃出生天,得以活下来。”
“她来大楚目的就是报仇?你是如何找到此人的?”宛可笙越发感兴趣了。
“是的,她醒来之后,爬山涉水回到普洱皇宫,所见之处全是鲜血淋漓。普洱皇宫已成一片废墟,而且就朝堂来说,她除了一些皇室死士,在所有人面前失去了威信,无力支配任何人了。因为韩磊这一次只杀皇室与官兵而从未扰民害民的行为,让普洱老百姓都认为以前国家战火不断,令人们身在水深火热中都是翼氏皇室的错,皇室应该早早投降与大楚,这样才能带给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因此,几番折腾下来,翼舒璃在普洱不仅寻求不到帮助她的力量,甚至连生存都成问题,老百姓见到她,非打即骂。在人们的眼中,她从一个至尊至贵的皇家公主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驱赶的万恶不赦之人……”
宛景玉眼睛里漂浮起团团复杂的情绪,声音越发细微了,宛可笙微微一笑,说道:“韩磊……实在是太精明了!这件事成就了他的特大功勋,一夜之间,他不仅名声赫赫,还得到了皇帝的极大赏识与嘉奖,封他为虎翼将军!大概皇上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回吧?”宛可笙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想也知道,不用战争便能取得对方主动投降,得到美誉的是皇上,而用血战翼氏赢得战争,韩磊便能功成名就。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知道你需要一个最佳合作伙伴,因此,在去年大夫人一开始发病的时候,我便开始留意起了这件事。”宛景玉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睛里有着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那句话,我会用一切力量来保护你支持你,甚至生命。
“景玉……其实,我并不希望把你牵涉进来。”宛可笙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红润的嘴唇蠕动着,说着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的话。
宛景玉心头一凝,恍惚了一下,但他及时调整了情绪,继续前面的话题,说道:“翼舒璃长得如何?如果进宫的话,能不能受到皇上的独宠?”
经他这一问,宛可笙不由得抬眼望着他,她也不过是当日女扮男装前去尊贵坊,与翼舒璃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当时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件‘凤戏金鲤’所吸引,还真没注意到那所穿之人的长相容貌,只当是一般服装模特而已。现在一听,该女子不仅曾经是一位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而且日后还要进宫为妃,成为大楚皇帝的嫔妃,成为瓦解韩家的主力军。她不得不细细回忆,可是,时间过去了很久,她的脑子里对于翼舒璃的印象,却终究是模糊不清。
于是,宛可笙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只是觉得她的身材一流。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更何况,她身上流淌着的本就不是普通人的血液。”
宛景玉笑了,那笑容尽管很浅,但依旧十分迷人:“她要进宫,得有个由头,更重要的是不走寻常路。不能和其他嫔妃一样需要经过一道又一道的程序。”
宛可笙两眼发光,片刻后近似于惊呼道:“所以,你明儿出远门,便是去拜访黍怀翼最出挑的弟子刘怀松了?”
“嗯……我很快回来的。”宛景玉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外面的月光从窗户缝隙中投射进来,与屋子里的烛火交融到了一起,映照在他那张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上,把那白皙滑嫩的肌肤辉映得更加晶莹剔透。任何人看上一眼,也会遽然间失了魂魄,迷了心智。
宛景玉离开宛府半个月,除了老夫人突然无意间提及过一次外,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好像在这个宛府里,他一直就没有存在一般。韩苏丽从嫁进府来一直表现得十分贤惠端庄,把一个宰相夫人应有的内涵与言行标准做到了极致,她晚上一门心思地讨好宛成峰,白天对于宛府里的大小事宜特别用心,而宛可卿所表现出来的则是与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一般,丝毫不见以前的刁钻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慢,换上了一幅谦卑温顺,和蔼可亲。偶尔在走廊上与宛可笙相遇,她都会主动上前亲热的打招呼,并有意识地寻找交谈的话题,而每每这个时候宛可笙总是不冷不热的应对一两句便转身而去了。她不是一个轻易能被眼前所看到的假象所迷惑之人。
五姨娘和七姨娘都忙碌着照顾自己的孩子,除了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问候,很少有人能见到她们走出院子。当然,对于自己那个宝贝疙瘩弟弟,宛可笙却少不了每日亲自前去探望,帮助自己的亲娘照料一番。原本紧张的生活里多了这一份快乐的源泉,偶尔间,宛可笙也会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
宛景玉在半个月后回到宛府,不仅带回了好消息,还给大伙带回来了不少稀罕小吃,这可让丫头们跟着美美地解了馋,乐了好些天。
这个冬季雪花纷飞,没过几天,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早上,宛景玉天未开亮便悄悄出了宛府,走进了京城里的一家豪宅。这座金碧辉煌的大院,是他专为刘怀松而准备,屋子里熊熊燃烧着几个火炉,把一切寒冷气体隔离在了门外。装潢设置无一不是奢侈豪华堪比皇宫。家用器具一样不少,桌椅床榻全部用的是红木,榻上所用的帷幔是那宫绣流苏,温馨浪漫豪华集中与一体;舒适温暖轻逸的漂亮锦被,不仅里面是装着高级纯棉花,面料也是选用高级杭绸丝缎;特大的精致屏风四边都是金灿灿的镀金,即使是那用来方便的净桶也都是漆金包裹而成。
不仅如此,他还专为交代了京城里的一家高级酒楼,依高价聘请名厨每日为其准备不同的新鲜素斋。为此,他还特别下了一番苦工,因为目前是冬季,季节气候的原因,不要说乡下地里的蔬菜收尾了,就连专门种植蔬菜为生的菜棚子,也是一片萧条情形,要想每日都有新鲜蔬菜上桌,这可比山珍海味还要费心劳神。
只是,比起能达到目的,说服打动刘怀松听命了他的安排,即便是天大的困难与代价,宛景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毕竟这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士,在众多师兄弟里,唯有他受到师傅黍怀钦的忌惮。黍怀钦担心这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徒弟,一旦显露与人前,自己会遭到人们的放弃和遗忘,因此黍怀钦才刻意压制着他,让他隐居山林。
而上个月宛景玉几经周折,好不容易在偏远贫瘠的山林里寻找到他,并好言说服了他,请来了京城,就是希望刘怀松能够大胆的走进皇宫替代他的师傅黍怀钦,在施展自身才华的时候,效忠于宛可笙,为瓦解韩家势力以及打倒楚慕真,充当一枚价值非凡的棋子。当然,对于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部分,宛景玉自然没有一一说明点透,他只需要按照设计的剧本引导刘怀松,一步一步走下去即可。
身后响起了似乎有些慌乱的脚步,宛景玉转过身来,见到身穿僧袍的刘怀松,唯唯诺诺地想要给自己行礼,赶紧笑道:“道长快莫要行那繁琐之礼。”
刘怀松一辈子谨遵师命,潜心修道,自从小时候跟着师傅出来游走过两三回,所接触的都在贫民老百姓,而这些年来师傅见到自己在修道上有了一定的成绩,便对他更加严厉管制了,以至于多少年来都没能接触过外界,更是还从未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因此,他心中自然深感惶恐与疑惑。
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对自己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但他明白一点,这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少年,能够找到自己,并想方设法的说服自己跟着来京城,一定是需要他做什么事情。只是,究竟做什么,这少年却一直没有明确的说出来。
“施主第二次光顾柳院,是要交代贫道做什么吗?”刘怀松低垂着脑袋,恭卑十足的说道。
柳院是这座豪宅的大门牌匾,柳与他的姓氏刘同音,因此,宛景玉才叫人事先打了这一块金光灿灿的门匾高挂在大门上。
宛景玉心中暗叹,这人的脑子果真够用。随即,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平日里繁琐之事缠身,未能时常前来问候道长,还欠缺一些什么东西,是否住得习惯?”
刘怀松谦卑地回答道:“贫道能得到施主的这一番盛待,实在是感恩不尽,院里什么都是齐全的,只是这无功不受禄,贫道日日惶恐不安,盼望着能为施主做些什么,好报答施主的恩德。”
“我这次来,是准备告诉道长,住不习惯也没关系,道长很快便不会住在这里了。”宛景玉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刘怀松的脸色瞬间一变,暴露出他对能够住在柳院享受到如此高级待遇,心底是十分满意的,哪里舍得离开此地。但他却隐隐知道,这表明了少年为他安排了另外的去处。
他刚要开口询问,宛景玉却及时说道:“不过还请道长放心,道长即将会被人请去皇宫,住在宫里自然好过屈尊在这座别院里了。”
刘怀松十分惊异,冲口而出地问道:“请我到宫里住?”
宛景玉温柔地看着他,笑道:“是这样的。”
刘怀松不由得凝目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位高深莫测的少年,因为他本是道士,自然懂得以礼待人,特别是对一些有恩与自己的贵人,一般都是低腰垂目以视尊敬。
这一仔细关注,刘怀松心头猛然一颤,此少年五官精致犹如刀刻,肌肤细腻光泽犹如羊脂,绝美超凡的容颜即便是那些出类拔萃的美貌女子,也没有几人能比得过他。然而,这并不是最惊奇的地方,最令人震撼的是,这年龄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的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他分明有一种与生具备的非常人所能拥有的血统……他到底是谁?刘怀松的确对面相之学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然而,他却十分清楚,世界事有些可以明说,有些却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因此,他也只能在心底暗暗猜测着眼前这位贵人的身份。
“还请道长安心在此等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日,七皇子殿下便会亲自前来请你入宫。”宛景玉很不习惯被人如此专注地打量,何况,这还是一位得道高僧。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怀松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一小步,面色看上去十分紧张,结巴地说道:“我不能进宫的……我师傅不会……”师傅说进宫便意味着深入龙潭虎穴,处处都是陷阱,人人都是如狼似虎,身在宫中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因此才没有答应带他入宫,说是为了保护他。事实上他心里也明白,师傅是忌惮自己,害怕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
宛景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如沐阳光般温暖,语气更为轻柔,如春风拂面:“道长无需多虑,既然能请您入宫,所有后续之事必然会有人安排妥当的。不过,道长还得自己准备一份有价值的礼物献给皇上才是。当然,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得到皇上的刮目相看,认可你的修为的确比你师父高出一筹。”
刘怀松十分诧异,疑惑地看向宛景玉,说道:“献礼……我这一贫如洗的学道之人,拿什么准备礼物……献给皇上。”
宛景玉摇了摇头,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我已为你准备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手一挥,一个绝世妙龄少女款款走进大厅,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仰抚云髻,俯弄芳荣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朱唇榴齿,的砾灿练。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临去秋波那一转,回眸一笑百媚生。
刘怀松看着施施然而来的美人,顿时被眼前这绝艳的美色震撼得恍若失了魂魄一般,真不愧为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不过,他终究只是一个修道之人,立即收回了视线,调整了心绪,垂目礼帽地问道:“这位女施主是……”
宛景玉笑着说道:“后宫三千粉黛,嫔妃如云,道长好好看看,皇上是不是唯独缺少她这样一位可心人儿?”
刘怀松心头一凝,身子微微僵了片刻。这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实际上,他自从被请来了京城,见识到了如此繁花似锦的美好世界,可以说是寝食难安。于是,他也在心底暗暗思量过还要不要谨遵师命,继续回到山林里静心潜修,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心学道,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到最后却被师傅硬生生地压制着,那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时刻纠缠着他,折磨着他。因此,他也偷偷想过用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一鸣惊人,让自己的学识得到皇上的认可。
而他再三思量后,也想到了最好的办法便是由自己亲手调教一个外貌上足以盖过世界所有美人的绝色女子,谎称是天女下凡献给皇上,在该美人得到皇上的恩宠后,便可为他所用,在皇上面前多多推荐自己。然而,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真要做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难于上青天,因为他一没有多少银子来铺路打点,二是原本皇上就有后宫三千佳丽在那里摆着的,能够压过群芳的美人,却是少得可怜,这一切都得依靠一个机遇……
宛景玉一看刘怀松的神态微微变化,便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道长有没有觉得这美人原本便是天女下凡?”
刘怀松一听,随即再次转头凝视了一下面前的美人,眼睛里立马闪烁着欣喜若狂的金光,转过头来看着宛景玉,说道:“施主所言甚是,这的确是天女下凡之女!”
宛景玉淡淡一笑不予回答,翼舒璃的确是世界稀罕尤物,温柔而完全不失妩媚,娇艳而全然不带妖娆,简直可以负责的说大千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美人能够与她媲美,如此之女子,如果献给皇上,必然会独享恩宠。
为此,他还特别下了一番苦功夫,自从带翼舒璃来到大楚后,明面上安排她改姓换名,以戴舒怡作为京城里的尊贵坊服装店少东家,实质上他特别找来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教她如何在闺房床上与男子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功夫,还千方百计请来宫中的嬷嬷来训练宫中礼仪和歌舞,以及要如何做才能得到皇上的独宠。
只是,为什么他会与翼舒璃相识,这就连宛可笙他也没有告诉。说起来,这也是宛可笙的机遇罢了。在一年前他发现了宛可笙真正要对付的不仅是大夫人,更不是宛府,而是整个韩家。那时候他便寻思着寻觅一粒最佳棋子。而偏偏那时候他父亲的部下无意间救下了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翼舒璃,见到该女人容貌超凡,便有意送到宛景玉身边,说服他离开大楚离开宛可笙,回到自己的国家。
可是,宛景玉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痴恋?不过,在两人慢慢的交谈中,宛景玉才知道对方是一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与宛可笙有着共同的仇家。于是,他便与她商议,决定铤而走险留在京城,并想办法进入皇宫直接到皇上身边,找准时机,与宛可笙联手,内外配合,一举摧毁韩家那牢固的百年大厦!
而跟随着宛可笙所设计的剧本,刘怀松,这个得道高僧又及时浮出水面,于是宛景玉就想,何不直接让翼舒璃继续用戴舒怡的身份,由刘怀松以天女下凡介绍入宫,献给皇上,如此一来,戴舒怡又被戴上了一层神秘,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这岂不是为保险起见更胜一筹?
刘怀松见到宛景玉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脑子里猛然间回过神来,立马行礼说道:“施主如此为贫道劳心伤神。贫道却不知该如何报答施主,若是施主有什么需要贫道做的,请尽管开口便是。”
宛景玉莞尔一笑,说道:“现在道长有七皇子安排一切,我这里倒还没什么需要道长所做的,只是日后若需道长相助之时,还请道长不要推辞便是。
刘怀松十分虔诚地行了一个大礼,感恩戴德的说道:“施主尽可放心,若需贫道出力之处,贫道必会全力以赴。”
宛景玉见事已办妥,便微笑着告辞了,离开柳院的时候,雪已停了下来,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李景玉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压低声音对身边翼舒璃说道:“进入皇宫见到皇上,你要如何做,这些事你都清楚了吧?”
翼舒璃闪动着一双美丽动人的凤眸,面色潮红的小声说道:“公子请放心,舒璃在大楚名叫戴舒怡,您教导我的,我一一牢记在心,不会犯迷糊的。”实际上,翼舒璃自从第一眼见到宛景玉,便喜欢上了他。只是,国仇家恨的重担与女儿私情相比,她还是毅然选择了前者。
李景玉淡淡一笑,他心底自然也明白,翼舒璃时常在与他独处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漂浮着爱慕之情,不过,他也知道这女子不仅模样超凡,智慧也足够强大的。她懂得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好。
而他之所以赶在楚慕玉的前面找到刘怀松,目的便是为了翼舒璃顺利进宫,直接面见皇上。而刚才所说的把翼舒璃作为刘怀松献给皇上的礼物,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因为如此一来,刘怀松必定会对自己感恩不尽,日后也断然不会全然被楚慕玉所用,怎么也得想想如何来报答恩人。
不想也知道,这一场戏一旦上台,韩家接下来的日子,必定够他们忙活了。自然的,宛可笙便不会过于烦心了……
正如宛景玉所说,第二天七皇子便亲自登门拜访了刘怀松,并顺利带着他以及戴舒怡入宫面见皇上。当然,皇上十分喜爱这个罕见尤物戴舒怡,很快便封为正二品雅尊怡妃,独享恩宠。而刘怀松自然得到皇上的赏识留在了宫中,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刘怀松进宫后并没有立马与他师傅见面,这不能排除他自己内心对师傅的畏惧。当然,最根本原因还是七皇子所要求的了。直到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才正式与师傅黍怀翼见面。
那一天,天色还未大亮,整个皇宫还张灯结彩,鲜艳的大红灯笼还依然悬挂着,明晃晃的闪烁着烛火。将整个皇宫大院照耀得亦如白昼。白发苍苍的老道士黍怀翼脚步矫健地走在走廊上,他的身形看上去干瘦如柴,可是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特别是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生命力极其旺盛之感,怎么看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已是一个八十五岁的高陵道士。因为他深受皇恩,所有太监和宫女们对他无一不是极其恭敬,因此,他一路前行直奔皇上的寝宫,不仅没有任何一人出言不逊生出阻拦之意,更是对他一一行礼问安。
“参见陛下。”在皇上面前,黍怀翼不得不以礼相待,只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尊敬,反而神色间生出隐隐的持宠而娇来。
“快快平身。”皇上手一挥,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而继续忙碌自己的事。刘怀松进宫以后,经过几番演讲,让皇上对潜心修道更加有了兴致,即便是用来休息的寝宫也令人摆设了道台,废寝忘食地研究道术之学。
对面的刘怀松赶紧从对面的蒲团上站了起来,快步上前行礼道:“徒儿见过师傅。”
黍怀翼这才发现原来皇上此番召他来寝宫,并非独自召见,心里立马生出不高兴来,脸色也微微暗沉了一些,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黍怀翼心里对这个徒弟十分不悦,他明明交代了不准他进宫的,还特别强调了刘怀松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隐居山林,加倍努力潜修方可有所成就,那时候才有能力出山为天下老百姓传道迎福。
可是,莫名其妙的,以前一向尊师敬道的刘怀松,一个月前却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罕见绝色尤物,带进宫来献给皇上,并告诉皇上此女子是天女下凡。而皇上对那绝色女子非常宠爱,连带着对刘怀松也十分欣赏。黍怀翼原先也想过告诉皇上真相,那所谓的天女下凡不过是迷惑老百姓的神话。可是他还未开口,皇上便抢先一步表现出来一种坚定不移的姿态。很明显,皇上坚信了刘怀松的一派说辞,说什么天上的玉皇大帝念在他为老百姓建设了一个国泰民安,和谐安康的国度,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明君圣君,于是才刻意将自己的儿女许配给他,命她下凡来协助他,照顾他,让天下百姓更能幸福的生活。
由于皇上对此深信不疑,即使是太后亲自出面劝导,他也无动于衷,因此,一度深受皇宠的黍怀翼这个时候说话也不那么好使了。
皇上一意孤行,当天便封了此女子为正二品雅尊怡妃,而且从那以后,整个后宫唯独她长期陪伴皇上左右,其余的嫔妃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几乎成了一群敢怒不敢言的深闺怨妇一般。在这样的情形下,黍怀翼也只能先隐忍不发了。
跪在地上的黍怀翼不由得抬头瞟了一眼殿内,因为这是寝宫,怡妃也自然站在皇上的身边。只见她身穿一套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蓝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双眸似水,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带着隐隐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有仙子般脱俗气质,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黍怀翼很是不解,这般可心的人儿怎么自己没能找到却被自己的徒弟寻到了!因此,他在心底不由得故意言不由衷地嘀咕了一声:“这一身媚骨,还真有一幅祸国殃民的妖孽模样!”
“皇上,您是时候服用仙丹了。”黍怀翼随即收回心智,淡淡说着,并伸手将手里的那个锦盒交给了一位太监。这位太监双手接过锦盒的同时,旁边一位太监及时奉上了茶水,同时恭敬的送到了皇上面前。不知怎么回事,皇上今日服用丹药,却莫名其妙的出现被卡在喉管里的情况,激烈的咳起嗽来,引起太监们十分紧张,刘怀松和戴舒怡赶紧上前不停地为皇上拍背递水,忙活了半天,皇上才顺过气来,他长长的呼吸了一下,说道:“现在服用这仙丹,虽然入口的时候有些难受,但丹药滑落进肚,便立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感,朕知道,这越来越好的功效,都是来自道长的日夜辛苦研制而成。”
黍怀翼的脸上立马覆盖上一层浓浓的自豪笑容,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刘怀松,好像在说,看吧,为师的本领你是怎么也学不会的!随即,他站起身来看向皇上,笑道:“皇上能得此仙丹,实则是因为皇上与仙道有缘,否则的话,贫道即便天大的本领,也万难研制出这一粒粒仙丹来的。”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睛里有着不少的赞誉。刘怀松不言不语的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师傅,大哥不说二哥,您有仙丹徒儿亦有仙女,究其如何,彼此心知肚明变好,若想真要分出一个高低来,日后皇上定有裁判!
黍怀翼却不再看这个忤逆的徒儿一眼,继续笑着说道:“皇上,今日也是贫道为您求福的日子。”
皇上点了点头,转而对怡妃十分宠爱的说道:“你先进内殿休息。”
随着怡妃的离开,近身太监们以及刘怀松也自觉地向一旁退去,这个时候,皇上端坐在奢华的椅子上身边空无一物,留下足够的空间了。
黍怀翼这才上前走到皇上面前,微微闭上双眼,口中微微念叨着皇上听不懂的话语,紧接着,他手握玉柄拂尘,由上至下,轻轻地扫向皇上的头顶,脸上,肩头以及前胸后腰。皇上的双眼也微微闭上了,只感觉到周身被柔软不失韧性的拂尘来回扫荡着,心神顿感宁静,可是,很快便没了动静。皇上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到黍怀翼的脸色很是难看,如同一尊石雕般楞在了那里。
皇上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面对着皇上的询问,黍怀翼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帝的脸上有了微微的不悦,说道:“有什么情况道长直接说就是了,不必有任何顾虑。”
黍怀翼还是没有立即回复,而是久久凝视着皇上。过了好一会,才好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启禀皇上,贫道是念在您对潜心修道如此用心,心中自然深感欣慰。可是皇上,贫道刚才为您一番求福,方才知晓大楚近日却有十分严重的灾难,一时间,心中不免十分难受。”
皇上一听,立马惊恐不已的问道:“道长,你说清楚,大楚究竟会有什么灾难?”说完这话,皇上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刘怀松,见到他低着头,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黍怀翼看着皇上煞白的一张龙颜,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要知道详情,请随贫道进入内殿,贫道自会一一解释。”
皇上不再说话了,立马顺从的站起身来走向内殿。黍怀翼在经过刘怀松身边的时候,快速地瞪了对方一眼,然而却看到刘怀松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埋着脑袋想着什么。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心底冷笑了起来……
皇帝跟着黍怀翼双双走进了内殿,听不到脚步声了,刘怀松才缓慢地抬起头来,脸色暗沉地望着内殿方向,眼睛里漂浮起一丝厌恶。也不知道他师傅又要耍什么把戏,会不会对皇上说起与自己有关的话题,自己会不会被皇上赶出宫去?自己的确是忤逆了师傅的训导,这不假,可是自己已经学有所成,却无用之地,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师傅害怕自己的优秀危及到他的存在!如此自私自利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半点师傅的样子?
刘怀松心念至此,立即给一旁的太监暗示了一下,接着快步离开了皇上的寝宫。师傅以为避开了自己,自己就没办法知道他在皇上跟前说些什么了吗?这也太小看徒弟了不是?皇上的一切他自然有法子知晓的!话说,现在的皇上,对怡妃那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半点隐瞒!
黍怀翼和皇上走进内殿的时候,怡妃早已不见身影,黍怀翼四处巡视了一下,确保了安全后,方可走到那张晶莹剔透的茶几前,不言不语地拿出他的星盘,独自琢磨了起来。
皇上却按耐不住,还未坐稳便问了起来:“自从去年道长进宫,一直以来日夜辛劳,废寝忘食地研究星象,一心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如此劳苦功高,朕心中十分敬佩。可不知道长刚才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最近星象有变?这可从来没听你提及啊?”如果国家有难,那不是天降预兆,修道之人提前知晓的吗?昨日里这个黍怀翼还一字未提,今日一大早便说什么大楚最近有灾难,还很严重?
“启禀皇上,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了,星象也需要连日观察方可定论。”黍怀翼淡淡一笑,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话,却也回答了皇上的所有问题,化解了一切顾虑。真不愧是老奸巨猾的修道之人。
皇上面带和善的笑容,缓慢的说道:“再怎么说朕如今也算一个学道之人了,只是进门时间过于短暂,这还得道长平日多多跟朕谈论一些星象之事才是。毕竟,星象过于奥妙不假,但依道长如此得道仙人,如果事先勘察出了什么异样,能及时化解什么天灾人祸,朕自然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难题。”
黍怀翼不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盘,眉头紧紧锁了一起,手指不停地拨弄着,脸色看上去一会晴一会阴。这模样让皇上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沉默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耐心等待着。
良久,黍怀翼抬起头来,面带为难的看向皇上,说道:“皇上,贫道的确算出来了,大楚不出三个月,定会有一场大灾难的!”他看到皇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说道:“还请皇上您亲自来看看这星象走势异样吧……”
晚膳过后,天渐渐黑了下来,宛可笙正准备进内屋清点银两,素雨却走进了进来禀告道:“小姐,老夫人派人传话过来了,说若是小姐愿意的话,请到芙蓉院去,说是有什么新鲜水果想让小姐也尝尝。”
“新鲜水果?前些日子四少爷回来的时候,咱们还专程送给老夫人呢,却不知这回又是谁从何处寻得稀罕物品了。”碧青在一旁往火炉里添加木炭,一边说道。
“怕是不单单尝新鲜吧。好了,先过去看看便知晓了。”宛可笙淡淡一笑,起身向外走去。素雨赶紧交代了其他丫头来伺候火炉,一同和碧青快步跟了出来。
一路上,宛可笙显得心事重重,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抬地疾步走着,两个丫头在后面也不得不收敛几分,默默无语地紧跟其后。
到了芙蓉院,一进院门便有丫头笑呵呵地迎了出来,说道:“县主,老夫人正念叨着您呢。”说道,便主动上前殷勤地掀开珠帘,笑道:“县主请。”
宛可笙微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远远望去,老夫人正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妈妈一脸微笑地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为她捏着脖子。听到丫头的声音,老夫人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宛可笙赶紧笑盈盈地上前请安。老夫人笑着说道:“快起来。我并没有说要你一定过来的,你能这么晚了还来看看我,这份心意就很难得了。”
宛可笙笑盈盈地说道:“老夫人能随时想见可笙,说明老夫人心中有我,也是恩赐给孙女莫大的福泽。可笙自然不能故意怠慢。”说着她便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完全是一种天真无害而又不失沉稳礼貌,与她十五岁的年龄十分符合。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抬头向李妈妈说道:“去把大夫人今日送过来的那水果拿来给丫头尝尝吧。”
李妈妈立即笑呵呵地去端了一只水果盘上来,宛可笙抬眼一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那庞大的水果盘里被四个嫩紫红色皮上带有不少的宽大软茎,看上去不像其他水果那样光鲜的果食挤得满满的。宛可笙隐隐知道了老夫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叫自己来的原因了。这种水果的确是稀罕物,就连她经历了前生今世,连同眼前这一回,也只是见过两次。而在上一世里她却为了讨好太后,自己仅仅尝了一小口罢了。
只听李妈妈端着果盘轻轻走了过来,笑道:“县主,您可认识该果子为何物?您可别见笑了,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人,这还是第一次见过此类果子。”
宛可笙正准备开口说话,老夫人却讪讪笑道:“你这个新母亲,从嫁进府来一直表现十分得体,完全挑不出任何错处。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今日她送来这个从未见过的果子,洋洋洒洒地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说这是好东西,稀罕物品。当时她便亲自给我弄了一个来吃,却怎么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我心里一直犯嘀咕,因此,才想着找你来说说这究竟是啥玩意,你毕竟在乡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人又十分聪慧。”
宛可笙脸上满是微笑,一双清澈见底的凤眸看着老夫人,轻柔的说道:“老夫人,这可难为了母亲的一片孝心啊,如果母亲听到了您说的这话,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见到老夫人的神情似乎更多了隐隐的尬尴,随即轻松的说道:“实际上这却不能怪老夫人的,因为。这的确是稀罕物种,应该不是我们大楚所能产出来的果实。”
“哦?是吗?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老夫人颇感兴趣的问道。
宛可笙心头闪过一丝精光,猛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这恐怕是她的那位新母亲韩苏丽故意而为吧?她并没有告诉老夫人关于这火龙果的吃法和一些相关介绍吧,因为她知道老夫人必然会问自己的?这莫非是考验自己的学识?宛可笙心念至此,心里猛然冷笑一声,不得不说这位新母亲果然了得!自己说实话吧,泄露了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学识深度!不说实话吧,对老夫人又有着大不敬的嫌疑了!呵呵,这难道一开场便以文斗拉开序幕?
老夫人见她一番沉思模样,正要开口说什么,宛可笙却闪动着长长的眼睫毛,及时笑道:“老夫人,这叫火龙果。”
随即她拿起一个火龙果,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一幅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这火龙果呢,最开始产于中美洲热带雨林地区,为仙人掌科量天尺属和蛇鞭属植物,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圣果。火龙果的枝条和花朵因渗透压极低而具备的独特的黏液中,含有大量的药效显著的营养性物质和治疗性物质。”
李妈妈睁大了一双眼睛,十分惊异的看着她,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火龙果有预防便秘、促进眼睛保健、增加骨质密度、帮助细胞膜形成、预防贫血和抗神经炎、口角炎、降低胆固醇、皮肤美白防黑斑的功效外,还具有解除重金属中毒、抗自由基、防老年病变、瘦身、防大肠癌等功效。而书中记载其最新研究结果显示,火龙果果实和茎的汁对肿瘤的生长,病毒及免疫反映抑止等病症上表现出了积极作用。(1)美白皮肤、养颜。防黑斑。(2)排毒解毒、保护胃壁。(3)抗衰老、预防脑细胞变性,抑制痴呆症发生。(4)减肥、降血糖、润肠滑肠、预防大肠、预防大肠癌发生等。(5)预防口角炎,增加食欲。(6)火龙果中芝麻状的种子有促进胃肠消化的功能。饮食会使营养翻倍,许多人在吃火龙果的时候,只吃了白色带黑籽的果肉,却剔下了漂亮的果皮,很是可惜。
“这皮也能吃?”老夫人兴趣颇高的笑着问道。一般水果的皮,都是不能吃的或者是人们不愿意吃的。而这丫头却说着韩苏丽同样的话,这皮,不吃扔掉太可惜了。
宛可笙笑道:“因为火龙果的果皮含有非常珍贵的营养物质——花青素。花青素是一种强力的抗氧化剂,强于胡萝卜素10倍以上,且能在人体血液中保存活性75小时。它能够保护人体免受有害物质——自由基的损伤,有助于预防多种与自由基有关的疾病。花青素能够增强血管弹性,保护动脉血管内壁;降低血压;增进皮肤的光滑度,美颜肌肤;抑制炎症和过敏,改善关节的柔韧性,预防关节炎;可以促进视网膜细胞中的视紫质再生,改善视力;还具有抗辐射的作用等。花青素从许多方面维护人体的健康,为我们带来多种益处。”
老夫人的脸上笑容更浓了,她再也不愿意轻易开口说话了,神情越发专注,只听到宛可笙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在吃火龙果的时候,尽量不要丢弃内层的粉红色果皮。因花青素对温度敏感,应生食为佳。可以用小刀刮下直接生吃,或切成细条凉拌,榨汁食用也是不错的选择。”
“火龙果是仙人掌科植物,原产地在中美洲,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它集水果,花卉、蔬菜,保健、医药为一体,称之为无价之宝。在拉丁美洲传统的祭典上,火龙果是必备的一种神圣之果。火龙果营养丰富,功用独特,对人体健康有绝佳的功效。火龙果的果皮里面因为不含有机酸和单宁,所以不会像一般的水果皮那样觉得涩口,但是由于它肉质化了,所以口感还是可以让人接受的。在吃火龙果时,可以用小刀刮下内层的紫色果皮——他们可以生吃,也可以凉拌或者像霸王花一样放入汤里。”
李妈妈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口里不停地啧啧过不停:“县主的学问可真高啊!不得了!”
“总之,吃火龙果浪费火龙果皮十分可惜。火龙果的缺点只有一个——它并不难吃甚至可以称之为美味,但是它毫无风味可言,既不含有机酸,也不含酯类芳香因子。因此它的甜味很单调——也许不能让一些嘴刁的女孩子喜欢……”宛可笙其实是想说这嘴刁的女孩子可能是大小姐吧。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李妈妈随即笑眯眯的端来茶水,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客气接过来轻轻呡了两口,随即又继续洋洋洒洒地说道:“量天尺是一种蔓腾类仙人掌属的热带植物,原产于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瓜地马拉、巴拉马、厄瓜多尔、古巴、哥伦比亚等地,不仅以长寿、强韧及美丽著称,更有绝佳的营养美容来源。”
“还真看不出来那韩苏丽会寻得如此稀罕东西,还舍得拿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话说到半途就停了下来。屋子里其他丫头们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地崇拜至极地看着宛可笙,宛可笙面带微笑,无害的扫视了大家一看,最后十分谦卑的看着老夫人,缓缓开口说道:“当地广泛流传的传说中指出,量天尺是一种强而有力的营养象征,阿鹚特克人的一则传说中便细述了量天尺对一名妇人具有多大的力量,当一位贫苦的阿鹚特克妇女在热辣难忍的沙漠中迷路,疼痛而呼救无门,处境十分危险,正在她陷入绝望奄奄一息,幻觉中慢慢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路上……悠悠中听到一股上天传来却十分清晰有力的声音!那声音告诉她赶快食用身旁的植物!赶快食用身旁的植物!她艰难地伸手去摸,已睁不开眼的她却幻觉到身旁全是盘枝错落、蔓延无度的量天尺,在这片特别酷热的沙漠上几乎没有其它植物,她幻觉中看到闪烁的红光,那是点缀在量天尺丛中星星点点的火龙果,如一把把猎猎跃动的火苗又如一颗颗卟卟跳动的心脏在此起彼伏地呼喊和激励着她挺住!一习小风千百万个满怀抱拥巨大百合花的妙龄佳丽向她跑来!……如梦如幻中,她的手触摸到了一根吹来,她感觉到了一群群摇曳多姿的仙女和一簇簇温莞灿烂的鲜花在眼前交替变换着,象是碧绿而肥厚的量天尺,当她神奇般使力拉扯并折断它时,手被刺得血淋淋的了,但她没有感觉疼痛,她似乎在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指使着,机械般地啃咬着这支肥厚的量天尺,又吃下了一颗鲜红夺目的火龙果,……就在这近午时分,太阳更显毒狠的时刻,神奇的事件发生了!这位阿鹚特克妇女舒醒过来了,体力快速恢复了,几近干裂的嘴唇魔幻般红润起来,并如波浪式地渐次传遍全身,顺利的走出沙漠!”
“好险啊!这太神奇了!”李妈妈拍了拍胸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老夫人则表露出还没听够一般,“这位阿兹特克妇女的传说从此代代相传下来,量天尺被人们奉为神仙草,火龙果亦被称为神仙果、仙蜜果,无论其枝条、花朵、果实还是根系都成为当地人们不可缺少的独具药食功能的特别作物。作为一种神圣的象征,量天尺火龙果被世人敬重,这个传统后来随着欧洲殖民主义在全球的侵略扩张而传遍了全球。火龙果在人类可食植物果实中位居上流,并蕴意吉祥、健康、富贵、长寿等人类众多美好的理想,人们无论是拜见亲友还是探望病人,随手携带的果篮中央必备一只火龙果,预示着诸多良好祈望,无论上至国家领导还是普通百姓,供奉祖先时都常离不开火龙果。”
“神仙果……她韩家还真舍得啊!”老夫人说了两次舍得,神态间隐隐透出惊异与疑惑,宛可笙则知道这是老夫人故意做给她看的,于是笑眯眯的说道:“老夫人,这也是母亲对您的一片孝心,您切莫多想。”
如果能让韩家感觉到惧怕,宛可笙还真不在意用这文斗。事实上她在刚才第一眼看到这火龙果的时候,心里还根本没有一个准确概念,幸好宛景玉前面出了一趟远门,带回来不少的奇珍异果,她这才寻了有关书籍来看。因此,这才记得如此清楚,说出这番流利的话来。
老夫人则凝视着她,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般,好像站在面前这个丫头,在府里两年时间更加成熟更加出色了,让她不知道这对于日后的宛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宛可笙她神色不变,笑盈盈的走到一边,亲自为老夫人斟了一杯新鲜茶水,施施然地端到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地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微笑不语地接了过来,轻轻地呡了一口,说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明明很为难的事,可还是做得如此到位,真是令人心疼。”
宛可笙急忙说道:“老夫人快莫这样说了。想到母亲为老夫人所做的可笙却一直未能做到,孙女自感羞愧呢!还望老夫人原谅孙女能力有限,不能寻得如此珍稀之物来孝敬您。”
老夫人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你这丫头怎么会如此惹人喜爱!没有一点错处可挑的!”说道这里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暗沉了几分,伸手握住宛可笙的小手,抚摸着,说道:“今晚上我找你过来,不单是因为那稀罕玩意,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跟你谈谈。”
宛可笙心里暗自嘀咕着,早就知道前面那不过是开场戏,到底还是步入正题了!她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天真无邪,甜美地说道:“有什么事儿,老夫人但说无妨,孙女洗耳恭听便是。”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你父亲之所以迎娶韩苏丽,我们不是不知道其中原因。而从她嫁进府来这么长时间了,就我们看到的,她为人处世各方面表现得还真让人挑不出大的问题。宛府由她做当家主母,这也没有什么不妥。我年龄大了,人老了,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府里从此平平静静地和睦相处下去。”
宛可笙安静地站在那里,慢慢进入一种专注状态,静静地聆听着老夫人的教导,可她的心里却并非如此安宁,如此看来,这韩苏丽的确是一个狠角色啊!如此短暂的时间便拉拢了老夫人的心,彻底化解了老夫人对她当初为什么进入宛府大门的怨恨!不仅如此,老夫人居然还做起了说客,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老夫人抬眼看着她一幅认真聆听模样,脸上露出了浅浅笑意,温和的说道:“你回来也两年了,你的乖巧懂事我随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的确,我打心眼里疼爱着你,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所以我才想着事先与你淡淡,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那弟弟小景天前些日子有些发烧,现在好完全了吧?”
你是在说我吗?为什么连带起景天了?宛可笙心中冷笑,却并不点破,笑意不变的说道:“这还得承蒙老夫人的福泽了。景天的发烧在五姨娘用药后现在完全好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浅浅的笑道:“五姨娘能在青春已过的今日为宛府开枝散叶,生了小景天,让我到了这把年龄还能有如此乖巧可爱的亲孙子,我自然不允许有半点亏待他的事发生了。”
宛可笙神色不变,心头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乌云,那双已被老夫人放开的小手,在长袖的掩盖下,握紧了拳头。你不允许有半点亏待他的事发生,就真的不会发生吗?
老夫人抬眼凝视了她一下,看到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变化,这才紧接着换上以前那副和蔼可亲面容,说道:“你如今也长大了,很多事情你应该心中有数。好比这人的出生来说,就你如此聪慧过人,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丫头,如果你的亲娘是正妻,你的身份就会自然显得高贵正统,也自然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前途不可估量。而小景天也是如此,所以,我与你父亲多次商议,为了他日后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不会因为出生问题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决定让韩苏丽来抚养他,如此一来,长大后的他便是真正的嫡子了。”说道这里的时候,老夫人目视着她,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你父亲对他,可是从骨子里疼爱着的,并没有因为五姨娘的身份而冷落他。”
宛可笙静静等着老夫人把话说完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疑惑的神情,愣愣地看着老夫人。将心里的真实情况掩盖得十分严密,让人看上去她的确对此事毫无知情一般。
“其实这么做的根本原因的确是因为心疼景天,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我的亲孙子,他日后在韩苏丽门下长大,中途如果出现丝毫误差,我绝不会放过她。这一点想必她心里是有数的。”老夫人说着看了看她,继续说下去:“可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看着你从出生后这成长过程中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我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景天和你一样,受这出生的苦。”
宛可笙心里也明白,老夫人说的这番话的确是真心,哪怕不是全部。从她两年前被接回宛府,一直以来都是老夫人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府里上下人人都知道她宛可笙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即便是宛成峰也明白这一点。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面除了她本人的努力外,老夫人心底对她的确多多少少有一些内疚。她更清楚老夫人是说到做到之人,如果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必须要在韩苏丽身边长大,那么,韩苏丽就必须在心中掂量一下这份重担她是否真有能力承担下来,她是要用景天来挟持自己。打败自己,还是全心全意照顾好小景天?毕竟就目前来说,宛府大少爷已没有任何希望,小景天可以说是宛成峰唯一的儿子,延续宛府的香火就只能指望他了。如果有任何差池,即便宛成峰念及夫妻感情,但,老夫人这一关她是绝对过不了的。
然而,老夫人现在一心只是想着景天能摆脱庶出身份,却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这韩苏丽能够嫁进宛府,是由韩家一手操办,甚至是半强迫性,这很显然说明了韩家是绝不可能与宛府和平相处下去,毕竟,韩家的两个女儿都死在自己手里。宛府已经和韩家结下了死结。退一万步说,韩苏丽会在表面上让景天平平安安的长大,私底下却是随时随地利用景天来牵制自己,甚至是牵制整个宛府,好让韩家人顺利的进行复仇计划!到那个时候,景天,即便是有了一个嫡出身份又能怎么样?就会真的有好日子过了吗?
然而,这些话宛可笙却不能明明白白说给老夫人听的。因为,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心念至此,宛可笙面带微笑地说道:“老夫人的心意可笙心中当然明白的。”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这鬼精灵说话留一半,可谓真是鬼到骨子里了!你既然明白为什么不说支持的话?她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你亲娘那里——”我这老太婆就当你是毫无意见了!
宛可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甜甜的说道:“老夫人应该了解五姨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此,老夫人无需多虑,她断然不会做出任何有违背您心意的事来。”
老夫人心中有了隐隐的诧异,她原以为要说服这丫头,得需要费尽口舌。想不到这丫头居然答案得这般干脆利落。她情不自禁地开心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自然了很多,和蔼的说道:“有一点你得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在这府里,无论是你还是景天,我都会全力呵护,不会让你们姐弟俩受到什么大的委屈。”
宛可笙立马行礼谢过老夫人的恩德,说道:“老夫人对我们的照拂,可笙感恩不尽。没有老夫人,我们无人可依靠的。”
老夫人抬头看向李妈妈,点了点头,李妈妈立即会意,快步走进了内屋。宛可笙神色不变的站在那里,很快便看到李妈妈捧着一个精致的蓝宝石锦盒笑眯眯的走了出来,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亲手接过来,轻轻地打开锦盒,只见一道绚烂如霞的光芒立即散发了出来,一时间耀花了人的眼睛。
宛可笙定眼一看,一串翡翠珍珠项链静悄悄地躺在锦盒里面的红绸中,那一颗颗翡翠润泽光亮,奇光异彩,不用细细琢磨也明白这绝对不是凡品之物。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将项链从锦盒中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端详了片刻后,站起身来亲自挂在了宛可笙的脖子上,和蔼可亲地说道:“这东西看起来不咋样,却是我祖母留传下来的稀罕宝贝。我嫁进宛府来的时候作为陪嫁物里分量最重的一份,一并带了过来。如今我一把年纪了,不适合戴这么艳丽的东西了。孩子,如今我将它送给你,你可得好好领悟我的一片心啊。”
宛可笙低下头去,柔声说道:“孙女懂得。”
老夫人伸手拉过她的一双小手,握在手心里拍了几下,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孩子,你是一个心灵剔透的明白人儿。我一直坚信我不会看错你的。”她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凝目注视着宛可笙,继续说道:“说到底,你这个新母亲毕竟还太年轻,保不定日后会有什么言辞不当,那时候你可得多多担待了。权当是看在你父亲与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接着,老夫人抬起一只手来,理了理宛可笙额头上的发丝,说道:“不过你尽管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活着一天,决不允许她胡作非为的!”
宛可笙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微笑着看着老夫人,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闪烁着善解人意的光芒。老夫人看着她,片刻后最终笑道:“刚才那火龙果,其实她也说过你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我一时兴起,想知道你对这些稀罕东西知道多少罢了。如今知道你的确是一个时刻想着上进的好孩子,终究不辜负我的一片心。”
宛可笙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眨巴着眼睛,天真无害地说道:“老夫人果真厉害,幸亏我最近就在读一本关于世界各地名胜古迹的书籍,里面幸好有所记载,要不然,今日老夫人岂不很失望了。”
“好了,你一来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老夫人终于开口放行了。宛可笙微笑着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刚巧遇到了韩苏丽拉着宛可卿的手,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那情景十分温馨。宛可笙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继续向前走着。等到了跟前,她正准备行礼时,韩苏丽却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温和的说道:“可笙是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吗?我们也正好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呢。真遗憾没能与你同行了。”
请安?嗯,是够孝顺的啊!宛可笙微笑着说道:“是的,要是早知道母亲和大姐也要来,可笙断然不会独自先来了。刚刚老夫人还拿出母亲送来的圣果让我尝了一下,那味道的确是太美妙了。这还多亏了母亲一番心意啊!”
韩苏丽温柔的笑道:“那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不过营养价值可不低,你如果还吃得习惯,明儿我让人给你送点过去好了。”
走廊上悬挂着的大灯笼,烛火红彤彤地闪烁着,清透的月光也撒了进来,照耀在这两位同样有着绝世美貌的女子身上,在第一时间,的确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宛可笙不仅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两位容颜外表上不相上下的美人,又同时与韩家有着亲戚关系,如今更是亲上加亲。也难怪如此亲热了。看样子,两位的内心也快要达成一致了,那么,自己可真得当心点了!
宛可笙心念至此,不由得从余光中注意了一下宛可卿,只见对方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
宛可笙微笑着说道:“多谢母亲的心意,母亲还是不需劳神了。可笙知道那果实稀罕着呢,今日能在老夫人那里品尝到就不错了。断然不敢生出非分之想来的。”
韩苏丽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来的什么非分之想一说。”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真盼着景天能早点来我身边,今儿上午我就为他请来了好几位乳母,大伙都等着伺候他呢。”
宛可笙心头一凝,脸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她抬起一双清透见底的眼睛,看着对方,甜甜一笑,说道:“景天……想必母亲也听说了,昨儿他有一些小发烧的,七姨娘的意思是等孩子烧退了就立即送来给母亲。”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是十分的谦卑,说得话也非常合理,完全是无懈可击。然而,旁边的宛可卿整个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她直接感觉到宛可笙的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的寒气逼人,充满了戾气。
韩苏丽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反而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难事,笑着说道:“孩子毕竟还小,有时候会因为早晚的气候变化,有些小发烧也是难以避免。如果再过几天还是不见好转,倒不如送来我看看,毕竟,我母亲给我生了好几个弟弟妹妹,照顾孩子倒还难不倒我。”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宛可卿,说道:“走吧,不要让老夫人久等了。”
宛可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与她抬脚一路走去,在与宛可笙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眼睛里有着复杂情绪,直愣愣的看着宛可笙。
已走在前面的韩苏丽发现了她没有跟上,回过头来亲切地唤道:“可卿!赶紧走吧,老夫人该等急了。”
宛可卿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快步走去,半途,她却还是忍不住地回头来瞟了宛可笙一眼,韩苏丽满脸笑容的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便带着她一路欢笑着走出了走廊。
“狐假虎威!”素雨在一旁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小声恨恨地说道。这话所指对象自然不会是韩苏丽。
宛可笙看了看她,笑道:“可不是吗?如今瞧她紧紧闭着一张嘴巴,一下子变得如此乖顺,我还真没回过神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不应该是她本人一般。”
碧青和素雨不由得小声笑了起来,宛可笙则故意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却引发了丫头们更爽朗的笑声,害得宛可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朦胧的月光下,快步走着的宛可笙,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凝重。
目前已进入寒冬,刚才来老夫人院子的时候还是傍晚时分,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还能见到屋檐下以及远处的那些没化完的白雪。呼啸的寒风带着树枝摇摆着,远处隐隐地传来嘈杂的声响和陆陆续续点燃的烛火。而此时此刻,整个京城除了朦胧昏沉的月光偶尔从树枝的缝隙中洒落下来,远处,早已不见万家灯火,整个世界完全安静了下来。
宛可笙抬头看着自家院子里那一盏明亮的烛火,在窗户里跳跃着,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脚步更快速地跨进了院子,走进了屋子里。
“回来了,快把暖炉抱上,冻坏了吧。”五姨娘正抱着小景天,见到女儿走了进来,赶紧将孩子放回到摇篮里,亲自拿了一个暖炉给宛可笙。
宛可笙被冻红了一张白皙的脸蛋,她抱着暖炉望了望碧青和素雨,见到两个丫头嘴唇都冻变了颜色,说道:“赶紧多弄几盆炭火,这天气,够冷的了。”
屋子里的丫头们一听,急忙行动了起来,很快,四个火盆都烧得红彤彤的,屋子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气。碧青和素雨围着火炉不停得搓着双手,覆到脸上。碧青似乎特别冷,嘴里嘀咕道:“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
“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才对!”宛可笙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走向摇篮,附下身看着小景天。身后,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摇篮里,胖乎乎的小家伙正歪着脑袋,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姐姐,圆嘟嘟的小脸蛋,笑开了花。与之同时,小景天还舞动着小手手要姐姐抱,宛可笙赶紧伸出手指来让他握住,看着他那张红润的小嘴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萱氏满脸慈爱的笑容站在摇篮边,手里拿着拨浪鼓在一旁摇着逗着他,这个时候,却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那幸福的神情好像在说,儿啊,娘有了你,什么都满足了。
宛可笙看了看自己的亲娘,心底不由得叹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写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景天。
烤暖和了的丫头们,笑声慢慢的消停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许多。萱氏看了看宛可笙又看了看摇篮里的小景天,心里感觉到莫大的幸福。她的世界很小,小得只能容下她的一对儿女。但也只有这样平平静静的小日子,才能让她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叫温馨舒适,什么叫满足快乐。
她慈爱地看了一眼宛可笙,从那沉思的脸上,她知道女儿刚才去见老夫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和景天有关。
萱氏的心中涌现出无限感概。她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她有这么聪慧过人,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