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瑞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宛可笙,尽管看上去她的表情好像很紧张,然而她那嘴角上浅浅勾起的一抹,在楚慕瑞看来,是那样的冰寒刺骨,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勾的眼神撕碎了她表面上的伪装!这绝对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人!
宛可笙,本王决不会再让你继续残害宛可卿了!绝对不可以!
他把视线转移到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身上,走了一圈,最后落在宛成峰的面上,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再次郑重其事的宣布一件事情,刚才我在池塘里对大小姐说的话,是算数的!大小姐守满三年的孝期,本王立即娶她为我的正妃!”
楚慕瑞说着,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美人榻,看着那绯红色的幔帐里虚弱的美人,继续说道:“因此,大小姐,最近三年暂时先住在宛府,但是,从今以后本王保证,绝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了!”
他的这一番大义凌然的话,赢得了满屋子人的惊悚疑惑的目光,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他,那些刚刚在池塘边听到过这话的丫头婆子们更是震撼,原本以为当时六殿下不过是为了安抚大小姐的情绪,谁也没有往心里去,因此也就没在老爷面前提及。然而,现在六殿下再一次当着老爷大家的面,正经八百的把这个权宜之计当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决定来宣布,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实。
宛可笙微微低下头去,嘴角上的那一抹冷笑更浓郁了一些,按理说,最开始楚慕瑞不过是迷恋上了宛可卿的美貌,可是,今日在他亲自跳下水后救起了她,又听到她的贴身丫头洋洋洒洒的述说着她的日子过得如此痛不欲生,那份迷恋就自然的转换成了心疼,再接着便是保护与拯救欲望了。这个决定是完全的不顾一切,即便是皇上和皇后,全世界没有人能阻拦得了他下的这个决定!因为,他坚信一点,只要他迎娶她做正妃,他的美人宛可卿便会脱离苦海,从此高枕无忧的幸福生活了。
宛成峰紧缩眉头的看着楚慕瑞,冷冷说道:“六殿下,你能确定你说的话是经过大脑三思过了?陛下可知道……”
“父皇那边不用你们操心,我自然会争取到父皇的一纸赐婚。我只是需要你们明白一件事情,从今以后,大小姐必须得到你们的尊重,因为她是我认定的王妃!如果再有人对她起毒害之心,不敬之举,那么,那个人就是明显与我为敌了!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楚慕瑞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宛成峰的话,咬牙彻齿地说完每一个字,最后用一双如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宛可笙,这个时候的他,往日那张儒雅文静的脸,因五官扭曲而变得非常恐怖。
宛可笙却眨巴了几下眼睛,这不会是楚慕瑞一头热吧?楚慕真不是宛可卿的最佳选择吗?几时拿正眼瞧过这楚慕瑞六皇子了?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宛可笙猛然间恍然大悟,眼睛里一丝精光闪烁而过。今非昔比,她宛可卿目前要想继续在宛府扬武扬威的待下去,那么,必然得寻找一个牢靠的肩膀了。而楚慕瑞的身份地位都远远超过了那个楚慕真,那么,对于一个身份地位低贱的四皇子,即便她宛可卿对他那个人再怎么心仪,也只能暂时性的搁置到一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如此说来,这宛可卿的脑子算是有些开窍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美人榻上的宛可卿在大夫把了脉施了针后,呻/吟了一声,她终于苏醒了过来。
楚慕瑞赶紧上前一步,面带喜色,轻柔地说:“大小姐醒了,醒了就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营帐后面的宛可卿慢慢的睁开眼,入眼的第一个人便是楚慕瑞,看着六皇子满是关切的神情,她立马挣扎着要坐起来,眼泪哗啦啦的直掉:“六殿下……”
香消玉殒的神情厚重地覆盖着那张绝世容颜,声调是那样的宛延细碎,完全有能力融化一座千年冰山……
不要说原本被迷恋得魂魄尽失的楚慕瑞,就连宛成峰那一张紧绷的脸,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抽缩了一下,宛可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睫毛不经意的闪动了一下,这怎么说也是他珍藏在心窝里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没有理由不为之动容的。
今日演的这一出跳水大戏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不再被送去庵堂,赢回宛成峰的关爱,默许她继续留在宛府,并且利用六皇子出面,让老夫人和宛可笙从此以后敬畏与她?整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宛可笙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宛可卿已被丫头搀扶着坐了起来,那粉红的营帐已勾了两边,楚慕瑞情不自禁的又靠前一步,语气和神情是那么的怜惜和温柔,好像刚才疾言厉色地教训宛可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大小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放心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小姐,你心里有什么苦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还有,你切切不可再做傻事了,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抗了啊。”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宛可笙抬头望了望楚慕瑞,心头莫名其妙的冒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当初四皇子说的话做的事,今日六皇子照本宣科,还有模有样。男人都一样,没有谁能逃脱绝世佳人的诱惑之网——如果某一天宛可卿的这张容颜不再国色天香了,那么,她还能用什么作为诱惑男人的工具呢?
“父亲……父亲……”宛可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却没有回复六皇子,而是娇娇弱弱的呼唤着宛成峰。那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啦的掉过不停。
宛成峰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宛可卿老远的伸出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腕,悲痛万分的哭泣着:“父亲,女儿不是故意要闹事的,女儿只是觉得母亲突然就这么走了,父亲又还在生女儿的气,女儿实在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所以才……”
宛成峰正要等她说完才开口说点什么,可是楚慕瑞却等不及,他心急火燎的接过话来,说道:“大小姐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过错都是宛可笙……”
宛可卿一听这话,立马表现出一幅焦急不安来,抢过话头急切说道:“六殿下,不能这么说,四妹妹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不好,我昨日一时糊涂还责骂过她,回屋后我就后悔了,我很伤心,我知道是我误会了四妹妹,实际上四妹妹对我一向非常好。我们姐妹之间不过是有了一些误解罢了……”
她这话表面上是在为宛可笙开脱,可是,听见楚慕瑞的耳朵里,全然就是一股火上浇油,六皇子的满腔怒火被点燃了,想也不想的大声说道:“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到现在还维护着她,她都把你害……”
在他眼里宛可笙简直是十恶不赦的毒女,他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转过身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宛可笙,劈头盖脸的怒斥道:“宛可笙,你可真了不起了!真了不起!你大姐到现在还一心一意的维护着你!而你呢?你好意思吗你?”
宛可笙冷冷的看着他那一张因气愤而扭曲了的脸,这样的反应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如果这个时候有旁人看到这一幕的话,准会认为宛可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恶事了。她现在总算解除了心中的疑惑,原来这六皇子能成为第一个被除掉的对象,完全来自于他这颗聪明绝顶的脑子啊!就冲他这脖子上挂着一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猪脑子,能逃过厄运吗?
宛可笙的脸上喜怒不现,漠然的看着他,说道:“六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姐亲口道歉了,亲口承认了过去是她做错了事,这些话你没听见吗?你居然还在这里不分青后皂白的说我怎么怎么了,你就是想要我们姐妹从此以后反目成仇,不给我们姐妹和好如初的机会,是吗?”
从此以后反目成仇?和好如初?宛可卿猛然抬头,犹如脑袋被人用鞭子猛抽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宛可笙会说出和好如初的话来,更没想到她居然说得好像以前她们两个彼此好得不得了似的。
宛可卿暗自懊恼了起来,原本以为大家即将会看清楚这小贱人平日里的伪善!结果……
宛可笙的话音一落,看也不看六皇子,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走到榻前,平和地看着宛可卿,温柔的说道:“放心吧大姐,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我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了。当然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宛成峰,看着那双眼睛里漂浮着隐隐的疼惜,她甜美的一笑,脆生生地说道:“父亲,我们大家都会原谅大姐的,对不对?”
宛成峰却是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他的表情立马缓解了过来,恢复了往日里那位慈爱的父亲:“傻孩子,为父说话声音是大了点,你也没必要想不开啊,假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岂能是我能承受的?”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语气是那样的痛心。
“父亲,你快不要那么说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不该一再让父亲伤心的……我现在只想可以时常陪老夫人说说话寻她老人家开心,偶尔可以给父亲端茶递水尽一点点孝道,其他的什么也不求了,父亲。”宛可卿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内疚自责,可怜兮兮地看着宛成峰。
“知错即改善莫大焉,切记不要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你静心休养吧,早日好起来,日后和家人和睦相处,平静过日子便好。”宛成峰和蔼的说道。
宛可卿终于没有听到半月后去庵堂的事了,她在心里狂笑了起来。
宛可笙那脸上的笑容也浓了……想不到庵堂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宛可卿在里面呆过一段时间,脑子明显有些开窍了。事实上,这也是不难理解,大夫人的尸体还未曾下葬,宛成峰毕竟也是疼爱了她十多年,再加上她如此精心设计的表演,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理所当然被唤醒了。
余光里,宛可笙看到站在一旁的楚慕瑞,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对他心爱的美人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来。
大夫这个时候也刚好开好了方子,他抬起头来说道:“大小姐已无大碍,静心休养数日便可痊愈,日后凡事不可过于伤神,最好保持心情愉快。”
老夫人见到事已至此,也只好说道:“既然要静心休养,再派三个丫头来可卿身边伺候着便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却没有缓和几分。对今日的这一场居心叵测的精彩大戏,其究竟为何目的,老夫人的心里却也有了几分了解。不过是看在儿子宛成峰的面上,又加上有一个六皇子在一旁敲锣打鼓的施加压力,因此,她也不得不做一个样子。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三天,众人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标准的宛府大小姐,慈眉心善,礼仪风范样样做得十分得体。宛成峰的神色颇为满意,而老夫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慰,依然不冷不热。对此,宛可卿的脸上表现出一派春风般温馨笑容,毫不在意一般,心里却是咬牙彻齿,怨恨不已。她一脚踏进自己的屋子,便立马卸下了那张悲伤哀戚的面具,那心中的愤怒腾地覆盖上了容颜。
“那个老不死的,我无论怎么做也不露一点点笑容出来,一直摆着一张臭脸给我看!”她屁股猛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便用力往桌上一放,茶杯里的茶水险些溅了出来。
翠兰满脸的惶恐,立马走上前来安慰道:“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看老爷不是已对你很好了吗?老夫人不过是一时气不顺,相信她很快便会发现小姐的好,对小姐改变态度的。”
宛可卿看了看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恨恨的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那老太婆不知道中了宛可笙这个贱丫头什么迷魂药了,硬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是,现在父亲已经相信我了,机会有的是,我就不信还斗不过她们了!”
翠兰小声说道:“那小姐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宛可卿这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珠子转悠了几下,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耳朵拿过来。”翠兰赶紧俯下身去,宛可卿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翠兰立马站起身来,一脸惊恐的说道:“小姐,能不能换个法子?四小姐身边有个丫头,那可是会武功的,这你应该清楚啊。岂能那么容易近得了身?恐怕我还没打探来消息便被曝光了,那时如何是好啊!”
“瞧你那点出息?我又不是叫你非得靠近宛可笙的身边去!我只是要你远远的注意一下她的行踪,注意下她的一举一动,比方说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再说了,就她那身边的那个丫头,不过是会点皮毛功夫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宛可卿脸色突变,劈头盖脸的严厉训斥道。她安排翠兰去做这件事情其实也是逼不得已,母亲过世了,大哥又不在家,其他人,她是不可能放心交代下去的,要想稳妥安全,必须对她忠心耿耿,人又稳重成熟,那么,就目前为止最佳人选便是翠兰了。
“但是小姐——”翠兰唯唯诺诺道,想起范苒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翠兰却是心有余悸。
“还但是什么?就这么办!我绝不相信她就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一定会有所发现的,只要她露出半点破绽,我便可以牢牢抓住机会,狠狠地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翠兰却是感觉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心头确实没有什么把握,她忍不住继续劝导:“小姐,四小姐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不是表面上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要想对付她,我们得仔细点才是。”
宛可卿却深不以为然,鼻子冷哼一声,骄傲的说道:“不简单么?我看未必!她不是刚刚被我狠狠的将了一军吗?她脑袋不是够聪明吗?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是故意带信给六皇子,要他刻意往假山方向走的呢?六皇子没有路过池塘,我又怎么可能故意跳水呢?那小贱人这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我继续留在了府里,父亲又开始对我好了,不知道现在有多恼怒呢!我现在就是不能给她踹息的机会,就是要给她连续轰炸,要不然,等她缓过神来,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宛可卿好像看见了宛可笙被自己狠狠踩到了脚底下,正在淤泥里不停地挣扎着,哀痛不已的央求着她脚下留情的美妙画面,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表露出了灿烂如霞的笑容。
翠兰看着宛可卿笑得很是灿烂的绝世容颜,好奇的问道:“小姐,那六殿下三年后迎娶小姐,小姐真的愿意吗?
宛可卿一听这话,脸上猛然巨变,讥讽嘲弄覆盖了她那一张美丽动人的容颜,丝毫不见昨日那苦苦哀求的迹象,她咬牙彻齿地瞪了翠兰一眼,几乎是冷酷无情的说道:“愿意?他也就是目前有点价值可以让我利用罢了,要不然我会搭理他?就凭他也想迎娶我?做梦去吧!”
翠兰的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可是皇上的儿子,不是一般人啊!这小姐胆子未免过于大胆了吧?她明显感觉到了背心一阵冷风扫过,正要开口劝导,却看到宛可卿凶巴巴的看着自己,狠狠地说道:“从现在起,你好好给我跟踪宛可笙,不管她做什么,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翠兰心惊胆战的急忙说道:“是。”
偏厅里,宛可卿唯唯诺诺的站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喝着她亲自斟的一杯茶,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正从不远处走来的宛可笙刚好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宛景玉,笑道:“瞧,又来了。”
宛景玉嘴巴一瘪,鼻子冷哼了一下,说道:“她这番积极的表现,看起来可不寻常了。”
宛可笙赞许的看了看他,说道:“父亲现在对她露出了笑脸,说明她第一步成功了。就不知道接下来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宛景玉抬头看向屋子里老夫人脸上那不冷不热的表情,说道:“大伯父的态度如何,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老夫人,如果宛可卿坚持不舍地积极表现,时间一长,难保老夫人的心不会被软化。如果老夫人也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还真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可扭转的变故。”
宛可笙也看了一眼远处的老夫人,微笑着说道:“说到底还是嫡女的身份高贵,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轻微的低下腰,装出一幅认错的模样,也就没人与她计较了,如果是我犯了这些过错,恐怕早已丢了小命了。”
宛景玉看着她,一脸正儿八经的表情,说道:“因此——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宛可笙微笑着点了点头,微微沉思了一下,突然笑道:“明天的天气应该很不错的,这么快就到出殡的日子了……”
一旁的素雨,不由得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看了看宛可笙,小姐莫名其妙的说起明天的天气,难道她又会算天气了?她又转头看向宛景玉一张笑得灿烂的俊脸,一张小嘴不由得嘟了起来。莫非自己的脑子生锈了?怎么越发摸不透主子们的心思了?小姐就不用说了,她那脑呆瓜,早就不是素雨她们能跟进的了,可是,如今这四少爷也会故作深沉,时常让人摸不着头绪了。
第二天,宛宰相府的丧礼进入到了高峰期,而宛成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让大家看清楚了他身为宰相的份量与地位。皇宫朝堂上下对他的态度和肯定让众人不得不心生敬畏。皇上不仅亲自下旨安慰宛成峰,就连皇上的大小嫔妃以及皇后娘娘也都纷纷对宛宰相表达了哀吊安抚之意。而各位皇子们也自然紧跟其后,洋洋洒洒的上门来。
楚慕真穿了一件钦湘丝扣衣,漆黑的乌发用紫金双龙夺珠冠束起,那一颗绒草面生丝缨苍蟒教子珠冠,分外耀眼。他向来以稳重冷静为面具,至始至终脸上从来表露出他的内心情绪,人们甚至以为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之人,然而,此刻他那一张俊朗的脸上却带着温馨的笑容,这不免让人深感惊异。
“主子,贵妃娘娘说的可是真的?”紧跟其后的侍卫看着四殿下从扬贵妃宫殿里出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不由得快步上前,小声的问道。
难得心情愉悦的楚慕真却没有回答,直径朝前走去。侍卫望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门外静候的宛成峰,随即明白了过来,暗自心惊,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时候。
宛成峰抬眼一望,疾步上前迎接,将楚慕真以及他的随身几名侍卫迎进了大门,领着楚慕真进了偏厅,招呼着丫头们赶紧奉茶。
“宫里的人来齐了吗?”楚慕真端起茶杯,抬眼问道。
“太子殿下送了礼物来了。六殿下也在前面来过了。”宛成峰礼貌的回道。
楚慕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眼角处牵起了一缕讥讽,楚慕瑞倒还积极,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醉在宛府大小姐吧?
两人坐下刚闲聊了片刻,便有下人前来禀告:“老爷,相国公派人送唁礼来了,要您亲点礼单。”
宛成峰立马站起身来,说道:“四殿下,这里环境不错,还请您稍坐片刻,等我先去招呼下外面,即刻就来。”
楚慕真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外面那繁华热闹的场景,也就只好默许了。宛成峰赶紧抬脚走了出去。楚慕真先是坐着喝起茶来,没过多久感觉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的确很无趣,于是,放下茶杯信步走了出去。
楚慕真向来性情孤傲,一直不喜凑什么热闹,因此,他只是望了一眼大院里热闹非凡的场面,转过步子走向幽静的假山方向。一路走来,即便是平日里都有丫头婆子们忙碌身影的花园,此时此刻也是极为清净。想来也是,毕竟最近宛府里可在操办丧事,大小事宜够几百号人忙碌的了,哪有闲情逸致散步到花园与假山方向来。更何况,这个时间段,越是幽静之处,越是令人畏惧之时,禁足之地。因此,即便是有必要路过,众人也是绕道而行了。
别致的凉亭高高耸立在一座假山上面,怪石嶙峋的假山别具风格,平坦的小道伸向远方,水平如镜的湖面可以倒映出假山上那些苍翠欲滴的松树,像一道翠绿的屏障,色彩明丽。池塘里的荷花就像一个个婷婷玉立的少女在池面上翩翩起舞,有的荷花已经怒放了,有的半掩着面容露出笑脸,好似娇羞欲语的少女。
假山上长着碧绿的竹子,假山脚下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只洁白的仙鹤,那神态,好像正在唱歌。不知不觉间,楚慕真用手触摸它一下,它便左右摆动,好似要翩翩起舞。原来这两只仙鹤的脚,被固定安装在水泥柱上的两个弹簧上,两只仙鹤仿佛是两个卫兵,护着这座气质非凡的大假山。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使人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突然,楚慕真的脸色猛然间暗沉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
目前朝堂内外风涌云起,各个皇子不再躲在暗处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演绎一出你方唱休我方登场的惊心动魄的争位大戏。特别是那七皇子更是光芒万丈,朝堂上下,几乎每个人都围着他讨好卖乖,崇拜他仰慕他,因为他不仅人生得冷峻飘逸,睿智超凡,更有一个令皇帝最宠爱最敬重的高贵母妃。
如果在过去,楚慕真看到这样的情况,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只是默默的努力,养精蓄锐,争取早一天把这一切紧紧拽在自己手里。
可是,宛可笙到底为什么要格外对楚慕玉有所不同呢?难道她也和众多凡夫俗子一样,看中的是楚慕玉的外在拥有?这样的猜疑连楚慕真自己都不信。
宛可笙,楚慕真尽管不能完全肯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最起码也能了解一二,她在人前表现得仪态大方,恭敬谦卑,对谁都是面带浅浅的笑意,甚至于对他们这些皇子们也没有丝毫明显的与众不同,至始至终保持着中规中矩,不卑不亢。一幅完全让人找不出任何错处的模样,这样的她,可能在其他人面前能够得到认可。
可是,对于一向最是敏感的楚慕真来说,却是一眼便能看穿她的伪装,以至于在她那张和颜悦色的面具后面,他能深刻地体会到她那内心里的冰冷与黑暗,那完全是一个被封闭了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
楚慕真此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楚慕玉又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宛可笙破天荒地为他开起了绿灯来?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越想越是愤怒难当。
楚慕真怎么也接受不了宛可笙放弃他而选择楚慕玉这样的现实!他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楚慕玉,别高兴得太早了。本王看中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夺得去的,哪怕到最后不愿意归顺本王,本王宁愿将其毁了也不会成全任何人!
楚慕真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了,他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又或者压根就没动,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不再那仙鹤的身上,手心里却多了一些花草,此刻被他紧紧一握,纷纷支离破碎的滑向地面。
人,往往就是这样,眼前拥有的却不知珍惜,而对于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拥有不了的,却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靠近,以至于弄得自己寝食难安,疲惫不堪也再所不辞。
正在这个时候,“嗯……”一声千娇百媚的呢喃响在了耳边,慑了人的魂魄,楚慕真身躯一僵,接着他那僵硬的身躯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转了过来。
他所看到的情景令他目瞪口呆,瞬间口干舌燥,神经绷到了极致。
原来他不自不觉的走到了假山的一个洞口边,一个绝世美人儿依偎在那洞口的石头上,她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那张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恍若变成了一位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令人遽然失了魂魄。她是那样气若幽兰,魅而无骨。
突然,她那领口上的一粒纽扣莫名其妙的掉在了地上,半截脖子立马露在了外面,那肌肤是那样的白皙滑嫩通透,充分的诱惑着人性。通透光泽的脸上有着两团淡淡的红晕,犹如一颗熟透了的鲜桃,让人恨不能咬上几口,那双妩媚迷人的丹凤眼流波亦转,爆发出魅惑的强大魅力,樱桃小嘴微微上翘。
她是那样的柔弱无骨,软得仿佛一阵微风便能把她吹得无影无踪。她倒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缓缓滚落下来一滴晶莹透亮的汗珠,掉进了累赘的衣襟里。
楚慕真的魂魄跟随着那粒汗珠滑落到了不知去向,整个人恍恍惚惚了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了美人的衣襟,急急忙忙的寻觅着那一颗汗珠……
守候在不远处的暗卫看到这一幕,彼此看了一眼,却都没有任何举动。
主子的行为的确有失妥当,然而,楚慕真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也是男人,面对如此这般投怀送抱的绝世美人,没有任何人能无动于衷吧。再说了,主子最是嫉恨擅自做主的下人,那惩罚人的手段极其毒辣残酷,这可是身为四殿下的跟从,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因此,他们也只好微微的移动了视线,谨小慎微的观察着整个假山情况,全力保护主子的逍遥快乐。
而这个时候,一位宫里的太监,火急火燎的奔进了宛府,二话不说直接找到宛成峰,将其拉进了屋子,关着门后,火烧眉毛般的焦急着一张脸,说是太子此刻在宫里大发雷霆,要四皇子即刻进宫商量紧急事务,并再三强调这事关重大,今日来宛府的都是文武百官,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于是,宛成峰谁也没说,自个到处寻找四皇子楚慕真,可是,所有的偏厅正厅都寻遍了也未见其的身影。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不是四皇子去寻自己那位国色天香的女儿聊天了?于是,他疾步向宛可卿居住的香凝阁走去。
香凝阁,里里外外的屋子都寻了个遍,也未见宛可卿的身影,哪里还有什么楚慕真,就连平日的贴身丫头翠兰也不见踪影。宛成峰的心里可急得如猫抓,汗珠哗啦啦的直往下掉,因为,他心里隐隐感觉得到太子发火的原因。这的确是干系重大之事,真的是刻不容缓之国家大事!
而正在这个时候,楚慕瑞满头汗水的光临了宛府,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要见宛宰相大人。原来,他也是为了寻四皇子进宫谈论机密要事而来。
这一下可把宛宰相大人急得犹如热锅里的蚂蚁。
莫名其妙,这个关键时候宛成峰居然没有想起自家的假山花园之类的清净之所来,这也就叫越忙越迷糊,每个人最是容易犯下的低级错误。
宛可笙正在前厅忙碌着安排各个下人做好手中的事务,又奔波在贵宾之中,亲自斟茶致谢。宛成峰却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她,并把她叫进了屋子,想也不想的询问道:“可笙,你有没有见到四殿下?”
宛可笙因忙碌而累红了一张白皙晶莹的脸蛋,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着,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说道:“父亲,四殿下来了么?你确定他真的来了吗?我一直在大厅里,并没有看到他。”
“这人到底去了哪里?我还再三说明了,我先忙一会外面,立马回偏厅陪他。他不是在好好喝茶的吗?怎么这么大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呢?”
楚慕瑞这个时候脑袋还比较灵活了,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悦的问道:“你确定到处都寻了吗?包括你家几个大小花园和几个假山?还有围墙周围?”
宛成峰不由得一愣,可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府里在办丧事,有谁会去那些幽静之地?谁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些花园假山的,却不是游玩之所。”
事实上,他说得有道理,在大楚皇朝,的确有这么一个说法,家里操办丧事的时候,凡是这一家的幽静之地,是没有人敢贸然靠近,这相当于是对死人的一种敬畏,因为,这些天,死人的灵魂会到处去游玩一番,巡回自己在世为人的脚迹。
宛可笙默默观察着宛成峰以及楚慕瑞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们是十分的焦急,她的心里颇为满意。想着关键人物应该登场了。于是,她保持着奇怪的神情,问道:“父亲,你有没有去问问大姐,大姐今日好像没有出过屋子呢,我都没有看到她。许是四殿下去找大姐说话也不一定啊。”
宛成峰摇了摇头,说道:“去过了,没见人,连她的贴身丫头都没看到。”
宛可笙一听这话,立马装出更惊讶的表情来:“父亲是说大姐的丫头翠兰吗?我刚刚看到她行色匆匆的从走廊走过,去的方向好像正是花园背后的假山呢!”
楚慕瑞恨恨地瞪了宛可笙一眼,心想这女子的心可不是一般的毒辣,明知道这个时候独自去了花园和假山,极有可能与大夫人的幽魂相撞,这分明就是一句歹毒的诅咒!可是,那四皇兄楚慕真,却有可能往假山去的。
楚慕瑞拉下脸来,看了看宛成峰,说道:“还是赶紧去寻人吧,时间不能再拖了。”说完,他首先走出了屋子。
于是,宛成峰便跟着走了出去,宛可笙走出门来却要转身忙碌正厅的事宜,宛成峰叫住了她,要她陪着一起去转转,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宛成峰内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生出对这个庶女一种隐隐的依赖感,只是,这感觉太过朦胧而细微,又极其快速,完全是一闪而过。
楚慕瑞在前面疾步走向了假山方向,宛成峰也因为在各个正厅和猵厅都寻了一遍,此时此刻,也只好跟随着走向假山方向。
三个人刚走到花园,在通往假山的一条小路的时候,却看到丫头翠兰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站在一颗老槐树的背后,宛成峰不由得咳了一声。
“老爷!四小姐,您……您们怎么来了……六皇子……您,您不是……”翠兰听到咳嗽声,转头一看,立马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从树背后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身子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四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她们不是应该在假山后面吗?那大小姐不是去假山上捉奸了吗?
“你家小姐呢?”宛成峰眉头紧锁,冷冰的问道。这丫头的紧张神情太反常了!
“小姐……大小姐……”翠兰的舌头骤然间短了一截,结巴了半天也难以说出完整的一句。
“你一直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老爷问你的主子在哪里,你为何吞吞吐吐不回答?”楚慕瑞却是急得乱了分寸,他其实也不是很傻,对自己最心爱的美人的关怀,最是敏感的。
“回六殿下……奴婢……大小姐……她……奴婢……”翠兰匍匐在地,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地下掉,她很想努力的回答主子们的问题,可是,过于紧张导致语无伦次,语无伦次更加紧张,于是,她的话还在嘴里打转,匍匐在地的身子向一旁直直的倒了下去。大家的眼珠子瞪圆了,想问的话没有答案,人,却昏迷了过去。
“来人!将这贱婢拉回去给我关起来!”无奈之余,宛成峰愤怒得直想立马处置了这丫头,可是,事不宜迟,找到四皇子楚慕真才是最紧要。
假山的山洞里。事实上,楚慕真在平常时间根本不可能被任何外界元素所迷惑,他的意志力非常强悍,几乎达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然而,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当从杨贵妃的口中得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隐忍终于见到了曙光,那一刻,他是激动的,兴奋的,甚至是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丝丝幸福感。于是,他第一时间郑重其事的打扮了自己,第一时间想要把这天大的好消息说给让自己恨之入骨又爱之痛彻的人——宛可笙!
他要明明白白再次告诉宛可笙,他楚慕真才是她最佳的选择,仅有的选择,世界上唯有他,才配拥有她!
而此时此刻,从荷塘里飘过来一阵荷花的芬芳,出现在他眼睛里的美人,却是越来越朦胧,又是越发的清晰,原本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影像,却骤然间恍若产生了化学作用一般,重重叠叠,纷绕旋转,无休无止,最终融为一体。
楚慕真看着怀抱里的美人,美人那绝美的脸蛋桃红一片,娇媚的凤眸媚眼迷离,发射着一种信息,强烈而凶猛,她轻轻地咬住晶莹剔透的红唇,娇娆万分的喘/息着,完全是一幅yu火焚身难以抑制的神情。
楚慕真体内的雄心荷尔蒙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他低下了头,手脚并用,动作从轻柔的怜爱到粗鲁的恨意再到惨烈的报复,一路过来,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场惨烈悲壮的风雨过后,楚慕真紧紧怀抱着美人,伸出手指为她温柔的擦拭着额头上的香汗,骤然间,楚慕真好像被电击了一下,朦胧的意识里,他猛然间发现了自己此刻掉进了一个圈套,他用尽全力想要自己清醒过来,努力地摇了摇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嘶哑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宛可笙?”
“殿下——”娇滴滴的声音像极了爱人的呢喃,她喘/息着,那尾音颤动着,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如葱的玉指,长长的指尖,柔滑的指腹,在他那赤/裸裸的胸部一一滑过,最后,打着圈的游离在他的耳畔。
原以为这一刻,迷了魂魄,醉了天地。
然而,女子的这一道声音,却让楚慕真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重重地咬了自己的舌头,剧烈地痛感把他那清醒的意识拉了回来,可是,却过于短暂,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一般,而怀里这赤/裸裸的美人又一次扭动了娇躯。
“殿下……我还想要……好难受……”女子体内散发出来的兰熏桂馥,铺天盖地地袭击而来,他那满头满脸被笼罩着女子那朱唇榴齿间吐出的炙热气液,的砾灿练,香簟爽眠,幽韵撩人。那扣人心弦摄入魂魄的呼唤撩在心尖:“快……快爱我……”
“可笙……”楚慕真温柔的回应着对方,身躯里的炽热浪涛忘乎所以地高涨着,肆意妄为的膨胀着,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想,要把怀里的美人再次凶猛地蹂/躏一番,方能解他那心头之恨。
他的手臂加大了力度,疯狂地将女子的身体掐出一道道血痕来。
“嗯……”女子的喉咙里咕噜滚出一声闷气,微闭着的眼帘轻微地颤动着,脸上泛出朦胧的红晕。楚慕真长吸了一口气,凶猛地压了上去,在他怀里的女子宛若棉花般轻柔,浓香迷糊了天地,迷醉了苍生。
两具赤/裸裸的肉体紧紧贴在了一起,唇舌不断纠缠,再也不愿意放开彼此。
楚慕真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睁着一双如血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可笙,我的确很爱你,至始至终,我都把你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以后只要是我有的东西全部都会和你共同分享,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无条件的给你!”
他不停的蠕动嘴唇,完全陷入一种手忙脚乱的状态,整个脸庞在她身上疯狂的啃咬,不要命的想要把自己全身心的热浪与生命气息毫无保留的烙印在这一具肉体上。
“我……我是……可卿……可卿……”女子的声音猛然间高涨了许多。
骤然间,楚慕真犹如被人猛抽了一鞭似全身抽了一下,整个人好像惊醒了过来,可是,清晰的脚步声却响在了身后。
楚慕瑞依然在前,宛成峰和宛可笙紧跟其后,一路上的春/光明媚,花香迷醉都没能引起他们的关注。只是,宛可笙的脸上却是一派悠闲自得的神情,没有丝毫紧张,迫切与焦虑。
一阵异常的呻/吟声从天空中弥散开来,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双腿在眼睛四处张望寻觅中加快了速度。
人,往往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特殊的环境产生特殊的磁场,人的神经感知就会在那一瞬间起伏不定,变幻莫测。而这个时候的宛成峰以及楚慕瑞,完完全全不会想到这是人的呻/吟!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几步,便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得骤然石化。
“啊……你……你们!”宛可笙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女孩,还未出嫁的小姑娘,她理所应当地表现出了毛骨悚然的惊呼,随着她那语音的断裂,整个人面色尽失地向后踉跄的退了一小步。
宛成峰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被震撼到惊悚的感觉,破天荒地第一次如此强烈。他脑子里在那一瞬间被魔化成了一道猛烈而炽热的火山喷射,烧毁了他的一切理智。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越看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如同紧箍咒一般,越发的楛紧了他的大脑。
在他亲手设计的假山石洞里,两具赤/裸裸的肉体交缠在一起,不停地扭动着,缠绕着彼此,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欲仙欲死的满足神情……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天空中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一粒粪便刚巧落在宛成峰的鼻尖上,他的神智这才被拉了回来,令他勇敢的面对着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
“该死的畜生!”宛成峰怒火冲天的狂吼一声,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两具肉体,分明是他十几年来珍藏在心窝处的嫡长女宛可卿!而另一具肉体却是他一向和颜悦色以礼相待的四皇子楚慕真!
他几乎失去理智的冲过去,狂怒之极的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向那只单独伸在外面的白皙光滑的玉脚:“该死的孽障!畜生!你们在做什么?”
楚慕真好像朦胧中听见了来自天际的呼唤,他缓慢的停止了运动,一寸一寸的转过头来,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他发冠散乱,满面红潮,两只手还牢牢地抓住宛可卿的两座丰乳。
身下的宛可卿也慢腾腾地回过头来,她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任何东西,浑浊而迷离,仿佛在看着宛成峰,仿佛又没有看他。
她身躯上仅有的衣衫全部退到了脚裸处,全身的肌肤没有一块完整干净之处,彻底的被猩红的咬印深深浅浅的占据了。
宛成峰骤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回头想要交代封闭现场。
就在这时候,却听见宛可笙笑着道:“六殿下,您现在还不能立即离开,请等父亲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一起离开。”
接着,宛可笙抬头看向宛成峰,说道:“父亲放心,我已交代了下去,通往假山以及花园的各个路口,都一一被封闭了。这里,目前,很安全。”
宛成峰木呆地看着宛可笙,疑惑担忧茫然等等情绪从他的眼睛里表露了出来,宛可笙浅浅一笑,轻言细语地说道:“父亲,我不过是交代了我的丫头范苒独立完成这件事。因此,您的一切担忧都不会成立。”
如果等您现在回过神来,是不是太晚了点?风险越是巨大,越是变化无常,生死存亡,瞬息之间就足够了。您被雷倒了神经,是因为您身为人父身为人臣的本能反应。我不过是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所惊吓,对于这两个人的感情,还没到伤心欲绝的地步。
楚慕瑞站在宛成峰的身边,他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当时第一反应,完全不可置疑,足足定了两分钟才确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时候的他犹如魂魄被抽离了躯体一般,随后,他只剩下一个想法,逃离这个被鬼魂搅浑了的地方!潜意识里的他,依然还在坚持着这一切都是大夫人的灵魂在搞怪,不是真实的!
因此,他看都没看宛成峰一眼,转头就想要离开,于是,他亲眼看到了宛可笙在非常严肃的交代她的丫头,说这事比捅破了天还要严重得多,绝对不能有丝毫被透露出去的风险,她要求那丫头隐藏在宛府房顶上空,密切关注着通往花园假山的几条小路,坚决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即便是苍蝇,也不许放进来。直到这里的所有人安全离开。
楚慕瑞定定地看着宛可笙,他到了此刻,也自然想到了这件事情的恶劣性质以及隐藏着的危机有多么巨大,毫不夸张地说,这件事一旦被外界人知晓,完全可以颠覆整个大楚皇朝!因此,对于他此刻的离开被阻拦,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是的,我看到了她安排了她的一个丫头全力负责这件事。”楚慕瑞抬头看着宛成峰,如是说道。事实上,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负责的丫头,必须灭口!宛成峰当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只是,他身不由己的看向了自己一直不曾付出多少真心实意的庶女,宛可笙。
一时之间,四周一片死寂。
宛可笙心里却是一片冷笑不止,转而一把拽住宛成峰的手臂,表现出极度害怕的模样,目光却转移到了那两具赤/裸裸的肉体上,脸上的神情是十足的惊讶与惊悚:“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前日在这里跳池塘寻死,六殿下不顾生命危险跳水救了你,当时六殿下便说明了三年后迎娶你为六王妃!你……你当时并没有反对,怎么……怎么你现在却和四殿下做……你……到底什么怎么了?”
宛可卿这个时候好像才魂魄归位,理智回归了过来,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地和楚慕真进行着欢爱的过程!骤然间,她脸色剧变,刷刷地退尽了所有血色。她手慌脚乱的不要命地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拉过地上的衣服,胡乱的穿上。
宛可卿好不容易用衣服遮了羞耻,她的眼珠子立马转悠了起来,当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假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她更加的震惊惊悚,脱口而出:“父亲!父亲!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她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恶毒的看向宛可笙,狂叫了起来:“是你!又是你这个小贱人!我是被你设计的!”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将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好像她把这光天化日之地当成了紧闭大门的屋子!
宛可笙冷淡地望着她,道:“大姐,你能够理智点吗?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第一反应便是我设计的你,你可真行!今日是什么日子?母亲出殡的日子,前厅里热火朝天,我忙碌得脚不沾地,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而你呢?”
宛成峰的一张脸彻底地难看到了恐怕,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已冲上去把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五马分尸了:“可卿!你还不住口!你都做出如此龌龊之极,恶心得令人发指的事了,还居然想要你妹妹来为你负责吗?”
宛可卿满头满脸的惶恐不安,疾呼道:“父亲!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父亲,是宛可笙故意把我引到假山来的,一切都是她搞的阴谋!对的!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给我设计的一个陷阱啊!”
宛成峰原本头脑就够混乱了,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宛可笙。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宛可笙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无辜的表情,还有那双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臂的小手,力度隐隐加大了一些:“父亲,我的确听不懂大姐说的话,今天从早到晚,我都在大厅忙碌,今日的客人特别多,如果不是你刚才来大厅问起我看到大姐没有,我还一直估计大姐是不是因为今日母亲出殡而在伤心难过,所以一直不见她的身影,原本打算抽出时间去大姐屋子里安抚一下……”
这般赤/裸裸的肉体交融的事情,怎么可能设计得了?宛成峰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宛可笙有这神乎其神的能力,能够操作成年人的思维与行为——特别是这两个一直以聪明绝顶著称的人!当然,关于魂魄幽灵寻脚迹的谣传之说,这个时候却也自然而然地被人的主观意识忽略了。
一旁的楚慕真被推倒在地,猛然间,他恍若隔世般惊醒了过来,他暗自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尽快从迷乱中镇定了下来,不一会,他才悄悄地抬起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宛可笙,他的目光中急速地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低下头去,整理着自己那狼狈得再也无颜面对众人的身子,好不容易做完一整套的穿衣理发,完毕后他的心绪也调整得差不多了。
他抬起手来掸掸下摆,淡定自如的挺直了腰身,看着宛成峰,缓慢的清晰的说道:“宛宰相,今日这事的确透着蹊跷,宛府今日正是大夫人出殡的日子,哪怕我真的与大小姐有什么私情,也断然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方。因此,对于这件事情,还请宛宰相务必慎重彻底调查。”
他说完这些话,又转过头去,冷冷的看着宛可卿,冰冷加厌恶地说道:“大小姐还是闭上嘴吧,这里的空气和空间以及每一缕微风都是具有带走声音的能力!我们大家赶紧离开这里,去屋子里再怎么讨论纠缠也不迟!”
于是,几个大男人生平第一次有了这般难以启齿地鬼鬼祟祟的举动,悄无声息的离开气味复杂的假山,一路向香凝阁方向走去。
真不愧是楚慕真!难怪他对自己最后登上皇位如此信心十足!不论是怎么严峻的环境下,他都能第一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头脑与情绪!——不过,这是不是太晚了点?宛可笙走在中间,微微地低着脑袋,嘴角处荡漾起了一抹极大的讽刺花瓣。四皇子,不要怪别人对你痛下毒手,实在是你咎由自取,这只是帮助你早一点回归到自己应该生存的位置上去。当然,也不用感谢谁,这不过是一个开戏前的热身运动而已。
而,人,往往在这个时候,主观意识上把一切归纳与人为的报复,即便在潜意识里闪烁过鬼魂幽灵之怪异言说,也会刻意地转向自己的仇家,以此机会凶狠恶烈的打压对方。这就是人性。宛可笙摇了摇头,心里感叹不已。
香凝阁,一行人刚拖着重如千钧的脚步踏进屋子,宛可笙立马关上了大门,就在这时候,宛可卿却依然不要命的指着宛可笙疾呼道:“四皇子说得有道理!就是你!就是你设计的圈套,是你把我们引到那里去的!”
宛可笙一脸万般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大姐,你前日的道歉话,我以为你是发自真心的改过自新,却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三天,如今你依然我行我素,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一切罪过强压在我头上!你用你那生锈了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事是我能够设计的吗?下药?下到哪里了?你的饭菜里还是你的衣物上?你干脆说是我强迫你威胁你或者是绑着你拽着你走到假山去的,逼迫你心甘情愿如痴如醉和四殿下做那……那……连我们几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了,你也……”
她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憋屈得通红,最后,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宛成峰,支支吾吾的说道:“父亲,大姐……分明欺人太甚!”
她如今可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刚才居然眼睁睁的看了一幅活灵活现的春宫画面!这份难堪还未及消退,如今又被人诬陷说这一切是自己所设计,这对于一个千金小姐来说,耻辱可想而知的巨大。宛成峰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他冷如冰霜的看着宛可卿,眼神足以杀死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宛可卿的头发凌乱不堪,情绪也是激动到了极致,愤恨非常的声音分明在颤抖着:“小贱人!你分明是刻意这么做的——”是她安排了翠兰随时关注宛可笙的举动,为了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洗脱嫌疑,便一整天没有露面,因为,她认为只要没有人看到她,一切事情便不会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上来。
刚刚翠兰来急匆匆地回来禀告,说一直在大厅忙碌的宛可笙突然鬼鬼祟祟地去了宛府最大的花园背后的那座假山,而且,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很像六皇子楚慕瑞的人,站在假山上悄悄的等着宛可笙,因此,宛可卿想也不想地就跑过来想要给宛可笙来一个捉奸成双的铁证据。然而,她正走过花园,靠近假山池塘的时候,整个人便完全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宛成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旁边面色极为难看的楚慕瑞,又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楚慕真,知道两位皇子都在急迫的等自己的态度,因此,他冷冷的说道:“既然四殿下说这件事情有古怪,那么,就得彻底调查过明明白白!”
随后他寒冰刺骨的盯着宛可卿:“孽障!休要再胡乱猜忌!乱咬nm!还不赶紧把自己整理好?”
宛可卿好像从这句话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的,只要彻底调查假山上的一切花草树木,便能够还她的清白之身了!她的心里渐渐安稳了下来,立马低下头收拾着自己足以令人羞愧得直想立即死掉的尬尴身子。一通胡乱的捣鼓,感觉勉强可以了,她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楚楚可怜的说道:“父亲,六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是掉进了一个圈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楚慕瑞的嘴唇动了动,宫里的事情本来就是火烧眉毛的紧急要事,自己不过是过于心急,才亲自前来宛府寻找四哥急速回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撞上了那样不堪入目的一幕。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想逃离,不敢面对,更是有丝丝偏执到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鬼魂在作怪。如今,却不得不接受这完全真实的事实,这样的眼见为实,还能让他说什么?
楚慕瑞对于宛可笙和宛可卿两人各说一词,心里却犯了疑惑,很快,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被人当了一回活靶子了,而利用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国色天香的女子,他原先的确很喜欢她,可是,现在却感觉到自己不过是被她愚弄的对象,这种感觉比刚才那戴绿帽子的感觉更加难以承受,完全让他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他愤恨欲绝地侧过脸去,心中发誓,日后他一定要他们百倍千倍地洗清今日之辱!
楚慕瑞最后把那火辣辣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楚慕真身上,他没有想到,他一向自认为很了解的四皇兄,一向不多言多语的四哥,居然丢下宫里那天大的公务不理,跑到宛府的假山上来和宛府大小姐行那苟且之事!这两个自己一向敬重与迷恋的一男一女,今日带给他的耻辱分明是滔天的巨大!老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惨烈的惩罚他?让他撞见如此丑恶到令人发指的事情!
楚慕真的脸色极寒,看着宛可笙的眼神里是满当当的阴寒冰冷,令人十分恐惧,目光中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有着滔天的憎恶,莫大的怨恨,然而,又隐隐的露出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于寻常的悱恻情绪。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日会栽这么大的跟头!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有极大可能会因为今日这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而被瓦解!身为皇子居然在丞相夫人丧礼期间与其女犯下这伤风败俗之大罪,自己又有何脸面再去见文武百官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宛可笙啊宛可笙,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宛可笙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过脸去看着他。她的目光阴寒之极,然而脸上却露出极度无辜的神情。
楚慕真看着宛可笙一脸神态自若的脸上,嗅不到半点的内疚和心虚,一股无名之火凶猛的窜向他的脑门。他只想立马抓住这个女人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有宛宰相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丝毫冒失的举动。
今日这事,的确事关巨大,一不小心便极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稍微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宛成峰,沉声说道:“宛宰相,如今正是大夫人的丧期之时,死者为尊,诸多事情不便惊扰。等大夫人安心上路后,宛府的丧礼结束了,本皇子再给你一个交代便是。”
宛成峰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慕真,心里却是恼怒到了极点,就凭把今日之事一一禀告给皇上,便足以让楚慕真这位四皇子身败名裂,跌入地狱,永远也翻不了身!然而,宛可卿却是宛府大小姐,是宛府当家主母所亲生,她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直接与宛府的名声息息相关的!宛府的清誉,他的官场前程决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因此,宛成峰再怎么愤怒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提及这件事,哪怕他只想立马把楚慕真来一个五马分尸,也只能打掉牙齿和着血吞进肚里!
宛成峰带着戾气的眼神看着楚慕真,冰冷的说道:“那我就等你给出一个解释好了。”
宛成峰说完这句话,却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些令他恶心到吐的人了,更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他赶紧命令了他的专用暗士专门负责这件事情的隐秘调查。安排妥当后,心里却猛然想起宫里太子的事情。于是,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楚慕瑞,隐忍的说道:“六殿下,真是抱歉,你来本府本是为了公务,却不想让你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我真的无颜面对。”
楚慕瑞被这句话点醒了大脑神经,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小声对楚慕真说道:“对了四哥,我赶来宛府,的确是有公务想尽快请教你,我看,目前就把一切拜托给宛宰相了,我们还是先回宫,好让宛宰相腾出时间专心调查。”
楚慕真面不改色,心里却咯噔一声,这话却是令他十分不安,他微微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话都没留一字半语,直接疾步走了出去。楚慕瑞也只是冷着一张难看到极点的脸,没有看任何人,没有说一句话,紧跟其后地走了出去。
宛可卿看到两位皇子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愤然离去,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抓住楚慕真的袖子,遗憾的是楚慕真此刻却是绝情决意到了极致,她还没来得及靠近人便已经走了出去,楚慕真现在哪里还有丝毫心思顾及到其他?他除了立即回宫处理自己的紧急大事,更是要抢在时间的前面,无论如何也要让六皇子先闭上嘴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宣扬出去!
宛可卿想到自己的美人计落空了,顿时,绝望的感觉凶猛的袭击着她的大脑,她速疾地扑过去抓住宛成峰的手臂,痛不欲生地哭诉道:“父亲,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情一定是宛可笙陷害我的!”
宛可笙望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宛成峰,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了起来,她赶紧微微测过脸去,隐藏她那充满了嘲讽的笑意。
楚慕真是武功高强之人,行事作风又是极为谨小慎微,对外界的一切敏感性和抗拒性最是强烈。而且,他随身侍卫以及隐藏起来的暗士,每个人的武功都是拔尖的。要想在他身上动手脚,简直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那可是堪比在老虎嘴里拔牙还要危险几倍,艰难许多。可是宛可笙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也绝不可能动手。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致命点,宛可笙在前世便与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所思所想,即便是他身躯上长了多少根汗毛,她也是一清二楚,更不要说他的脾气性情了。
普通的迷香是绝不可能令他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因为楚慕真从小在宫中生活,对于后宫嫔妃们相互构陷的把戏,那是从小看到大,一般的广藿香、迷迭香以及洋金花等等具有迷/幻功效的植物,他是了如指掌,完全靠不近他的鼻子。再加上他府里平日里焚香中多数用的是翠兰、麝香之类的再加上其他不同种类的香料,因此宛可笙根本没有考虑过用普通易见的香料来加以实施,因为,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是极其高端,必须要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绝不能事后留下丝毫证据。
因此,宛可笙在固定安装在水泥柱上的两只仙鹤的两个弹簧中间,浇上了香气扑鼻的香豆蔻汁。这样既能在这没有起大风狂雨的情况下有所片刻的保留时间,又能在片刻后彻底的消失得了无痕迹。而单凭香豆蔻的功效,却只是针对宛可卿有用,对于楚慕真来说,无非就是滴水掉进大海里,毫无作用。而这却也难不倒宛可笙,因为她对楚慕真太了解了,准确无误的掌握到了他的饮食爱好。她便注意到了一点,楚慕真最喜欢吃的八宝粥里面有一款叫白果的作料能与香豆蔻在相撞的第一时间产生了强悍的化学反应,不仅对香豆蔻催情的作用有所急速的提高,更是足以造成超凡的迷/幻功效。
宛可笙把时间掐得极其准确,交代了范星把香豆蔻汁浇在假山上的水泥柱上的两只仙鹤的两个弹簧中间,现在要想要调查出一个结果来,这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毫无结果的事实了。不过,这最后演绎成了赤/裸裸的两具肉体交欢的春宫图,这却并非宛可笙的初衷,她原本不过是计划着让楚慕真能看到宛可卿衣不裹体,仪态尽失的狼狈样子,或者是楚慕真进入到迷/幻状态,那么,这场大戏便可以继续唱下去了。
谁曾想到了最后还能取得格外的收获,两个人居然情不自禁地加上了一幕干柴遇到烈火的大戏!
宛可笙想到楚慕真看她的那眼神,心里不由得再次冷笑了起来,刚才宛成峰来找她,随后跟着六皇子走进花园通往假山去的时候,她便暗中交代了范星范苒兄妹俩去拦着楚慕真的暗卫,恐怕楚慕真现在并非直接赶回宫里,而是首先去处置掉他的所有暗卫!
当然,她并不会相信楚慕真就凭这件事的打击而从此步入万劫不复之路,终究那六皇子是不敢正儿八经与他为敌,因为六皇子有很多把柄落在了楚慕真的手里。楚慕瑞即便再怎么愤怒到最后也只能乖乖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过在心里面可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自然会悄悄的转移攻击打压的对象,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楚慕真的对立面,那么,楚慕真接下来的日子也自然会变得焦头烂额,烦恼无休止的缠绕着他了!
宛可笙想到这里,心里对这件事情的设计颇为满意。只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无奈无辜的表情,看着宛可卿,叹息一声:“大姐,我知道你和四殿下情投意合,早就按捺不住yu火了!然而,你怎么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地方?我倒是十分好奇,大姐,你如何想到去假山的?难道在屋子里床上不是更舒适吗?是因为假山花园是目前众人的敬畏之地?你便抓住了谣传近日是母亲的幽魂回收脚迹的契机?”
“你就没想过,万一有哪位客人喝醉酒了,一时间忘记了畏惧鬼神之言传,想着去吹吹风,看看美景醒醒酒,误打误撞的去了假山,看到你的所作所为,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母亲还刚刚去世,还正在办理丧事!你这分明是让宛府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舆论漩涡!更是明显要让母亲死了也背上一个祸乱亲生女儿祸乱宛府之大罪!”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国色天香的宛府大小姐,嘴里如同鞭炮噼里啪啦的轰炸着:“你伤了六殿下的一片真心,你这样等于是在践踏他,羞辱他!我们宛府向来是诗书世家,礼仪风范那是天下人学习的榜样!父亲身为大楚皇朝一品宰相,谁不知道他为官清廉?”
“如果让外界知道了他正妻死后还没来得及进棺材下葬,而他们的嫡女便迫不及待地在丧礼期间,与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龌蹉恶心的道德沦丧之事!那么,朝堂内外的文武百官以及天下老百姓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父亲?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父亲吗?陛下又该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父亲?更别说四殿下六殿下了!大姐,父亲这一次可被你害得不轻啊!”
府里正在操办丧礼,今日正是出殡的日子,更是客人最多的一天,居然会闹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丑闻,一旦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宛可卿再也别想有活命的机会,更是会直接给楚慕真沉重的一击,不仅完全断了他的皇位梦,就连他现在的皇子身份能不能保住,这也是非常玄乎的事实!宛可笙也正是看中了这其中的要害,才会精心设计出这样的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出来。
宛可卿对宛可笙恨到了极致,只想立马扑过去掐死她了事,然而,她心里也很清楚,目前的局面对自己非常不利,越是严峻时刻越要冷静对待,切不可让自己有丝毫把柄漏洞留给对方来抓。
因此,她用尽全力压制住内心里那滔天的怒火,沉声说道:“宛可笙你这完全是胡说八道,谎话连篇!我从小在父亲母亲身边长大,从小母亲父亲便亲自教导我如何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千金小姐!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有失礼仪毫无道德的事出来?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设计的陷进罢了!你就是不愿意看到我好过,就是接受不了父亲一直对我宠爱有加!你这分明是妒忌心过于强势,心里极度不平衡!看不得我比你漂亮比你受人喜欢!因此你才会时时刻刻想方设法的陷害我,一心一意想置我与死地!”
宛可卿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去,眼泪汪汪的看着宛成峰,伤心欲绝的激动说道:“父亲,今日明明是宛可笙刻意把我引到假山上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走进假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父亲!你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诡计!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是她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我一走进假山就失去了知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亲,您一定要相信我,事实就是她陷害我的!一定是她陷害我的啊!”
宛成峰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目光却是让人深刻领悟到什么叫无视!连怨恨与寒意都没有了,好像宛可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具与他毫无关联的尸体,早已引不起他内心里面的丝毫情绪。
宛可卿看着宛成峰那双眼睛,绝望恐惧铺天盖地袭击着她,令她身不由己的一个踉跄,跌倒在美人榻边,双手紧紧地抓住床沿。此刻的她,剧烈发抖的双腿无法支撑整个身躯。宛成峰十多年来破天荒地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完全无视……
对方怨恨自己,不可怕,怨恨总有一天会被化解!可是,一旦自己在对方眼里完全被无视了,没有丝毫感觉了,那么,也就说明了彻底的失去机会了!
恐惧与绝望的强大磁场排山倒海地包裹着宛可卿,她在仅有的理智下,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下一秒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不要,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结局!因此,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路跪行到宛成峰的脚跟前,双手抱着宛成峰的双腿,苦苦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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